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溫熱更清晰了。
    從手心裏，從懷中，從觸及到下巴的那個圓滾滾的發頂上。
    滋滋啦啦地冒熱氣。
    即使是在霜雪遍地的夜裏，即使兩個愣愣的人，就站在北風疾吼的湖邊——
    哈利一時覺得，自己完成了一個世界級壯舉。
    又忽然覺得：
    他們是不是和這個湖有些不一樣的聯係呢？
    可是他很慶幸。
    慶幸除了那些有著千種形狀的浮雲。
    慶幸還有人和他一樣犯傻，慶幸有人和他在這個冬夜——
    同樣未眠。
    而這人是莉絲。
    那雙眼睛，美得驚人——哈利覺得是在黑夜中呆得太久，他才會覺得有些被晃得睜不開眼。
    可是他努力地維持著睜開眼的動作，一眨不眨。
    而後他清晰地聽見，連風的呼嘯都變得溫柔起來，將另一句未完的話送進他的耳朵裏：
    “好呀。”
    莉麗絲半仰著頭，就那樣笑著看他。
    “什麽......？”
    “我說——好呀！你在邀請我當你的舞伴，是不是，哈利？”
    莉麗絲的聲音噙著不知道哪裏來的喜悅。
    “難不成你還打算邀請其他人嗎？”
    “本來就是一直等著你來問我的......”
    “可是你一直不說。”
    莉麗絲歪著頭看他，耳朵尖尖動了動，語氣裏有著明晃晃的快樂。
    誠實地說。
    莉麗絲確實不自覺地擔心過：哈利會不會再去邀請秋張呢？
    還有那對嬌俏的印度裔雙胞胎姐妹......
    可她不能忽略在想到這樣的話語時，心底越來越濃鬱的澀意。
    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莉麗絲是一個誠實的孩子。
    “劇情都歪到這份上了，哈利換個舞伴也沒什麽的，對不對？”
    係統無條件支持她：“對對對！”
    於是莉麗絲憋著一股勁，就要看看她最好的朋友——什麽時候來邀請她？
    “你要是再不開口，我就得來問你了！”
    她就那樣晶晶亮亮地看著哈利。
    哈利怔怔看著這張臉，腦子裏還瘋狂竄著不合時宜的話：
    那是不是再等幾分鍾，莉絲就會開口問他了？
    不行！
    怎麽能這樣......
    怎麽不能這樣呢！
    ......
    嘴上卻急忙認真地在補救：“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其他舞伴！”
    “隻是......隻是沒來得及找到機會。”
    哈利又想起了那個高個子男生。
    “斯卡曼德小姐可從來都不缺備選人。”少年青澀卻漸顯鋒利的眉眼，此刻濕漉漉的。
    像一頭假裝軟弱著蟄伏的獅子。
    可那隻被盯緊的獵物卻毫無察覺，湊近了他的臉笑嘻嘻地說：“可新晉的勇士波特先生也不缺追隨者呀。”
    “得排好長好長的隊。”
    她誇張地比了個“大鵬展翅”，耳朵上的小絨毛，被微弱的月光照得透明。
    還不曾熟悉捕獵技巧的小雄獅，頓時繳械投降。
    他還不知道，這個時候應當迅捷翻身，將失去警惕性的小動物牢牢困住。
    哈利隻是感覺自己的手，又被反過來握緊了。
    “那現在，就更要好好練習啦——我能不能成為整個晚上最驕傲的舞伴，就靠你了。”
    “勇士先生。”
    莉麗絲輕輕引導著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重新放到自己的背後。
    哈利的掌心貪婪地緊貼著那個柔軟的後背。
    隔著那樣厚重的衣服，哈利仍能清晰感受到手心處，蝴蝶骨的顫動。
    而後一隻手往下小心翼翼地探去。
    莉麗絲隻察覺一陣炙熱，清晰得嚇人——點燃了她腰間的一小節椎骨。
    以點到麵，燒了個徹底。
    “是背！你要緊緊扶著我的背！”莉麗絲莫名臉紅了。
    “總是記不住......”她嘟嘟囔囔道。
    “啊——抱歉！”
    “平時倒是很聰明，可怎麽就是學不會這個？”
    莉麗絲狐疑地捏了捏哈利僵硬的肩頭。
    少年踉蹌的鞋尖在雪地上，劃出一道又一道並不優美的糾結線條。
    “你怎麽臉又紅了？”
    “熱的！”
    “......啊？”
    “哈利，你是不是吃了弗雷德和喬治的什麽實驗品？”
    “你最近連溫度都分辨不明白呀！”
    “噓——沒有，你先別將我的手握太緊......”
    “你又踩我！哈利！”
    “對......對不起！”
    ......
    夜還很長。
    沒有人能聽見，將湖邊踩的一團糟的一雙“舞蹈尖子生”，到底在笑些什麽。
    風在替他們打著掩護。
    隻除了時時窺探的月光——它已經是二人的老朋友了。
    ————
    “哈利！”
    “你已經看著這杯香精蜂蜜酒傻笑了十分鍾了。”
    羅恩很急躁——他這兩日看誰都有些不順眼。
    連蜂蜜酒也不能例外：“你說——鄧布利多在三把掃帚那裏預定了八百桶香精蜂蜜酒的事情，是真的嗎？他不可能做這樣的傻事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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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海格也有舞伴了，隻有我沒有——你相信這件事嗎？夥計？”
    羅恩喋喋不休。
    看上去真的快哭了。
    赫敏一聲不吭，用力放下了自己的杯子，徑直離開了。
    “她又怎麽了？”羅恩摸不著頭腦，“難不成她才是訂了八百桶蜂蜜酒的傻瓜？”
    莉麗絲恨鐵不成鋼：“你才是傻瓜呢！”
    “莉絲！”
    實在看不下去了。
    莉麗絲決定撬開他的腦子，將聰明才智往裏塞：“你為什麽不去邀請赫敏呢？”
    羅恩一下跳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我沒有——沒有想邀請赫敏！”
    “誰也沒說過你想啊？”
    哈利聽見莉麗絲開口，終於舍得給羅恩送去一個眼神。
    羅恩呆呆地站在那裏，還保持著那個躍起的姿勢。
    “誠實些！勇敢些！”莉麗絲用勺子乒乒乓乓地敲響了麵前的銀杯子。
    小臉肅然：“你要真是個格蘭芬多——就趕快問問自己內心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還得輪到其他學院的人，來提醒我是個格蘭芬多呢......”羅恩輕飄飄地胡言亂語道。
    然後被哈利不讚同地瞪了一眼。
    羅恩這下覺得自己徹底孤立無援了。
    他哀嚎的聲音招來了最煩人的哥哥們：“怎麽樣呀？我們的小弟弟——”
    “嘖，連邀請小金妮的人都排了個大長隊呢。”
    這是實話，金妮像是刻意在追逐著誰的身影，越發變得自信起來。
    被蒙塵的紅寶石逐漸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那你在幹什麽呀，小羅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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