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誌注意力都在眼前的飯上，周圍的血腥味一點兒沒影響他的食欲。
    “上個在皇帝麵前說仙丹的，已經被雷劈死了。”
    鬆鶴道長別過頭，強忍著不去看那一桌子山珍海味，也不和趙秉誌搭話了，有種老子不屑搭理你的感覺，就是那抖動的鼻翼暴露了他是真餓了的心思。
    靈犀帶著娘親就在趙秉誌邊上看著，裴九棠一想到靈犀若是沒有一身本領，結局可能就是被煉製成一顆被人吃掉的丹藥，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麽多證據擺在麵前，竟然還死鴨子嘴硬，真想挖出他的心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靈犀冷冷的看著籠子裏的人，讓娘生氣，罪加一等！
    “娘，他不是嘴硬，他應該是真的相信自己煉製的就是仙丹。
    當年他病的都快死了，吃了丹藥才活過來，師父說那方子裏的幾味藥剛好激發了他的活力，身體才得以恢複，不然他哪裏來的自信保證那藥絕對不會出問題。
    那藥丸給了不少人，有的人吃了也不止一顆，竟然一個人都沒吃出事兒來，也不知道這人上輩子積了多少陰德，這輩子做這麽多缺德事兒都沒消耗完。”
    裴九棠目露凶光，要是眼神能殺人，這會兒老東西怕是已經被剁成肉餡兒了。
    “那我們現在要讓他開口嗎？”
    靈犀蹭蹭娘親的臉頰，“先把趙秉誌搞什麽弄清楚吧，老東西要是一開口，一晚上都記錄不完他的罪行，我們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呢。”
    趙秉誌明白老東西不見棺材心不死，今晚上怕是不會開口了，便起身離開了。
    裴九棠抱著靈犀跟了上去，來到書房。
    竟然不是直接去睡覺，也好，書房就他一個人，問話也方便。
    靈犀剛要行動，門外來了人，
    “老爺，夫人來了。”
    趙秉誌的眼中閃過一絲煩躁，語氣不好，“案牘太多，今晚我睡書房，讓夫人回去吧。”
    哎呦，小兩口吵架了？
    “老爺！”書房門被推開，是趙秉誌的夫人，謝春，後麵小斯跑進來請罪，“老爺，夫人，我...”
    趙秉誌揮了揮手，“下去吧。”
    書房門一被關上，謝春的眼淚就流了出來，看起來委屈極了。
    “你是打算，以後都不理我了嗎？”
    靈犀拉著裴九棠找了個位置絕佳的椅子坐下，有瓜吃！
    裴九棠有些尷尬，這目睹人家夫妻倆吵架，雖然說別人看不到，但是萬一，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萬一.....
    可看靈犀那亮晶晶的眼神，算了，一會兒要是有非禮勿視的情況發生，她捂住眼就是。
    趙秉誌從案牘中抽出厚厚一摞，“夫人，你知道那道士害了多少孩子嗎？光今天早上救下來的，就有一百一十三個，更別說，那些被挖了心肝連骨灰都沒剩下的，那都是命，都是人命啊！”
    謝春不敢去看那一摞紙，“我，我不知道這麽多....我...我.....”
    趙秉誌猛的一拍桌子，眼睛因為充血變得通紅：“你果然知道，這麽多年，你到底在背著我做了些什麽？！”
    裴九棠抱緊靈犀，這人可別直接瘋了。
    謝春本來還低著的頭，被這一聲怒吼直接給吼出了脾氣。
    “我這不還是為了你！你一介寒門，無父無母無依無靠，若沒有我在你背後斡旋支撐，你怎麽會這麽快官及四品！”
    “你！！！”
    趙秉誌從書桌後衝到謝春麵前，巴掌舉起，可到最後也沒舍得打到謝春的臉上。
    “夫人，我們也有孩子，若被煉丹的是我們的孩子....”
    謝春推了趙秉誌一把，“你怎麽好意思和我提孩子？！你想當文官清流，我跟著你外派到窮鄉僻壤，吃苦受罪，任勞任怨。可我們的孩子呢？年紀到了連個好的夫子都請不到！你當年頂撞上司，不願意低頭，到處穿小鞋，家裏鍋都揭不開，你跟我說孩子？！”
    趙秉誌何嚐不知道呢，他也才知道官場關係圈圈繞繞，沒有背景沒有身份，當初吃了多少虧，才活成現在這樣子。
    “哎.....是我拖累了你.....”
    謝春也軟了下來，像個泄了氣的球似的，跌到趙秉誌的懷裏：
    “怎麽辦啊，相公，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的，隻以為那道觀是用來斂財的地方。
    結果早上的時候本家一直跟我聯絡的人，突然讓我安排一夥人出城，我這才注意到那裏麵有個人和昨天太子妃畫出的畫像一樣，我這才明白過來，人販子和那邊是一夥兒的。”
    她痛哭流涕，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害怕的縮在趙秉誌的懷裏。
    “我錯了，一開始我要沒有答應本家去做那些事，也不會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是我連累了你啊.....”
    夫妻倆抱頭痛哭，裴九棠看著也紅了眼眶。
    靈犀一把迷藥撒下去，哭哭哭，哭又不能解決問題，這事兒要是捅出去，知府衙門都得被百姓掀翻。
    她拿出你問我答藥丸，卸了趙秉誌的下巴塞進去，再合上。
    “娘，你問吧。”
    裴九棠的情緒上不下來下不去的，本來多傷感苦情的氛圍，打破了。
    “奧，那我開始了。”
    問了一圈兒，沒想到，誤傷友軍。
    趙秉誌和蕭家是穿一條褲子的，身在曹營心在漢。
    他年少時曾受過蕭明塵的救命之恩，蕭明塵看他無父無母但聰明好學，便給他交了束修，還留下一筆銀子過活。
    寒窗苦讀，趙秉誌中榜後，還沒等到蕭家去報恩呢，就被謝家人榜下捉婿給捉了去。
    他本來是不願意的，可謝家世家大族，他拒絕不了，又看謝家小姐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反正自己沒成婚也沒心上人，半推半就便成了這樁婚事。
    後來夫妻和睦，因著姻親的關係，他不得不站到大皇子的陣營，那就更不能和蕭家聯係了。
    他清楚，這時候他找上蕭家，不是報恩，是報仇去的。
    誰不知道鎮國公府是所有皇子都想要拉攏的勢力，但是鎮國公府始終中立，不站隊，他隻能將自己報恩之心壓下，一步步從底層往上爬。
    隻要自己爬的夠高，早晚能為蕭家做出更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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