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最後聰明了一回。
    那絲殘存的能量，正徹底占據著伏地魔那具肉體凡身，燃燒著他全身所有的魔力，將他推向一種超越極限的強大。
    伏地魔是驕傲的。
    他驕傲得並不覺得自己失了控——事到如今，他便是要印證那個故事是錯的，預言是錯的——
    他要讓哈利·波特親眼看著愛人死去，讓這個把莉麗絲視為救贖的少年，永遠活在絕望之中。
    而後死在自己的麵前。
    “愛是毫無用處，你明白了嗎？”他笑聲淩厲，“隻有力量——和絕對的服從——”
    “波特！”伏地魔的聲音震耳欲聾，那股詭異的黑白色能量在他周身燃燒得更加旺盛，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你不是救世主嗎？你不是要保護你在乎的人嗎？過來啊！過來救她！”
    哈利衝到距離伏地魔十幾米的地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屏障阻擋。
    他發了狂地用魔咒轟擊，卻都如同泥牛入海。
    力氣和神誌一點一滴地被榨幹，他咬破了舌尖，連耳窩都開始絲絲縷縷地冒出血絲。
    莉麗絲的意識在疼痛中逐漸清醒。
    她艱難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了伏地魔那張被能量灼燒得幾乎透明的臉，以及他眼中瘋狂的惡意。
    即便在萬千劇痛中，那雙灼灼的眸子仍然能準確地接住她的視線。
    少年爬起又倒下，又再爬起，碾著骨頭碎裂的痛一寸一毫地朝她挪過來。
    “倒是小看你了，規則。”
    哈利體內的碎片沒有了，他無法再依靠那個特殊的聯係來賭任何一擊致命的咒語。
    而現在伏地魔的力量，已經超越了所有人能理解的範疇。
    她知道如果哈利去正麵剛一個現下變得更加強大的魔頭，那隻能是必輸無疑。
    ——更甚至，她自己正麵對抗，也是必輸無疑。
    “可你還是蠢，早早用這樣的法子將我殺死不就好了？”可能是屬於赫奇帕奇的堅韌，直至接近失去意識，她還是一聲不吭。
    她能感覺到體內的魔力被壓製得死死的，但同時，她也感覺到了一股更深層次的力量——那是她的額頭在劇烈發著燙。
    ——那些金色的靈魂之力在體內隱隱顫動，仿佛等待著一個契機。
    “宿主，宿主！”
    “原來我可以這樣完成任務。”莉麗絲的忽然想到了什麽，“阿統，你還記得我們最開始時，你的任務嗎？”
    她看著由遠及近跑來的少年，看到他臉上那無法掩飾的驚懼和絕望。
    忽地大煞風景地想起戰爭開始前，她對哈利說過的話：
    “別怕，哈利——我從第一天就為這一天準備好了。”
    莉麗絲嘴唇動了動，咧開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笑。
    她要贏了，規則，無論如何是她贏了。
    “她要做什麽！”格林德沃的聲音猛地響起，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與震驚，他看到了莉麗絲從額間開始散發出了一種令人心悸的金色光芒。
    莉麗絲恍惚間，看見了那些飛奔而來的家人——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哥哥、萊爾先生......聽見她的朋友們們在用力呼喊她的名字。
    她看見了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第一次毫無風度發了狂的樣子。
    甚至好像看見了斯內普教授在哭？
    那太神奇了。
    她還聽見了那隻小胖鳥——脾氣很大的小青提在說什麽？
    而後是她的少年。
    她忽然感到，自己獲得了太多：“太好了，全都在......”
    震天撼地的金色的光芒如同炙熱的豔陽從她周身冒出，起初隻是微弱的光暈，轉瞬間便變得熾盛奪目，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
    她和額間那個金印一同——徹底點燃，渾然一體。
    “莉麗——不！不可以——”哈利撕心裂肺地喊道，內裏幾乎像是要撕扯得血肉模糊。
    可太快了。
    那些光瞬間像潮水般膨脹湧起，將伏地魔和莉麗絲自己毫不留情地包裹在其中。
    伏地魔那具不堪重負的身體在金光的吞噬下，發出了痛苦而短暫的嘶吼——那嘶吼聲中，甚至帶著一絲不屬於伏地魔的驚恐與不甘。
    但隨即，一切聲音都被浪潮吞沒。
    那是什麽一種景象呢？
    像是一顆微型的行星在霍格沃茨的廢墟上驟然升起，又瞬間湮滅。
    極致的光芒吞噬了所有的陰影，第一次看見攝魂怪逐格逐格地從空氣中消散開來。
    唯有原本殘破的城堡像張開了懷抱，好好保護住了所有人。
    空氣塌陷、扭曲，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將所有靠近的食死徒都掀飛了出去。
    當光芒散去，塵埃落定，當一切重新歸於寂靜——
    那裏，隻剩下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
    伏地魔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連一絲殘渣都沒有留下，仿佛從未存在過。
    他的靈魂，他的力量，他的一切——魂飛魄散，不複存在。
    贏了。
    多少年的噩夢，終於迎來了絕對的終結。
    ——是嗎？
    所有人都在震動中，呆呆地看著深坑裏那隻白得驚人的手臂。
    哈利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衝到深坑邊緣，他看不清——隻覺昏天黑地得看不清一切。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麽，卻隻抓到一片冰涼。
    “莉絲——”他的聲音顫抖著，露出一個慘不忍睹的笑，“不是，不是，你說做好了一切準備——”
    “哈利......”
    可深坑正中央焦黑的泥土裏，突然有一道微弱的光斑，像是明明滅滅的燭火，顫巍巍地亮了起來。
    那光芒太微弱了，以至於忙著哭泣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除了哈利——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那個地方。
    那是一個小小的、半透明的光團，在地麵上輕輕跳動著。
    一下，兩下。
    “噗呲——”
    消散不見了。
    “我們現在是朋友啦，對不對？”
    莉麗絲的意識，在黑暗中浮沉，模模糊糊地聽到了一個熟悉又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還沒有叫過你莉絲呢......”
    那個輕飄飄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腦海中回響著。
    最終化作一聲輕微的歎息，消散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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