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仿佛做過成千上萬次，又或許他們一直在哪個平行時空避難，時刻沒有忘記那些在滿懷期待的時候，好好準備過的育兒知識。
    “我的孩子......”
    這話是一點都聽不得的，幾乎是聲音剛剛觸碰到耳根，眼淚就落了下來。
    莉麗絲連抽泣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隻覺得這個時候打擾他們，簡直是殘忍。
    “你做得很好，哈利。”詹姆的笑連幅度都不曾變過，“我們太為你驕傲了，好在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好好說說話——”
    眼見詹姆就要掰著手指數起莉麗絲之前都和他們分享過什麽，莉莉敏銳地察覺到了站在一旁偷偷落淚的女孩有些窘迫。
    溫柔地打斷了丈夫，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哈利的頭發：“我沒想到，我的孩子已經長得這麽好了......”
    她不肯將重逢變成不盡的淌淚，故意將哈利的身高和自己比了比：“長得很好——看來莉絲的手藝占了不少功勞。”
    哈利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麽樣的性格。
    可是太鮮活了——他不知道怎麽形容，哈利滿腦子有八百個想法，可是無論父母怎麽逗他，都隻有眼淚不斷地流淌。
    他緊緊抱著他們，仿佛怕一鬆手，他們就會消失。
    他們就這樣擁抱著，畫麵美得如同鍍了金框，放在博物館裏的畫像。
    莉麗絲此刻很慶幸自己貪心不足。
    過了一會兒，莉莉輕輕推開哈利，用手指擦去他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她柔聲說，“你真的打算將時間都浪費在哭鼻子上嗎？”
    詹姆也笑著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是啊，小子！我盼著聽你說說魁地奇好久了，現在哪個隊更有看頭些？還是格蘭芬多嗎？”
    哈利哽咽著，拉著父母和莉絲盤腿坐下，抽噎著一點點說了起來。
    從他是怎麽破格被選進球隊的，又說到莉麗絲給他做了會動的小人偶：“很受歡迎，爸爸，你應該看看的。”
    當然，話題也沒繞過伏地魔——
    可哈利一星半點的委屈和苦楚都沒說，那些搏鬥留下的傷痛、那些陰濕狹小的童年......一點都沒提。
    難道就一點都不委屈嗎？
    那必然不是，可他此刻忽然覺得，都無所謂了，一切都無所謂。
    他已經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還需要奢求什麽呢？
    莉莉和詹姆仔仔細細地聽著，間或莉麗絲也會補充兩句，他們的眼底藏著些看不清的澀意——即便隻靠想象，也知道哈利這些年吃了多少苦頭。
    又哪裏能瞞得過父母呢？
    於是一個瞞著，一個假裝被瞞得很好，隻向著那些歡笑的片段招手。
    整整一個晚上，哈利說了不知道多少的話，他幾乎沒有一丁點睡意，隻希望再多說一個細節。
    好像這樣，爸爸媽媽就從沒有錯過過這些一般。
    等他終於有些坐不住，察覺到時間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才恍然驚覺。
    可一轉眼就看到莉麗絲已經昏昏欲睡，他一時間又是著急又是抱歉：“對不起我沒意識到時間——”
    莉麗絲忽然驚醒，可是頭仍然是昏昏沉沉的，隻是強撐笑著擺手：“沒關係，我最近總是犯困，大概是有些疲勞......這裏的時間流速會比外麵慢上許多，你們有足夠的時間說話。”
    哈利有些舍不得地看看父母，還是搖了搖頭：“我們說得不少了，現在你需要休息——何況如果明天起不來，小天狼星......”
    “噢！對了！”哈利忽然又一次興奮起來，“爸爸媽媽，小天狼星和萊姆斯如果見到你們，一定會高興得暈過去的。”
    莉莉和詹姆相視一笑：“我想我們會很快見麵的。”
    詹姆也有些興奮：“要是能嚇他們一跳就更好了。”
    眾人被逗笑，莉莉撫摸著哈利柔軟的頭發，眼中滿是不舍：“你身邊有這麽多愛你的人，哈利。我們很高興。”
    哈利用力抱著他們，不願意放開。
    他能感覺到懷抱裏的觸感正在漸漸減弱，周圍的光影開始變得模糊。
    “我......我還能再見到你們嗎？”哈利一字一句地問道。
    “當然了。”莉莉輕聲說，“我們隻是需要休息，哈利。”
    “但我們有長長久久的時間，伴你身旁。”
    哈利感受著母親輕輕將脖頸間的項鏈擺正，而父親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背：“小子，你不隻有我們——還有更多愛你的人，現在應該能更好地專注自己的生活了，是不是？”
    哈利也意識到了這些。
    他其實已經有了更多羈絆和牽掛，但今日之後，他的每一步都會走得更加無畏。
    “那——明天見？”他沙啞著試探問。
    莉莉和詹姆的影像變得越來越淡，最終聲音落下：“好，明天見。”
    “我愛你們。”哈利以為他們已經回到項鏈裏，按住懷間哽咽道。
    石頭上的紋路重新變得平靜，隻是仍然散發著溫熱，好似有回應的聲音，悠悠揚揚地鑽進了哈利的耳朵裏。
    空間又恢複了最初的寧靜。
    哈利站在原地，手裏緊緊握著項鏈，眼淚還在流，但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抬頭看向莉麗絲，眼中充滿了感激。
    “謝謝你，莉絲。”他輕聲說，聲音帶著些許顫抖，“謝謝你。”
    莉麗絲好似不太想接這句感謝，走到他身邊，輕輕抱了抱他。
    “這是你應得的，哈利。”她在他耳邊輕聲說，“是你的思念足夠誠摯，才能換來這些。”
    一句話讓哈利愣了愣。
    可莉麗絲真的是這樣想的——就好像人站在爐灶旁的時候，隻是為了自己果腹，是做不出什麽絕佳的美味的，更別說挖空心思去做些錦上添花的東西。
    一碗水煮的麵條，甚至加上一顆像樣些的麵條就已經很不錯了。
    是因為有人期待，添上了愛意，才會為了這份滿足和驚喜費盡心思。
    她放開哈利，看著他脖子上的項鏈。
    “現在，你擁有了‘未來’的一部分。”莉麗絲說，“它連接著你的過去，還將陪伴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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