先前。
    太行外圍。
    “完美！太完美了！這絕對是史詩級的畫麵！”
    攝影師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昂貴的攝像機卻穩如磐石，將天際那震撼人心的異象盡數收入鏡頭。
    “哈哈哈哈，傑作啊！”
    他的聲音因為過度興奮而嘶啞，卻仍止不住地高聲呼喊。
    原本他隻是跟隨韓陽收集異獸素材，從魔都千裏迢迢趕到太行山區。
    誰能想到，竟能親眼見證如此驚天動地的場景。
    兩尊獸皇淩空對峙！
    人族強者降臨。
    得益於量子成像技術的突破，這台價值連城的超距攝影設備清晰地捕捉到了千裏之外的戰場。
    畫麵中，兩尊遮天蔽日的巨獸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威壓，即便隔著數千公裏，那種源自靈魂的戰栗仍透過鏡頭撲麵而來。
    紫黑色的雷雲與血紅色的血海在天空交織占滿一半天空。
    而與之對峙的，是一片璀璨的金色領域，熾烈如驕陽，神聖如天光。
    在這三色割裂的天穹中央，韓陽淩空而立。
    他的身影並不龐大如山嶽，卻像是凝聚了整片天地的意誌，周身流轉的金芒與兩尊獸皇的滔天威壓分庭抗禮，絲毫不落下風。
    如此絕美的畫麵，讓攝影師激動！
    直呼牛逼。
    他眼睛一直不停看著戰場。
    不肯放過一絲細節。
    嘴裏不停碎叨著。
    “這個角度好！”
    “等等——這個角度！這個構圖！上帝啊，我要瘋了！”
    “穩住……該死，我的手在抖！”
    “再近一點……再讓我拍清楚一點！”
    攝影師的聲音近乎癲狂，像是朝聖者目睹神跡時的囈語，又像是科學家發現宇宙真理時的瘋狂。
    這一刻，他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身處何地。
    隻知道，自己要記錄下這一刻。
    他眼裏隻有畫麵。
    羅生站在一旁，滿臉無奈。
    從被送到這裏後開始，身邊這位攝影師老哥就像著了魔似的，鏡頭對準天際，扭著屁股，一刻不停地狂拍。
    那癲狂的模樣，活像個捕捉神跡的狂信徒。
    而羅生自己則始終沉默，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遠方的戰場。
    直到——
    獸皇隕落。
    那一刻，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可是獸皇啊！
    一族之皇者，立於數億異獸頂點的存在，每一尊都是威震大夏領土的絕世皇者。
    然而今日，它們……都隕落了。
    在大夏的土地上，在無數人的見證下。
    被人幹死了。
    血雨異象所造成的影響，連遠在數千裏外他們站立的地方都能下起了血雨。
    “死了……就這麽死了？”
    羅生怔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嘴裏喃喃道。
    更讓他震驚的是——天空兩道人影。
    “我們羅家……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麵子了？”
    他眉頭緊鎖，心中翻湧著無數疑問。
    秦城羅家，雖算得上地方豪族，但族中最強者不過七階巔峰。
    按照常理，即便他動用天驕令，帝都那邊能派出一位至強者馳援已是極限。
    但也沒有這麽快速能夠達到戰場的大夏強者。
    可今天，不僅來了兩位大夏頂級存在，甚至連韓議長都親自降臨！
    突然，他像是抓住了什麽關鍵線索。
    “難道……是老媽的關係？”
    羅生猛然想起，母親自幼在帝都長大，曾有個情同姐妹的閨蜜。
    後來那位閨蜜嫁入皇室。
    兩家一直保持著密切往來。
    母親那位閨蜜後來誕下一位皇室明珠，而巧合的是
    那位公主此時正好在魔都。
    對了。
    “魔都？！”
    羅生瞪大眼睛，像是被閃電擊中般渾身一震。
    難怪韓議長會親自出馬！
    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突然放聲大笑：
    “老媽——我愛死你了！！！”
    “明天見！”
    羅生心髒狂跳，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他從未想過，母親的人脈竟能通天到這種地步！
    過了一會，羅生強壓下翻湧的激動，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截金色骨架。
    那是羅爺爺骨頭。
    尋常武者若是傷至這般地步，怕是已經魂歸九泉。
    早就開席了。
    但羅爺爺不同——他是踏入金身境界的武者。
    七階武者號稱滴血重生，可眼前這具僅存的金色骨架，連一滴血都沒有了，卻讓羅生心底發寒。
    縱使他見多識廣，也從未聽聞哪位金身武者能在如此重創下存活。
    那可是八階存在的致命一擊啊！
    但韓議長臨行前的話語卻如定心丸般回響在耳邊：
    “還能活。”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重若千鈞，讓他不得不信。
    羅爺爺雖是羅家世仆，原先並不是姓羅，但其卻有著不凡的武道修行天賦。
    靈氣複蘇起初羅家奴仆裏出了一位驚才絕豔的少年天才，甘願追隨羅家老祖一生，最終被賜予羅姓。
    在羅生的記憶裏，這位慈祥的老人總是如影隨形地守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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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從記憶起一直叫著羅爺爺。
    一尊七階武者親自護道——這份殊榮，讓羅生年少時幾乎沒遇到過什麽真正的挫折。
    每當危險臨近，那道身影總會及時出現，為他擋下所有風雨。
    所以兩人感情很深厚。
    不是爺孫勝似爺孫。
    羅生指間摩挲著那截金色骸骨，他喉頭發緊。
    骨頭上還散發金光，還有強大氣息流轉。
    是他害了這位視他如己出的老人。
    之前的驕狂像一記記耳光，如今火辣辣地抽在臉上。
    即便以謙遜著稱的他，當高居大夏天榜第三時，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天才的傲氣。
    那時的他聽不進任何勸誡，目空一切。
    已經殺紅眼的他，連羅爺爺的勸解都聽不去。
    一意孤行，殺了小鵬王，犯下了大錯。
    引來羽族的報複！
    本以為他能夠以死償命。
    直到——
    那道身影義無反顧地擋在他麵前，硬生生接下那毀天滅地的一擊。
    羅生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傲氣在真正的強者麵前，不過是個可笑的笑話。
    天才？天榜第三？
    多麽幼稚的優越感。
    曾經的他眼界狹隘，隻知在同輩中爭強鬥勝。
    可這世上，值得較量的從來不是那些同齡人。
    他緩緩抬頭，望向金光消散的天際。
    那裏，才是真正的舞台——
    與當世至強者比肩，和傳奇人物爭鋒。
    ……
    天邊那道璀璨金芒驟然一閃，還未等人看清軌跡。
    韓陽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太行外圍，他周身流轉的金輝尚未散盡。
    羅生見到韓陽的第一眼，雙膝就跪向地麵。
    “砰！”
    膝蓋與堅硬的山岩相撞的悶響在寂靜的曠野中格外清晰。
    “羅生，叩謝韓議長救命大恩！”
    他的額頭深深抵在冰冷的地麵上，背脊彎成恭敬的弧度，每一寸肌肉都繃緊到極致。
    額頭與地麵相觸的地方，已經滲出殷紅的血跡。
    “咚！”
    又是一個響頭重重叩下。
    “韓議長今日之恩，羅生沒齒難忘！”
    他的聲音在曠野中回蕩，字字鏗鏘：
    “我羅家雖非名門望族，但知恩圖報的家訓世代相傳。今日議長不僅救了我一人性命，更是保全了我秦城羅氏千年基業！”
    說著又是一個響頭重重叩下，額頭已見血痕：
    “從今往後，我羅生願為議長效犬馬之勞。但凡議長有所差遣，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份恩情，羅生此生若不能報，來世願做牛做馬償還！隻求議長給我一個報效的機會！”
    山風吹拂著他染血的衣襟，卻吹不散那份銘感五內的赤誠。
    羅生一套操作絲滑無比跪拜大禮，配合著聲情並茂的效忠宣言，讓剛剛趕到的韓陽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金光中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要是不馬上讓這個年輕人起來。
    怕不是馬上就要喊出。
    公若不棄，生願拜為義父！
    韓陽抬手輕揮，一道柔和的金光將羅生托起。
    “不必如此。”
    “受人之托罷了。”
    畢竟有一個神通廣大的貴婦人電話都打他那裏了。
    韓陽看著眼前激動的羅生，心裏默默盤算著：
    “薑昭璃都求過來了，能幫就幫......”
    “幫不了他也沒辦法。”
    不過這次倒是穩賺不賠。
    100個源點啊！
    這可是韓陽有生以來最闊綽的一次了。
    想到這裏，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筆買賣做得值，既還了人情，又賺得盆滿缽滿。
    韓陽輕咳一聲，收斂了笑意，重新擺出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他目光微垂，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玩味：
    “你叫羅生？”
    “是！韓議長！”羅生立即挺直腰板，聲音洪亮。
    韓陽輕輕頷首，指尖凝聚起一縷金光：“回去後，好生照料那幾根老骨頭。”
    見羅生露出困惑的神色，他隨手一彈，金光化作數道流光沒入金色骨頭：
    “金身武者的神魂雖遭重創，但還不至於魂飛魄散。”
    “我鎖住神魂。”
    “帶回去溫養個三五年，還能繼續喘氣。”
    羅生聞言大喜，正要再次叩謝。
    金身武者對任何家族來說都是擎天玉柱般的存在，即便是他羅家也不例外。
    既然還有救活的希望，家族必定會傾盡所有資源救治。
    “韓議長的大恩......”
    他感激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不遠處攝影師激動的聲音打斷：
    “韓議長。”
    聽到攝影師的呼喊。
    韓陽這才想起今日的正事——他下午本是來采集異獸素材的。
    經過方才這場意外插曲，原定去羽族周邊領地尋藥的計劃是泡湯了。
    現在那片區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貿然前往。
    之前他隻是利用信息差。
    才速斬了一尊獸皇。
    要是來一個後期的獸皇，可就沒有這麽好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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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韓陽出聲道：
    “繼續去其他地方找幾個素材？”
    “啊，不了，不了，不必了韓議長！素材已經齊了！”攝影師興奮地手舞足蹈，指著設備屏幕：“您剛才斬殺的那頭獸皇——這絕對是最好的素材！”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
    “獸皇級素材！我這輩子都沒想過能拍到這麽珍貴的畫麵！”
    “這次宣傳片絕對能火出圈！”
    “？”
    韓陽挑了挑眉，目光掃向攝影師手中的設備。
    屏幕上還定格著獸皇隕落的震撼畫麵。
    嗯，確實，比之前找到異獸好多了。
    也帥氣多了。
    用來當素材剛好。
    既然如此。
    韓陽望著天邊漸沉的太陽。
    “該回去了。”
    他輕聲自語，聲音裏帶著幾分意猶未盡。
    今日這場意外收獲，確實遠超預期。
    一株七階的草，加上100個源點。
    還有一隻七階的青鵬王屍體。
    可惜那鴉皇化作了血海。
    想到那片翻騰的猩紅，韓陽略帶遺憾地搖頭。
    至於那隻雷鳥……
    “就當給帝都那幫老家夥送份薄禮了。”
    而且回去之後就是喜聞樂見的加點環節。
    這時山風拂過，吹起韓陽的衣角。
    旁邊攝影師正在收拾設備，羅生則恭敬地站在三步之外，等待著他的指示。
    韓陽抬手打了個響指，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將三人籠罩其中。
    消失在原地。
    他得先把人帶回去再說。
    ……
    帝都內閣。
    正在召開一次緊急會議。
    五道蒼老而威嚴的身影端坐在會議桌前，室內法陣流轉，隔絕一切外界窺探。
    上首，內閣首相緩緩睜開那雙能夠洞穿虛空的眼眸，聲音低沉如淵：“這次緊急會議，是商討太行所發生的事情。”
    “經過相信各位都清楚，我就不過多敘述了。”
    “現在小鵬王已死，羽族絕對不會善罷幹休！”
    “接下來……是戰，是和？”
    左側一位財政大臣沉聲道：“羽族向來護短，尤其是那位天鵬羽神。”
    “和？他們豈會給我們機會！”
    他眼中寒光閃爍：“大夏與羽族井水不犯河水，但今日我們殺的，可是它的嫡係血脈！”
    右側另一位民政大臣出聲道：
    “現在我大夏日子剛安穩沒有多久。”
    “此時開戰，恐傷國本。”
    “要不如將斬殺小鵬王之人交出，再割讓泰山周邊三座基地市的資源，或可平息羽族怒火。”
    “好一個或可平息！”
    國防大臣冷笑打斷：“今日割三城？明日是不是要獻上半個大夏？！”
    “嗬嗬。”
    “半神的怒火，可不是你用嘴來平息。”民政大臣不甘示弱回應。
    會議廳內火藥味漸濃。
    “夠了。”
    上方首相開口。
    “現在，陛下在昆侖閉關。”
    “關於羽族之事，還是等陛下出關吧。”
    他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大臣。
    現在宣布以下事宜。
    “第一，全國進入一級戰備。”
    “所有基地市防護大陣全部啟動！”
    “第二，召回在外所有七階以上人員。”
    “第三，……”
    ……
    “最後一件事，封上將，帶回的獸皇屍體，已經上交給科學院。”
    “關於基因藥劑的分配。”首相環視眾人，“經過決議，在座諸位——”
    他刻意停頓，會議廳內落針可聞。
    “每人可推薦一個候選名額。”
    會議廳頓時一片嘩然。
    國防大臣眼中精光暴漲：“這可是皇級異獸的完整基因樣本！若能成功融合……”
    “我大夏又多出一名八階強者。”
    有大臣仍麵露憂色，遲疑道：“獸皇基因太過狂暴，常人難以承受。我大夏立國以來，成功者不過六人。”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真正天資卓絕之輩，多不屑於此道。唯有那些根基紮實卻又晉升無望的武者，方是合適人選。”
    “隻是適合的人不太好選。”
    在座的人大臣也明白，要是都是好事，也不用他們推薦。
    不過總體來說成為基因武者還是利大於弊。
    要是有成為八階的機會，很多人冒死都要嚐試。
    賭對了，一飛衝天。
    賭輸了，無非就是嚐試一次。
    雖然成功率隻有一成不到。
    但死亡率到如今已經算是非常低的了，隻有三成。
    要不然每年都有許多晉升無望的武者，加入打藥行列。
    所以會議室眾多大臣還是神情火熱。
    這牽扯的利益很大。
    無論是他們還是背後家族都需要這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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