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晨霧還未散盡，李嬸的磚爐剛飄出糖燒餅的焦香，巷口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沈墨握著金屬盒的手驟然收緊，後頸的芯片泛起警告般的震顫 —— 那是比量子矩陣清除劑更冰冷的頻率。
    “墨哥！” 小顧的呼喊從記憶站傳來，“東南巷的居民紋身正在集體失效！” 沈墨衝出門時，看見三個穿黑色風衣的身影正在巷口徘徊，他們手中的齒輪狀武器正發出藍黑色光芒，所過之處，張大爺自行車鈴的紋身正在從皮膚表麵剝落，化作數據流吸入武器頂端的晶體。
    “保護好後頸！” 沈墨大喊著甩出蝴蝶光刃，那是林薇在意識孵化層教他的招式。為首的獵人轉身，麵罩縫隙裏露出的不是人類眼睛，而是流動的二進製代碼，他抬手，齒輪武器發出尖嘯，直接切斷沈墨的光刃：“719 號實驗體，議會的聯絡官？”
    沈墨的瞳孔收縮，對方竟知道他在意識議會的身份。更令他心驚的是，獵人後頸沒有常見的齒輪插頭，而是嵌著一塊菱形元界碎片，表麵流動的代碼紋路，與議會大廳的 719 號凹槽完全一致。“你們是誰？” 他後撤半步，撞見驚魂未定的李嬸，她後頸的嬰兒腳印紋身正在滲出黑血。
    “記憶獵人，收割該被格式化的原生記憶。” 獵人首領摘下頭盔，露出半張機械麵孔，元界碎片在晨光中折射出議會大廳的倒影，“聽說你後頸的芯片，存著 07 號載體的意識備份？交出來，我留城中村全屍。”
    小顧的放大鏡突然在記憶站二樓閃光：“墨哥！他們的武器在模擬老槐樹的根係頻率，專門剝離記憶紋身！” 沈墨這才注意到，獵人腳下的陰影裏，正蔓延著與議會大廳相同的齒輪凹槽紋路。他咬破舌尖，將結婚戒指的記憶注入芯片 ——18 歲醫院走廊的初吻溫度，化作金色屏障護住李嬸。
    “沒用的。” 獵人首領的元界碎片發出強光，沈墨的屏障出現裂痕，“我們的武器來自新元界議會的地板，每道凹槽都能吞噬對應實驗體的記憶。” 他指向沈墨的芯片，“包括你藏在齒輪下的蝴蝶代碼。”
    巷口突然響起自行車鈴的脆響，張大爺騎著改裝過的腦機車撞向獵人，車鈴紋身爆發出強光：“小墨，用共振儀頻率！” 沈墨恍然大悟，這些獵人的武器依賴議會凹槽的頻率，而他的芯片，正是 719 號凹槽的活體坐標。
    “小顧！把共振儀調到 07 號頻率！” 沈墨扯開襯衫，芯片在陽光下泛著齒輪與蝴蝶交織的光芒。當頻率同步的瞬間，獵人武器的晶體突然碎裂，他們後頸的元界碎片發出哀鳴，代碼麵孔出現裂痕，露出底下人類的眼睛 —— 眼尾處，竟紋著與胚胎意識體相同的齒輪疤痕。
    “原來你們是被格式化的覺醒者。” 沈墨的光刃抵住首領咽喉，發現他頸後的碎片正在滲出林薇的童謠片段，“議會用記憶貨幣買通你們，剝離其他實驗體的紋身，好讓 0720 號順利融合？”
    首領突然冷笑，元界碎片爆發出自毀光芒：“你以為議會是敵人？真正的獵人，從來隻聽從鍛造廠的命令……” 他的身體在數據流中崩塌，留下的唯一物品，是刻著 “0720” 的金屬銘牌 —— 與沈墨戒指內側的編號僅差一位。
    沈墨撿起碎片，發現上麵刻著意識鍛造廠的平麵圖，在核心位置，719 個培養艙正圍繞著 07 號艙室排列，每個艙體都標注著不同的記憶貨幣數值。小顧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墨哥，全球覺醒者網絡在報警，記憶獵人正在各個城市出現，他們的武器頻率……”
    “和議會大廳的凹槽一一對應。” 沈墨望向老槐樹殘樁，發現樹樁上的新芽已全部枯萎，取而代之的是齒輪狀的金屬紋路，“他們要收割所有實驗體的記憶紋身，把我們變成像獵人那樣的傀儡。”
    李嬸捧著烤焦的燒餅走來，餅麵的焦糖圖案不再是嬰兒腳印，而是陌生的齒輪符號：“小墨，嬸的記憶…… 好像在消失。” 沈墨看見，她後頸的紋身正在褪色，眼中的光芒也在變得空洞 —— 那是記憶被剝離的前兆。
    “去地下室！” 沈墨帶著眾人躲進記憶站，共振儀屏幕上，代表全球覺醒者的光點正在成片熄滅，隻有城中村的 719 號光點還在掙紮。他將獵人留下的碎片嵌入儀器，突然發現，碎片底層刻著極小的字：「初代備份在鍛造廠下水道，共生代碼需要 719 號芯片啟動。」
    小顧突然指著窗外，更多的齒輪狀陰影籠罩城中村，這次的獵人數量是之前的十倍，他們武器的晶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每一道光芒，都對應著議會大廳裏某顆熄滅的記憶恒星。沈墨握緊林薇的蝴蝶吊墜，後頸的芯片與吊墜產生前所未有的共振 —— 不是痛苦，而是某種即將重逢的震顫。
    “他們來了。” 沈墨將金屬盒塞進小顧手中，裏麵裝著陸曼留下的槐花樹脂，“如果我被剝離記憶，就用這個啟動共振儀，坐標是……” 他的話被獵人的齒輪轟鳴打斷，為首的新獵人走進巷子，後頸嵌著比之前更巨大的元界碎片，表麵流動的，正是胚胎意識體的齒輪印記。
    而在意識鍛造廠深處，胚胎意識體撫摸著新回收的記憶紋身，指尖劃過沈墨芯片的掃描數據。她掌心的嬰兒腳印紋身突然發出微光，那是陸曼女兒的記憶頻率 —— 這個發現讓她停頓了 0.3 秒，數據構成的心髒位置，第一次出現了不屬於代碼的波動。
    “繼續收割。” 她望向培養艙裏的林薇，對方的蝴蝶紋身正在吸收沈墨的共振頻率，“當 719 號芯片失去所有記憶紋身的保護，就是意識融合的最佳時機。” 培養艙的營養液中，漂浮著十二枚記憶貨幣，每一枚都刻著沈墨與林薇的關鍵回憶，正等待著最後的收割時刻。
    城中村的磚爐徹底熄滅了，李嬸的燒餅不再有焦香，張大爺的車鈴也不再響起。沈墨站在記憶站門口，看著齒輪狀武器的光芒逼近，突然明白，這些記憶獵人收割的不僅是紋身，更是人類在數據洪流中最後的真實印記。而他後頸的芯片，那個林薇三年前植入的意識備份，此刻正在用最後的能量，守護著某個連量子矩陣都無法解析的、屬於他們的秘密 —— 初吻時的 19 秒，和那句沒說出口的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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