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
    莉麗絲整頭整臉的狼狽，爬起來的時候還晃悠了兩下。
    剛才那樣重重砸在空間界限上的感覺有如骨裂。
    格林德沃真是絲毫沒有留手——可他有那麽長的一段時間，不肯反擊......
    莉麗絲艱難地抹開阻擋視線的幾絲亂發，她終究還是記掛著她那個固執的老師。
    “怪老頭！還好嗎？”
    飛揚的塵土被左右吹散，她聽見了熟悉的哼笑聲。
    心裏頓時一鬆——手上的魔杖卻重新握得更緊了些。
    “還……還打嗎？”
    格林德沃的身影，緩慢地從彌漫著的煙霧中走出來。
    莉麗絲抿緊了唇，不確定現在站在那裏的人到底想著什麽。
    “還怎麽打？”
    帶著笑意的沙啞嗓音重新響起。
    莉麗絲被問懵了：“什麽怎麽打？”
    難不成被自己氣傻了，連魔杖都不用了——要赤手空拳教訓逆徒嗎？
    “你在我的魔杖裏的禁咒——是要求我不能任意傷人。”
    “尤其不能對準你。”
    格林德沃看上去並不生氣，甚至看不出他到底還有沒有被複活石侵蝕理智：“小家夥，你不會早就想揍我一頓了吧？”
    莉麗絲怔愣片刻，當場跳起：“怎麽可能！我早和你解釋了，我不是故意加上的……”
    腦門卻突然被一隻幹燥溫暖的手一把摁住。
    “——暫時算你贏了。”
    “真的？！”
    “本來就該相信我！”莉麗絲一把將把自己往地裏摁的手扒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格林德沃眸裏多了些什麽，可太快了，她抓不住。
    空間忽然扭曲起來，二人像被塞在果凍裏，緊接著又像是被誰從塑料殼裏擠出去一樣。
    轉眼又落回了岡特老宅。
    隻是那個木盒和戒指消失了。
    格林德沃笑眯眯地朝她攤開手。
    “我藏起來了。”莉麗絲趕忙解釋——被嚴嚴實實地藏在了空間裏。
    話音未落，腦門上又是一痛。
    格林德沃曲起的手指還沒收回去：“你總不能偷走了別人的東西，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掉吧？”
    他沒好氣地看著那個，看上去對他沒有絲毫信任的笨學生：“複製咒。”
    莉麗絲腦子裏飛快轉了幾圈，才忽然從腦海最深處挖出幾縷熟悉的原書記憶。
    “您真的不會偷偷搶走？”
    “如果我一定要衝破你的禁咒，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
    格林德沃看上去還是很狼狽，一副沒什麽耐心解釋的模樣。
    他的意思是——如果想搶走，早在剛才就不會因著魔杖的限製停止決鬥了。
    那倒也有道理。
    “複製成雙。”
    這道工序並沒有想象中的繁瑣，即使格林德沃的施咒方式看上去比平時更為複雜，可他總有一種能將所有事情辦得舉重若輕的能力。
    格林德沃慢條斯理地將房間恢複原樣，又將偽造的木盒重新放回原來的位置。
    “別那樣看著我——我想獲得某樣東西，一般不會做這樣細致的善後工作。”
    他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
    如果不看他臉上的擦傷，或許會以為剛才那個失去自我的人，隻是幾十分鍾的幻覺。
    莉麗絲撓了撓臉頰，追上前探出腦袋問：“剛才——您是不是根本沒有被蠱惑？”
    隻是找個理由跟自己打一場？
    成功再次獲得一個腦瓜崩。
    “你說呢？”
    “別老讓我猜——你知道這個東西很重要嗎！”
    “哎呀，臭小孩，小點聲！”
    “都怪你剛剛把我摔飛出去......耳鳴啦！”
    “學得還不夠唄。”
    “胡說！您不也撞牆了嗎？”
    “那還不是怪你送的禮物——狡詐——”
    “你不是很喜歡嘛！”
    “嘿！別走那麽快——”
    陽光依舊明媚地將二人重新裹起。
    墜在身後的涼意頃刻消散。
    格林德沃回過頭，看了看緊緊追著的一大一小兩個影子，又輕笑看向前方半張鼓得圓滾滾的側臉。
    “小家夥，其實——沒有什麽事情能真正使人被蠱惑。”
    “隻有你願意沉淪，而沉淪的氣味是會上癮的。”
    “我從未清醒過。”
    “高塔的許多日子裏，那於我而言，是一種嗎啡，是一種尼古丁，或者毒藥。”
    “那不是一種壞事——它讓我賴以活著，所以你不至於那樣害怕。”
    “我依賴發作時的陣痛活著。”
    “是它成全了我，所以我其實並不害怕為了它死去。”
    莉麗絲氣衝衝地在前麵帶路了好一會，才終於發現身後的怪老頭一聲不吭。
    她叉著手臂，背著光等他。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說起來，你還沒有老實交代——是不是和那個腦袋長疤的小子談戀愛了？”
    莉麗絲當場表演了一秒熟透。
    扭頭就走，還不忘替哈利打抱不平：“他不是那個‘長疤的小子’！拜托您記得人家的名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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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林德沃嘴角翹得極高，朗聲大笑。
    它是愛。
    “我很慶幸，孩子，你來的地方一定比盛夏更美。”
    “我很慶幸，你比你固執的老師，更懂得愛人。”
    ————
    那趟隻持續了半個白天的甘特老宅之旅，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地引發什麽危機。
    莉麗絲擔驚受怕了許多天，生怕伏地魔哪天忽然回來，當場便發現那是一個贗品。
    可好在格林德沃的強大還是能讓人安心。
    “阿統，到底有什麽辦法，在不毀滅魂器的同時——將伏地魔的靈魂剪除呢？”
    她因為這件事已經苦惱了三四天了——可一如既往地，係統連個一二三也說不出來。
    係統結結巴巴地回道：“可能——可能再升一級就好了——”
    “那你怎麽還不升級？”
    她如今積累的實際財富，應該早就能供養起係統下一次的升級了。
    “統也不知道......”
    莉麗絲大表無奈：
    她的係統又饞又笨。
    她新上任的男友——呃——
    “你已經很久沒有和我一起訓練了。”哈利蹙著眉，眼眸泛著水光。
    雙手撐在戶外長廊的長凳間，將莉麗絲圈在兩臂之間。
    自從哈利上崗以來，好像就摸透了莉麗絲的命脈。
    也不對，莉絲心軟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明明才過了一周不到......”
    莉麗絲有些招架不住，微微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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