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黎明來得格外安靜，老槐樹新芽的熒光映在共振儀表麵，將沈墨的影子拉得老長。小顧正往儀器縫隙裏嵌入陸曼留下的槐花樹脂，鏡片上蒙著一層白霧：“墨哥，共振頻率和三年前的手術日完全吻合，但老槐樹的根係波動……” 他突然指著屏幕，“快看！坐標在自動修正，目標不是醫院，是城中村的記憶站！”
    沈墨摸著後頸的蝴蝶齒輪紋身，金屬盒裏的結婚戒指正在發燙。昨天從元界市場帶回的記憶碎片裏，林薇在代碼縫隙中的留言反複浮現：“別相信看到的記憶，真正的我，在代碼的縫隙裏。” 他將齒輪插頭對準共振儀凹槽，後頸傳來熟悉的電流感 —— 不是疼痛，而是某種記憶蘇醒的震顫。
    “時光機啟動需要活體記憶錨點。” 沈墨扯下襯衫，露出後頸尚未愈合的紋身，“用我的腦波當坐標，把時間錨定在 2022 年 10 月 19 日。” 小顧的手在鍵盤上停頓，那是林薇被推進手術室的日子。共振儀突然發出蜂鳴，全息地圖上的城中村突然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三年前的街景：李嬸的磚爐還冒著新砌的石灰味，張大爺的自行車鈴還是舊款的銅製鈴鐺。
    意識沉入黑暗前，沈墨聽見小顧的呼喊：“墨哥，你的後頸在發光！不是齒輪插頭，是……”
    消毒水的氣味最先湧入鼻腔。沈墨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市立醫院的走廊，牆麵上的時鍾顯示 0947—— 正是林薇手術前的最後三十三分鍾。穿白大褂的護士推著儀器車經過，他下意識躲進樓梯間，卻看見自己正從對麵走來，懷裏抱著金屬盒，後頸貼著醫用敷料 —— 那是三年前的自己，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沈墨？”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薇穿著淺藍色病號服，頭發鬆鬆地紮成馬尾，後頸的蝴蝶貼紙邊緣翹起，露出底下未愈合的針孔。沈墨的呼吸停滯，這個場景在記憶裏重複過無數次，此刻卻多出從未注意的細節：她指尖捏著的不是病曆單，而是半張寫滿代碼的便簽，邊角印著量子矩陣的齒輪 ogo。
    “你……” 沈墨的聲音哽咽，三年來第一次如此真實地看見活著的林薇。她轉身時，病號服領口滑落，後頸下方有塊指甲蓋大小的皮膚泛著微光，不是記憶中熟悉的蝴蝶紋身，而是齒輪與雙螺旋交織的圖案 —— 和胚胎意識體後頸的印記完全一致。
    “別出聲。” 林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進儲物間，消毒水混著她身上的淡香撲麵而來，“共振儀的時間錨點隻能維持 120 分鍾，你不該在這個時候來。” 沈墨愣住，她的語氣不是記憶中的擔憂，而是帶著任務完成的冷靜。
    儲物間的鐵皮櫃上，沈墨看見自己後頸的醫用敷料正在滲出藍光，不是齒輪插頭的冷光，而是帶著體溫的金色。林薇掏出微型注射器，針頭閃爍著和共振儀核心相同的光芒：“他們說要植入齒輪插頭，其實是意識備份芯片。” 她的指尖撫過後頸的齒輪雙螺旋，“07 號載體需要絕對純淨的意識容器，所以我的原生記憶……”
    外麵傳來腳步聲，林薇迅速將注射器藏進他掌心：“芯片會偽裝成插頭，等你下次蘇醒時，用老槐樹的年輪頻率激活。” 她的眼睛突然泛起淚光，“如果我變成他們說的完美載體，至少還有這個芯片，能讓你找到真正的我。”
    記憶突然出現裂痕，沈墨的視線穿過她的肩膀，看見儲物間的牆上刻著小字：“719 號芯片植入成功，意識備份完成度 97”。那是林薇的筆跡，日期正是手術當天。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每次蘇醒都能精準找到共振儀，為什麽陸曼的紋身頻率與他如此契合 —— 從三年前開始，他就是林薇預設的意識錨點。
    “時間快到了！” 林薇突然推開他，儲物間的鐵門開始透明化，“記住，不要相信元界看見的林薇，真正的我在……” 她的聲音被齒輪轉動的轟鳴打斷，三年前的沈墨正抱著金屬盒經過門口，而現實中的沈墨，後頸的芯片突然與儲物間的共振設備產生共鳴。
    意識回歸的瞬間，沈墨從時光機上摔落，小顧正在瘋狂敲擊鍵盤：“墨哥！共振儀吸收了老槐樹的全部能量，現在根係在枯萎！” 他抬頭，看見窗外的老槐樹新芽正在迅速凋零，每片葉子都在析出金色的數據流 —— 那是林薇三年前植入的意識備份。
    “不是插頭，是芯片。” 沈墨扯開後頸的敷料，露出底下齒輪狀的金屬片，邊緣刻著極小的 “0719” 字樣，“她用自己的意識當誘餌，把我的腦波變成了時光機的坐標。” 小顧的放大鏡對準芯片，鏡片突然爆發出強光：“芯片在解析元界數據，目標是…… 意識鍛造廠的培養艙！”
    共振儀發出最後的蜂鳴，全息地圖上的意識鍛造廠坐標正在具象化，沈墨看見培養艙排列成蝴蝶形狀，07 號艙內漂浮的不是胚胎意識體，而是真正的林薇，後頸的蝴蝶紋身正在與他的芯片產生共振。但在畫麵邊緣，胚胎意識體的齒輪手臂正穿透數據屏障，指尖閃過陸曼女兒的嬰兒腳印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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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要抹殺原生意識！” 小顧的聲音帶著哭腔，共振儀表麵浮現出江慕白的冷笑投影，“還記得元界貿易市場的記憶貨幣嗎？你的芯片，就是兌換她意識的最後籌碼。” 沈墨握緊金屬盒，發現戒指內側的刻字正在變化，“0719” 變成了 “0720”，與胚胎意識體的編號完全一致。
    現實世界的天空突然暗下來，量子矩陣母艦的齒輪陰影籠罩城中村，而在沈墨的視網膜上，時光機殘留的記憶畫麵正在回放：林薇在手術台上對江慕白說，“用我的意識換他的完整記憶，包括他後頸的芯片 —— 那是打開鍛造廠的鑰匙。”
    “小顧，把共振儀頻率調到三年前的手術日！” 沈墨將芯片對準共振儀，老槐樹最後一片新芽化作金色光箭，“這次，我們不是去看記憶，是要把她的意識，從培養艙裏搶回來。” 小顧的手在發抖，卻精準輸入了密碼 —— 那是他們初吻的秒數，19 秒。
    共振儀發出太陽般的光芒，沈墨後頸的芯片與老槐樹根係連成光柱，直插意識鍛造廠坐標。在光芒的盡頭，他看見培養艙中的林薇睜開眼睛，唇角勾起的微笑，和三年前儲物間的那個瞬間，一模一樣。但在下一秒，胚胎意識體的齒輪手掌已扣住培養艙，陸曼女兒的腳印紋身正在她掌心浮現，那是量子矩陣最後的記憶收割密碼。
    城中村的磚爐傳來燒餅的焦香，沈墨知道，李嬸又在烤糊燒餅了。但這一次，他清楚地聽見，在焦香的間隙，傳來極微弱的、屬於林薇的心跳聲 —— 來自意識鍛造廠深處，來自那個被無數記憶貨幣包圍的、真正的意識容器。
    而在母艦的指揮艙，江慕白看著監控畫麵中正在蘇醒的林薇，手指劃過控製台上的十二枚記憶貨幣，每一枚都刻著沈墨從時光機帶回的記憶碎片。他冷笑一聲，按下了標有 “意識融合最終階段” 的紅色按鈕，齒輪核心開始轉動，目標正是城中村中，那個帶著芯片的、719 號實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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