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城中村的青石板上砸出密集的水窪，沈墨貼著牆根疾走，手中的蝴蝶吊墜在掌心發燙。記憶黑市的密道出口藏在廢舊自行車棚深處，生鏽的鏈條上掛著半塊褪色的廣告牌，箭頭指向巷子盡頭的 “老周腦機維修”—— 那是他做代練時常去的地方，老板老周總說腦機插頭要像護著脊梁骨一樣小心。
    維修店的鐵皮門虛掩著，黴味混著焊錫的焦香撲麵而來。沈墨剛踏進門，頭頂的燈泡突然爆閃，老舊的 crt 電視正在播放量子矩陣的廣告：“清除混亂記憶，擁抱純淨人生”，畫麵裏的老人後頸嵌著菱形金屬片，和在記憶黑市見過的李嬸一模一樣。
    “小沈，你果然來了。”
    陰影裏傳來扳手落地的聲響，穿藍色工裝的男人從櫃台後站起，左眼戴著的機械義眼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 是老周，右耳後方多了道燒傷疤痕，和他後頸的齒輪插頭位置對稱。沈墨下意識摸向後頸，齒輪紋路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發燙，老周的機械義眼卻發出蜂鳴，視線精準鎖定他的插頭：“719 道齒輪，量子矩陣的終極載體。”
    老周掀開櫃台，露出底下藏著的腦機檢測儀，屏幕上跳動著紊亂的數據流：“上個月有個穿碎花裙的小夥子來過，說如果看到帶齒輪插頭的人，就把這個交給他。” 玻璃罐裏躺著枚銀色芯片，表麵蝕刻著和蝴蝶吊墜相同的圖案 —— 那是隻有量子矩陣核心研究員才能使用的高級權限芯片。
    店外突然傳來汽車急刹聲，量子矩陣的白色大巴停在巷口，穿白大褂的身影魚貫而下，手中的掃描儀發出刺目的藍光。老周的機械義眼劇烈閃爍：“他們給收割者換了新設備，現在能順著腦波共振追人！” 他扯下牆上的消防栓，玻璃破碎聲中，暗藏的密道顯現，生鏽的梯子通向地底：“帶著芯片去郊區舊水廠，那裏的設備能屏蔽監控！”
    沈墨剛接過芯片，維修店的鐵門被暴力撞開，三個戴防毒麵具的男人衝進來，他們後頸的插頭滲出黑色液體，正是在記憶黑市見過的升級版收割者。老周突然撲向檢測儀，將數據強行導入沈墨的插頭：“07 號在意識孵化層！她一直在等 719 號啟動共振協議 ——”
    電擊棒的電流在老周背部炸開，他的機械義眼迸出火花，卻仍指著沈墨手中的蝴蝶吊墜：“吊墜能激活齒輪插頭的隱藏模式，那是林薇用自己的意識編的碼……” 話未說完，男人手中的注射器刺入他後頸，透明液體注入的瞬間，老周的齒輪插頭失去光澤，像被抽幹了所有記憶。
    沈墨轉身衝進密道，潮濕的磚牆剝落處露出當年的塗鴉：“沈墨代練，今晚刷副本”—— 是林薇的字跡，旁邊畫著半隻蝴蝶，翅膀邊緣細細描了 719 道短線。他將吊墜嵌進後頸插頭的縫隙，齒輪突然發出藍光，密道盡頭的鐵門自動開啟，露出刻滿量子代碼的電梯，按鈕上隻有一個坐標：726。
    “抓住他！”
    追兵的腳步聲在身後逼近，沈墨按下按鈕的瞬間，電梯地板傳來熟悉的電流感 —— 和在舊電子市場用腦機設備登錄元界時的感覺相同。電梯下行時，他低頭查看老周導入的資料，檢測儀截圖顯示：719 號腦波與 07 號共振率 100，建議立即執行意識融合，備注欄是林薇的簽名，日期停留在三年前的手術日。
    電梯門在負一層打開，潮濕的風帶著水草的腐臭味。舊水廠的管道間亮著幾盞應急燈，生鏽的鋼架上掛滿腦機設備，其中一台顯示器正在播放監控畫麵：量子矩陣總部的意識孵化層，719 個培養艙排列成蝴蝶形狀，07 號艙內的林薇正在睜眼，她的後頸插頭和沈墨的齒輪紋路完全吻合。
    “他們改造了注射器！”
    老周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帶著血沫的雜音：“裏麵是意識溶解劑，會把你的記憶衝散在元界……” 話尾突然變成電流聲，沈墨看見水廠入口處亮起強光，收割者的掃描儀正在定位他的腦波頻率。
    他迅速將芯片插入設備，啟動界麵跳出元界登錄選項，右下角多了行小字：檢測到蝴蝶吊墜，是否同步 07 號意識副本？[是  否]。追兵的腳步聲逼近，沈墨想起在記憶黑市看見的日誌殘頁，想起老周說的 “共振協議”，終於咬牙點擊 “是”。
    藍光閃過的瞬間，沈墨的視野分裂成兩個畫麵：現實中，收割者的注射器即將刺入他後頸；元界中，他站在記憶圖書館的門前，大門上的浮雕正是蝴蝶與齒輪的交織圖案。他本能地激活插頭的隱藏模式，糖燒餅的麥香在腦海中凝結成金色絲線，將現實中的自己拽入元界。
    當沈墨在元界站穩時，現實中的舊水廠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他轉身望向記憶圖書館，大門緩緩開啟，門內飄出的不是書香，而是醫院消毒水的氣味 —— 那是林薇當護士時身上的味道。台階上，穿碎花裙的女人背對著他而立，裙擺上的蝴蝶圖案正在吸收元界的數據流，化作實體的藍色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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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哥，你終於來了。”
    女人轉身的瞬間，沈墨的呼吸停滯 —— 她左肩上的蝴蝶胎記正在發光，和記憶中林薇的一模一樣，而她後頸的插頭，正是由 719 道齒輪組成的蝴蝶形狀。圖書館內，無數發光的日誌懸浮在空中，每本封麵上都印著相同的編號：07719。
    “老周他……” 沈墨的聲音發顫，女人卻搖搖頭：“他是最早的實驗體 0701 號，用最後的記憶為你爭取了時間。” 她伸出手，掌心躺著老周的機械義眼，鏡片上刻著最後一行字：負七層日誌記著你的使命 —— 不是載體，是鑰匙。
    元界的天空突然暗下來，圖書館的窗戶映出現實中的場景：舊水廠已被量子矩陣的部隊包圍，白色大巴的燈光在雨幕中組成巨大的齒輪圖案。沈墨握緊蝴蝶吊墜，後頸的齒輪紋路與林薇的蝴蝶插頭產生共振，圖書館內的日誌突然排列成階梯，指向最深層的黑暗。
    “前 718 次實驗，他們都清除了載體的記憶。” 林薇的聲音帶著元界特有的電流雜音，“但第 719 次，我把我們的結婚照刻進了你的齒輪 —— 那是他們刪不掉的原生記憶。”
    追兵的腳步聲在元界中響起，沈墨看見圖書館外，由記憶清除劑組成的黑霧正在蔓延。他拉住林薇的手，衝向負七層的階梯，每一步都踏過懸浮的日誌，上麵記載著前 718 次實驗的結局：載體變成吞噬者的傀儡，記憶被徹底清除。
    當他們抵達負七層時，最深處的石台上躺著泛著藍光的《第 7 號實驗日誌》，封麵中央嵌著枚齒輪狀的水晶，和沈墨後頸的插頭完全相同。林薇的蝴蝶翅膀突然發出強光，將水晶激活，日誌自動翻開，第一頁寫著：
    第 719 次實驗目標：通過情感共振喚醒 07 號意識，摧毀吞噬者核心。載體特殊權限：保留與本體的全部記憶 —— 因你是她選中的共生體。
    暴雨在元界中落下，沈墨分不清這是現實的雨水還是元界的數據流。他望向林薇，發現她的輪廓正在變得透明，像隨時會被數據流衝走。“他們來了。” 她指著圖書館外的黑霧，“帶著日誌去意識孵化層，那裏有能讓我們真正重逢的設備……”
    話未說完，黑霧已湧入圖書館，沈墨本能地將日誌塞進懷裏，後頸的齒輪紋路爆發出強光。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聽見林薇的聲音混著雨聲：“記住，我們的記憶不是數據，是錨點……”
    當沈墨在現實中醒來時，舊水廠的雨水正順著天花板滴落。他摸向後頸，蝴蝶吊墜已和齒輪插頭融為一體，而懷中的《第 7 號實驗日誌》正在發光，封麵上的齒輪水晶裏，清晰映著林薇的笑臉 —— 那是他們在城中村老槐樹下拍的照片，那時的她，還沒有後頸的插頭。
    巷子深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沈墨知道，量子矩陣的下一次追殺隨時會到。他站起身，發現老周的機械義眼不知何時嵌進了日誌封麵，鏡片上的坐標正在閃爍：726—— 意識孵化層的位置，也是 719 次實驗的終點。
    暴雨衝刷著舊水廠的磚牆，沈墨摸向口袋裏的蝴蝶吊墜，齒輪紋路與蝴蝶翅膀的交界處，正滲出細小的金色光點。他知道，下一站必須前往意識孵化層，在那裏，藏著量子矩陣最核心的秘密：為什麽隻有他能保留對林薇的記憶，而所謂的 “意識吞噬者”，究竟是毀滅的武器，還是讓意識自由的鑰匙。
    而此刻，手中的日誌突然發出蜂鳴，第二頁緩緩浮現出新的文字：第 719 次實驗開始，載體任務 —— 喚醒 07 號，或者，成為新的核心。
    沈墨抬頭望向雨幕，量子矩陣的白色大巴正在接近，車身上的廣告語早已褪色，露出底下的黑色塗鴉：“記憶是心的錨點”—— 那是林薇的字跡，和舊水廠密道裏的塗鴉一模一樣。他握緊日誌，後頸的齒輪紋路與蝴蝶吊墜共鳴，在暴雨中踏出第一步，邁向意識孵化層的方向，邁向屬於第 719 次實驗的最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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