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也是事後才從弟弟口中知道的消息。
    想著這對父子反正也沒碰上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別平白給主子添堵了。
    這會兒看著薛鏡難看的臉色，大東喉嚨口一哽，更是說不出這後麵的半句話來。
    索性就直接略過不提了。
    薛鏡的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重重的甩下車簾，往裏頭一躺就道，“備什麽禮物，直接回去就是。”
    這還沒分家呢，他回自己家還要準備禮物？
    什麽道理。
    薛鏡心中瞬間就有了其他的安排。
    大東沒敢再多問，沉默地駕著馬車就往老宅趕去。
    身後的車廂裏氣氛沉悶，總會讓他產生一種風雨欲來之感。
    一時間，馬車上更是靜的落針可聞。
    直到馬車在薛家大門前停下，大東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快速跳下馬車，回身請示道，“主子，咱們到了。”
    薛家門房上的夥計一見到大東這般動作，趕忙就分出一人進門去通報，又跑出來一人幫忙。
    “二少爺回來了？老爺和大少爺可都盼著您呢。”
    薛鏡一露麵，就見這門子站在馬車旁躬身陪笑道。
    “都盼著我回來？”薛鏡話裏的嘲弄，任是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門子聞言眸光一閃，臉上笑容卻是沒變，依舊跟在薛鏡身側，亦步亦趨地輕聲道，“在少爺您離開的第二天，周家就來人了，說是與老爺在書房相談甚歡，那人離開後，老爺才親自出門去找了您。”
    薛鏡被迎進了薛家大門，趁著其他人都還沒來之際，這門子就把這些天所發生的事，撿著重點的說了一遍。
    薛鏡也是直到這會兒才知道，原來老宅這邊還不止派了一個管事的去找過他。
    原來他那好父親也曾屈尊降貴，去過他那一方小院。
    “父親去找我，可曾留下什麽話？”這話，問的自然就是大東了。
    大東不防自己話裏的漏洞這麽快就被拆穿，正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補救呢。
    又聽薛鏡這麽問了，自是越發不知所措，“小的這兩天一直都跟著您呢，這事兒實在是不太清楚。”
    想也知道薛渺一定是沒說什麽好話。
    大東心裏想著，反正這事兒都過去了，他可不想再讓自家主子難受一回。
    “嗬~”薛鏡笑得冷淡又漠然，這一聲，不知是衝著大東去的，還是衝薛渺。
    大東與那門子對視一眼，心裏都不由的有些發毛。
    好在薛鏡最終還是沒再追究大東的隱瞞不報，隻是在瞧見遠處出現的人影時，淡淡地說了一聲，“走吧。”
    既然都已經到這兒了，有些事便是想躲也來不及，還不如趁此機會，做個了結。
    “薛渺……”薛鏡輕聲呢喃道。
    他對這個半路多出來，且沒盡到半點為父義務的父親，多少是有些看不上的。
    更遑論跟他能有什麽父子之情了。
    故而，在知道他也去了自己的小院找事後，心裏就隻剩下濃濃的厭煩。
    “主子。”大東拽了拽薛鏡的衣袖。
    雖然他沒聽到薛鏡的低語，但從他緊皺的眉頭上，也不難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看了眼對麵的人影，大東還是趕緊提醒了他一句。
    那門子也很快就看到了從院內走出來的一眾人，他低了低腦袋，悄無聲息的就退了下去。
    隻留下薛鏡和大東兩人，繼續往裏走。
    “你這個孽障，還知道回來？”兩鬢已染上點點斑白之色的薛渺被一眾人簇擁著來到大門口。
    還不等薛鏡走到他跟前呢，就先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
    話裏話外說得都是薛鏡目無尊長，忤逆不孝。
    薛鏡的目光，就在這些罵聲中，一寸寸冷下來，“祖父呢？”
    不是說祖父回來了嗎？
    他懶得同薛渺多說，目光一轉就落在了他大哥薛奕的身上。
    “祖父在內堂等你呢。”薛奕麵上倒是不見什麽憤慨之色。
    還不停的拽著他爹的衣袖，企圖阻止他的動作。
    可這做兒子的到底還是沒敢對著他老子來硬的，薛鏡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在那兒拉拉扯扯做無用功。
    好半晌才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們是打算繼續在這兒拉扯，還是隨我一同去見祖父？”
    他這話說的毫不客氣，薛奕耳根微紅，拉著他父親衣袖的手也是觸電一般，猛地收了回來，“我們……我們一起去見祖父。”
    薛渺氣極，眼看著薛鏡真就敢把他當成空氣，不行禮不問安的就這麽直接忽視他的存在。
    自詡為是讀書人，知禮守矩的他氣得抬手就要打。
    “父親——”薛奕大驚。
    “老爺——”四周的下人們也嚇壞了，有的避之不及，有的猛然上前。
    烏泱泱一群人鬧作一團。
    場麵好不熱鬧。
    “父親！”薛鏡被大東牢牢護在身後，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你們都讓開，讓他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從他緊咬的牙關中擠出來的。
    薛鏡一字一頓說的十分清晰。
    周圍的一眾人都被他此刻滿臉的冷然給鎮住了。
    薛鏡此刻就站在幾節台階前，麵對著薛渺的怒意，他不僅沒有選擇退避，反而撥開人群，迎了上去。
    “不分青紅皂白，指責親兒不孝，父親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昏聵無能。”薛鏡打心底裏就沒承認過薛渺是他爹。
    故而，這幾句在旁人看來非常不孝的話，他幾乎是沒什麽猶豫的就說出了口。
    緊接著，他便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再次怒火上湧，理智全無的薛渺。
    隻是這一回，不僅是薛渺帶來的人在努力拉著他了，就連聞訊趕來的越來越多的人，都攔在了薛渺身前。
    阻止著他往薛鏡那邊靠近，哪怕半步都不行。
    他們都是在薛家伺候多年的了，這些年的薛家都是靠誰撐著的，他們心知肚明。
    眼看著二少爺今日是動了真怒了，他們哪裏還敢放老爺上前去火上澆油。
    都說旁觀者清，此刻的他們心裏都不約而同的湧上一個想法，今天這一巴掌要是真落在了薛鏡的臉上。
    隻怕是這個家就真的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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