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緊張地搓著，隻是又用那種奇怪的聲音叫了兩聲。
    除了一個瘦瘦高高的斯萊特林學生，有些嫌棄地看著那扇牛肉被幾處不知名的力量撕扯得血肉模糊。
    就隻有納威定定地看著同一個地方，認真地發著呆。
    “這就是夜騏——現在有誰能看見它們的？”
    然後在赫敏回答“隻有見過死亡的人，才能看見夜騏。”這話一出，海格還是費了些力氣才終於介紹清楚這節課的主角。
    因為其中有些女孩——比如帕瓦蒂，就對這種看不見的生物很是避諱。
    隻有在羅爾夫用輕鬆的、帶有愛意的聲音解釋：“與其說是惡兆，不如說這些小家夥是對生者的慰籍。”
    “當我們能真正意義上了解死亡、接納死亡的時候，可能就有機會和它們聊聊天也說不定。”
    “當然我也見不到它們——隻是我覺得這反倒是屬於這種生物的一種溫柔，隻有真正需要它陪伴的人，才能見到它，平日裏隻是隱形地作為幫手陪伴著大家，這不是很可愛的家夥嗎？”
    眾人聽罷，神色才明顯地鬆弛了些。
    “聽上去好像是沒那麽可怕了......”
    “那它們能做什麽？”有一個聲音問。
    “我們回校的馬車就是它們拉的呀。”羅爾夫笑得燦爛，正在半摟著一隻看不見的夜騏不知說著什麽，“有些癢，夥計，我們等會再玩——它們認路又快又準，是巫師們長久以來的幫手了。”
    轉而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這時又連帶著飛來了幾隻夜騏，除了總會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大家終於對這種生物產生了些好感。
    這有些傷了海格的心：“怎麽我們說一樣的話，可是你的總會比我管用些呢？”
    羅爾夫悄悄將身側那隻摸起來有些矮小的家夥往肉的方向推了推，這才無奈地看著海格：“可能是你太急切地想讓大家喜歡上你熱愛的朋友們啦——可是我們總要接受有人是因為不夠了解，所以恐懼的事實的，是不是？”
    “而且這些也不全是我的功勞。”羅爾夫說，“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的靈感。”
    海格有些似懂非懂——他一直不能明白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凶猛的動物，但終究還是掛起了教授版本的微笑，繼續努力給學生們講解：“噢，它們喜歡吃肉——”
    “咳咳。”一個令人牙酸的、甜蜜得發膩的聲音插了進來，“不好意思——”
    海格沒聽見。
    但哈利幾人已經下意識回過頭去看了。
    “咳咳——”
    人群像摩西分海般自動讓開一條路。
    多洛雷斯·烏姆裏奇，還是穿著她那身綠鬥篷、綠帽子，臉上厚厚的粉還能多少看出些紅腫來。
    手裏拿著一個寫字板，一副鱷魚的假笑，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她那雙凸出的、蟾蜍似的眼睛掃視著看似空蕩蕩的場地，最後落在海格身上。
    “下午好，海格教授。”她的聲音甜得像毒藥，“我記得我應該提醒過你，我會來旁聽你的課。”
    海格微笑著點點頭：“是的——我們在學習夜騏——”
    烏姆裏奇裝出一副聽不見的樣子，將手放在耳邊大聲說：“噢，你說什麽？”
    海格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被什麽東西噎住了，想大聲再說一遍。
    羅爾夫立刻上前一步，用他畢生最大的聲音喊道：“下午好，烏姆裏奇教授——我們正在介紹夜騏。這是一種神奇的生物，隻有親眼目睹過死亡的人才能看見它們。這在《神奇動物在哪裏》中有詳細記載，分類為......”
    “是的，是的，斯卡曼德先生。”烏姆裏奇用一種“我知道你很懂但現在閉嘴”的眼神打斷了他，晦氣地撇撇嘴，嘴裏念念有詞——
    “教學能力偏弱，課堂紀律堪憂，依賴助教......”
    高爾當即發出了一陣豬叫似的笑聲，而赫敏已經氣得臉都紅了。
    烏姆裏奇目光重新釘在海格身上，刻意擋開了打算解圍的羅爾夫：“那麽，海格教授，你知道夜騏已經被魔法部列為危險生物了嗎？”
    她的問題像一把小小的、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海格。
    “夜騏不危險！”海格急切地辯解道，“它們能認路，飛得又快又遠！魔法部有時候也用它們......雖然有的時候——”
    羅爾夫急得冒汗，在他打算說出什麽危險的話來之前，拉住了他：“烏姆裏奇教授，我相信人們在了解神奇動物這一方麵，知識和了解會隨著時間進步的。”
    烏姆裏奇終於給了羅爾夫一個正眼：“噢，是嗎？”
    “但你到現在還是學不會禮貌，斯卡曼德先生。”她扯出一個笑，“我要問的是海格教授，這裏不需要你——噢，我不記得你是個愛表現的孩子，是不是？”
    羅爾夫當即臉漲得通紅，他沒有去理會越來越哄鬧的笑聲，可他本來是個坦蕩又陽光的性子，哪裏知道怎麽回嘴這種似是而非、陰陽怪氣的調調？
    “好吧，既然你們不希望和我多交流交流——”烏姆裏奇滿意地看著羅爾夫閉上了嘴。
    她一邊說，一邊用羽毛筆在寫字板上飛快地記錄著什麽，發出沙沙的聲響，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那麽請你繼續上課，海格教授，我將會和這些學生們......聊聊天。”然後拔腿就走向了潘西·帕金森。
    哈利看到海格的臉色變得灰敗，那雙小甲蟲似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慌和無助。
    他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被赫敏暗中拉了一下衣袖。
    “別衝動，哈利，”赫敏低聲說，“她正等著抓你的把柄呢。”
    可是想也知道那些家夥會怎麽回答。
    所有問題正中下懷——就連納威也被下了套，他正在極力地爭辯自己並沒有害怕夜騏，隻是被烏姆裏奇嚇到了。
    可她已經心願達成，哪裏管這些？
    “也許，”烏姆裏奇終於放下筆，笑著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海格，仿佛在評估一件有瑕疵的商品，“我已經獲得了足夠多的信息了，謝謝你的合作，海格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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