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當時薛鏡說的，那人是酒樓的大東家。
    周氏心中不忿的同時，就覺得此女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再加之，這些天裏有關於禧瑞的傳言在外麵愈演愈烈，更是坐實了她心中的想法。
    什麽女中諸葛，巾幗須眉，統籌大局，在她看來通通都是放屁。
    隻有她不安於室，拋頭露麵，與男子齊坐一堂，染指商賈銅臭之事才是真的。
    自詡出身書香門第的周氏，自是對此滿心不屑的。
    薛鏡本不想與她多計較，說完讓人請她出去的話後，他便要繞過她往外走了。
    隻是沒想到會聽到周氏這麽說。
    往外走的步子瞬間就頓住。
    側身回首時，再度出口的話就帶上了森森寒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如果說之前的他姑且還隻是有些生氣，那麽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被點燃的汽油桶，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那種。
    他反身上前，步步逼近周氏，眸底是化不去的冰冷。
    “方才不是說的很起勁兒嗎？我讓你再說一遍，沒聽見嗎？”
    薛鏡保證，如果眼前這人不是跟他哥還有著那麽些聯係的話，他一定會讓她怎麽把話說出來的，就怎麽把話給咽回去。
    “你……你想幹什麽？還想對我動手嗎？”周氏被他渾身的煞氣逼得連連退後，氣勢大跌。
    再加上她腳上本就不大方便，這下更是隻能靠在“抱婆”的身上，勉強站立了。
    “大嫂好歹也是出自書香門第，嘴裏不幹不淨的，倒不知是不是周家伯父教導無方了。”薛鏡幾乎是用盡了所有涵養，才克製著自己，僅僅隻是咬牙切齒的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二少爺好生無禮，怎麽能這麽對待長嫂呢？”那“抱婆”鄒氏滿心憐惜的就將周氏護進了懷裏。
    麵對薛鏡的步步逼近，像是要替自家主子討個公道般，努力的擠進周氏與薛鏡之間。
    薛鏡雖礙於禮數，不好把他嫂子怎麽樣，但處置起這麽一個下人來可就沒多大心理負擔了。
    正好她還自己撞上來了，這不就是現成的出頭鳥嗎？
    於是，他矛頭一轉，看向了這鄒嬤嬤，“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主子說話，焉有你插嘴的份兒。”
    薛鏡眼一眯，方才還苦苦壓製的怒火像是總算找到了出口。
    他伸手一指這鄒嬤嬤就對著薛常道，“拖下去，杖二十。”
    周氏與那鄒嬤嬤倏然一驚，再回神時，就隻見薛常帶著人往她們這邊走來。
    “站住，不許動鄒嬤嬤。”周氏揮舞著雙手就要擋在鄒嬤嬤身前。
    同時，她又對著自己從娘家帶來的人喊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來攔著他們。”
    “薛鏡，你要是敢動我身邊的人，等你大哥回來了，我必……”周氏氣急，逮著誰就是一迭聲的怒道。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以往對她還敬重有加的薛鏡，這回還真就沒打算再給她留半分麵子了。
    不僅當機立斷的吩咐了薛常快些動手，更是不耐煩的直接就打斷了她的話，“我大哥回來了你當又如何？”
    “你想告訴他什麽？”
    “你覺得他會把我怎麽樣？”
    聲聲質問，猶如一記重錘落在周氏心間。
    讓她瞬間啞然。
    隻是薛鏡卻還是不想就這麽輕易的放過她。
    他緊接著又道，“不過是些奴仆罷了，別說隻是這姓鄒的一人，我就是把你這周家舊仆一個個都給發落了，嫂嫂覺得，我哥哥會如何處置我呢？”
    不過是幾個奴仆罷了，還能跟他這個弟弟比？
    薛鏡一句接著一句的譏諷質問，就是要讓周氏認清現實。
    別再做什麽無謂的掙紮了。
    沒有用的。
    至此，周氏才是徹底的認清了現實。
    “就為了……為了那麽一個……女子，你竟不惜對我步步緊逼？她究竟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她簡直是不敢相信。
    以往在她麵前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禮模樣的薛鏡，居然會在這件事上，露出如此強硬的態度。
    這讓她一瞬間落差感巨大。
    而薛鏡麵對這一句質問時，就沒有周氏這麽大的反應了。
    他僅僅隻是回了一句，“你不該對她出言不遜。”
    且不說光按禧瑞本身的身份，周氏這幾句話出口就已經是大不敬了。
    便隻是單論起在薛鏡心裏的地位，禧瑞更是穩穩的甩周氏八百個來回帶拐彎的，又哪裏能容忍其對禧瑞言語冒犯呢。
    “滾回你自己的院裏去，別逼我再動手，否則……”薛鏡眼帶威脅的掃過四周的一幹周氏舊仆。
    意思很是明顯。
    要是周氏再不安分，他不介意拿這些人開刀。
    已經被拖出去的鄒嬤嬤就是前車之鑒。
    周氏聽明白了他話裏的警告之意，當下這一張臉就慘白了起來。
    偏巧這時外頭的杖刑開始了，鄒嬤嬤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喊傳進來。
    聽得周氏腿腳不由的發軟。
    再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
    望著薛鏡毫不留戀，轉身就走的背影，再不敢說些什麽話來引起他的注意了。
    而院中的一幹周氏舊仆，被大東帶來的人圍著，更是早已抖若篩糠。
    恨不得跪下給周氏磕一個，求她放過他們了。
    都是做奴仆的，他們本就屬於外來，要想在薛家混得好些本就不容易，如今再被周氏這麽一鬧，隻怕更要遭排擠了。
    沒見那些跟在大東身後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嗎？
    他們總覺得，往後在薛家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大……大少夫人，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沒了力氣大的“抱婆”鄒嬤嬤，周氏身邊便隻剩下了幾個丫鬟。
    她們幾人合力將周氏攙好，一步一步的小心離開。
    路過院外在受刑的鄒嬤嬤時，周氏急得眼圈都紅了。
    可僅剩的些許理智還是讓她及時住了嘴。
    看了看身後寸步不離跟著的大東以及一幹仆從，深感大勢已去的她不禁沉聲道，“讓人去找找大少爺在哪兒，若是無事便叫他早些歸家吧。”
    要說早前她還覺得薛奕不在家是正好。
    現在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沒能在薛鏡手上討到好的她，隻能指望著丈夫回來後，能替她討回些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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