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陣惡心，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他想要反抗，想要將斯內普推出去，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做。
    這使他的思緒更加混亂了，恐懼、憤怒、羞恥......
    然後他看到了和莉絲在月光下的第一個吻——他心裏發了狂地想著：不能看，這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身體一陣軟下來的感覺，他發現自己回到了斯內普的辦公室，莉麗絲攙扶著他而不至於給斯內普磕頭。
    哈利抬頭看了看斯內普，見他在揉著手腕，那兒有一道紅腫的鞭痕，像一個烙印。
    “雖然浪費了大量時間，但作為第一次，還不算太差。”斯內普譏諷地笑了笑。
    “你全看到了？”哈利的臉因為羞恥和憤怒漲得通紅。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差不多吧。”斯內普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莉麗絲，“都不是什麽有營養的東西。”
    對方隻覺得他們的教授實在是喜怒不定。
    “再來一次。”
    哈利不知道再來了多少次，他隻是大口喘著氣，頭暈目眩，仿佛剛從冰水中被撈出來。
    那種感覺太惡心了——將那些最私密的，最恐懼的東西翻出來，一遍又一遍地被觀賞著。
    斯內普甚至可能看到了爸爸媽媽，他想。
    可他不知道方法，斯內普好似也不打算告訴他方法是什麽。
    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來，直到他忽然重新去到了韋斯萊先生遇襲的那天。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哈利大喘著粗氣喊道，“神秘事務司——”
    “——我甚至看見了那個人。”
    “什麽？”
    “我察覺到我低頭，看見了自己的胸牌——我意思是，我當時附身的‘自己’。”
    “看上去是個女孩的名字，叫什麽傑瑪·法利......”
    “什麽？！”莉麗絲忽然驚愕地問，“我知道這個人。”
    “那是誰？”斯內普和哈利同時開口。
    “是福吉身邊的助理，和珀西同一級，當時在他的就職派對上我見過她一麵。”
    斯內普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會，才終於開口：“我知道了。”
    “換你來試試。”
    莉麗絲其實一直對攝神取念都有所恐懼，即便阿統說過無數遍，這樣的法術不會將它翻出來，但過往的記憶呢？
    即便大家或許知道她有異常，也接受了這一切，可如果他們知道這是一本書——一個既定的世界呢？
    可是沒等她做好什麽心理準備，和哈利一樣的待遇立刻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
    莉麗絲感到一陣強烈的嘔吐感，太快了，像是一根極細的探針，試圖在她頭腦最深處尋找一條縫隙，窺探隱藏在下麵的東西。
    她拚命地集中精神，試圖反複念叨著“走開”，又嚐試偽造一些新鮮的回憶——可是顯然她太過害怕，相對強大的精神力仍然抵不過斯內普的速度。
    攝神取念輕易地穿透了莉麗絲匆忙構建的表層記憶，像水滲透過沙子一樣。
    莉麗絲感到探針在腦海中遊走，觸碰到了一些她極力想隱藏的東西的邊緣。
    她腦海深處那些就連自己都快忘記了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模糊影像，那些關於未來事件的碎片，最害怕的死亡——甚至斯內普教授的死亡。
    她能感覺到那股力量在困惑地徘徊，似乎在試圖追溯她腦海中那些奇特的、不連貫的“記憶”。
    不連貫的原因很明顯，是因為那都是和係統聊天的部分——在斯內普看來，那就是這個孩子的腦子裏亂七八糟，甚至還有難以理解的空白。
    沒有哈利那種清晰的、充滿情緒的畫麵，隻有一種古怪的、難以歸類的混亂。
    就在莉麗絲以為自己要被完全看穿，要暴露一切的時候，那股壓力突然撤離了。
    她大口喘著氣，身體微微顫抖，但比哈利看起來好一些，沒有那種虛脫的感覺。她抬頭看向斯內普，發現他正皺著眉，表情比剛才看哈利時更加費解。
    “嗯。”斯內普發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鼻音。
    他看著莉麗絲，黑眼睛裏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莉麗絲害怕地回望著他，希望他沒有看見什麽實在違反常識的東西。
    “我感覺，在翻動你的某些——奇怪的回憶的時候，會有另一股力量想加入進來。”
    斯內普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所以我先暫停了。”
    這倒是莉麗絲所沒有想象到的，她一時理解不了：“攝神取念為什麽會有第三人？”
    “這按理來說是不可能的。”斯內普說，“我才是施咒者。”
    他又看了看被汗浸透的兩個狼狽透頂的家夥，終於隻是冷哼一聲，竟然出奇地沒有追問下去。
    “我本來要問問看你那份手稿的事情。”斯內普睨了莉麗絲一眼，“但是看你們的樣子，還是周三再說吧。”
    “教授，我們有烏姆裏奇的公開課——”
    哈利忍不住說，就像今天這樣，他們倆連晚飯都沒有時間吃了。
    “把你的晚飯帶來，一塊麵包總拿的動的吧？”
    斯內普用一種寫著“這是什麽品種蠢貨”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哈利，又把他盯得臉紅耳熱——是氣的。
    “每天晚上睡覺前，要排除一切感情，使你的頭腦空白而平靜，明白嗎？”斯內普說，“你們兩個都是。”
    哈利和莉麗絲都應了聲，可是顯然兩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你們最好把我的話聽進去，”斯內普冷冷地說，“我會知道你們有沒有練習的。”
    他最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莉麗絲好一會，那裏好似潛藏著一點擔憂的成份，但閃過得太快，沒有人發現。
    開門時，哈利回頭看了看斯內普，他正背對著兩人，用魔杖把他的思想從冥想盆裏挑出來，小心地放回腦子裏。
    走廊裏很安靜，隻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哈利的心跳得飛快，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轉頭看向莉麗絲，想問問她對斯內普的話有什麽看法，又想分享他剛才看到那個女生的事情。
    “莉絲，你......”哈利剛開口，卻發現莉麗絲的臉色比平時要蒼白一些，眉宇間似乎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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