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現實世界的記憶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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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槐樹的記憶瓶在晨霧中折射出七彩光斑,沈墨摸著後頸尚未完全愈合的齒輪蝴蝶紋身,手機在掌心震動 —— 是聯合國記憶管理局的邀請短信,附帶著《記憶權法案》草案的加密文檔。自元界深處的意識共鳴後,他的芯片頻率就與法案的立法進程莫名共振,仿佛每個條款都在切割著人類記憶的未來。
    立法聽證會在舊圖書館舉行,螺旋樓梯的鐵扶手還帶著當年林薇倚靠過的溫度。沈墨走進會場時,李嬸正把裝有女兒記憶的玻璃瓶藏進帆布包,瓶身碰撞的輕響,像極了三年前陸曼臨終時的輸液管晃動聲。會場穹頂的玻璃彩繪上,齒輪與蝴蝶的圖案被刻意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統一的量子矩陣 ogo,每個棱角都閃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各位代表,法案第一條:意識數據歸個人所有,任何組織或個人不得擅自篡改、刪除或商用……” 主持人的聲音被沈墨的芯片蜂鳴打斷,他看見草案第 47 頁的隱藏條款在視網膜上顯形:「經量子矩陣評估,允許清除具有社會危害性的記憶數據,評估標準由記憶管理局獨家製定」。附件中的評估模型,赫然是意識鍛造廠的齒輪共振算法,與拓荒者論壇使用的清除程序完全一致。
    “沈先生作為民間記憶守護者代表,想必對草案有獨到見解?” 記憶管理局局長推了推眼鏡,鏡片上的反光讓沈墨想起江慕白實驗室的監控器,那裏曾記錄著 001 號嬰兒的第一次睜眼。沈墨翻開隨身攜帶的共振儀記錄,投影出全球覺醒者的記憶紋身分布圖:“請問局長,為何東京 23 區的記憶清除率,與貴局采購自‘意識進化科技公司’的齒輪共振設備啟動頻率完全同步?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似乎與意識鍛造廠關係密切。”
    會場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沈墨注意到,局長袖口露出的齒輪紋身,與拓荒者論壇管理員的標識完全一致,齒輪中心的缺口,正是 001 號培養艙的坐標。他繼續展示證據:張大爺後頸的車鈴紋身消失前,曾在草案意見欄簽署電子同意書,而同意書的底層代碼,正在向意識鍛造廠實時傳輸生物電信號;李嬸的母女記憶瓶變暗時,正好對應記憶管理局 “社會危害性記憶篩查” 的首次啟動時間。
    午休時,沈墨在圖書館頂樓遇見了當年的記憶獵人老陳。老人的後頸光滑如昔,本該存在的獵犬紋身早已被清除,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紅色的疤痕:“他們說我追捕覺醒者的記憶會引發 ptsd,可我連自己女兒的婚禮都記不清了。” 他顫抖的手掏出褪色的照片,新娘的麵容在量子矩陣的清除算法下模糊不清,“上周去幼兒園接孫子,他喊我‘爺爺’時,我居然問他是誰。”
    法案核心條款辯論時,沈墨調出了元界圖書館的共生代碼對比圖:“所謂的‘危險記憶評估’,本質是複製了意識吞噬者的齒輪算法。” 他指向大屏幕,草案底層代碼與 001 號培養艙的控製程序正在產生共振,每道齒輪紋路都對應著現實世界的記憶瓶坐標,“當我們投票通過這條款,等於給吞噬者遞上了合法的鐮刀 —— 用保護的名義,行掠奪之實。”
    記憶管理局的技術總監突然站起,西裝下露出的機械義肢閃爍著齒輪光芒,關節處還刻著與胚胎意識體相同的殘缺代碼:“沈先生別忘了,三年前的記憶瘟疫死了十七萬人!” 他展示的全息影像中,激進派齒輪化的意識體正在撕裂現實世界的街道,“我們隻是在重複初代備份的防禦協議,難道要讓悲劇重演?”
    沈墨的芯片突然接入老槐樹的記憶共鳴,李嬸在城中村的磚爐前揉麵的畫麵浮現 —— 她記不清女兒的聲音,卻本能地在麵團上按出嬰兒腳印的形狀,爐子裏的糖燒餅發出輕微的焦香。“初代備份的真正遺產,” 他的聲音混著槐花蜜的甜,“是讓記憶在共生中進化,而不是在清除中凋零。看看這些記憶瓶吧,它們不是病毒,是人類用痛苦和幸福編織的生命密碼。”
    投票前夜,沈墨潛入記憶管理局服務器。防火牆的齒輪圖案讓他想起元界深處的吞噬者繭殼,每道縫隙都流淌著與 001 號嬰兒後頸相同的清除代碼。在權限最高的文件夾裏,他發現了標著 “001 號終極協議” 的加密文檔:法案通過後,全球 719 個主要記憶結界將被納入量子矩陣管理,老槐樹的共生代碼,正是協議的核心能源輸入端口。
    “沈墨,你還是來了。” 江慕白的全息投影在數據亂流中凝聚,手中握著的 “林薇芯” 碎片,正在吸收服務器裏的法案數據,碎片表麵的齒輪紋路,與《記憶權法案》的官方印章完全吻合,“知道為什麽草案允許保留個人記憶嗎?因為完整的記憶,才是最優質的進化燃料。” 他身後的監控畫麵裏,001 號嬰兒的培養艙連接著全球的記憶清除設備,每個針頭都在抽取記憶瓶的微光,“當人類主動立法清除‘危險記憶’,剩下的‘完美記憶’,會讓意識體進化成真正的吞噬者 —— 就像你在元界深處看見的那個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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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票現場,當 “允許清除危險記憶” 條款進入記名表決,沈墨展示了城中村的實時畫麵:執法車的齒輪形探照燈掃過老槐樹,李嬸護著記憶瓶的身影被光束籠罩,玻璃瓶在清除場中發出瀕死的蜂鳴,瓶中的母女影像正在被齒輪紋路切割。“他們要的不是安全,” 沈墨指向局長袖口的齒輪紋身,“是用我們的記憶,喂養他們的進化夢。那個在培養艙裏的嬰兒,需要我們的記憶來完成最終的融合。”
    但量子矩陣的影響早已滲透每一張選票。當第 101 張讚成票亮起,局長宣布條款通過的瞬間,沈墨的芯片傳來 719 次連續共振 —— 那是全球記憶瓶同時遭受衝擊的頻率。他看見,東京的覺醒者在街頭被強製掃描,他們的記憶紋身像融化的糖霜般消失,對應的記憶瓶從老槐樹的枝頭墜落,摔碎在量子矩陣的清除光束中;非洲草原的覺醒者圍著火堆歌唱,卻在清除程序啟動後集體沉默,他們的篝火記憶,正被轉化為 001 號嬰兒的齒輪能量。
    “根據新法案,您後頸的齒輪蝴蝶紋身,已被判定為一級危險記憶。” 執法者的槍口閃爍著藍光,沈墨突然想起林薇在元界圖書館說過的話:「真正的危險,是我們主動交出記憶的鑰匙」。他轉身跑向老槐樹,樹洞裏藏著未登記的記憶瓶,裏麵封存著他與林薇在圖書館的初吻 —— 那是量子矩陣唯一無法解析的、充滿遺憾的完美記憶,槐花香氣中,蝴蝶發飾劃過他耳垂的觸感,至今仍能讓芯片產生共振。
    現實世界的第一個記憶清除日,張大爺盯著生鏽的自行車,突然問路過的沈墨:“小夥子,我這車鈴是不是該修修了?怎麽一點響聲都沒有?” 他摸向後頸的手懸在半空,那裏早已沒有車鈴紋身的觸感,仿佛那段修車的記憶,從未存在過。李嬸對著冷卻的磚爐發呆,麵團在掌心癱成一團,她忘了女兒喜歡的是糖燒餅還是鹹燒餅,卻本能地在麵團上按了個嬰兒腳印,就像女兒小時候常做的那樣。
    江慕白站在意識鍛造廠的監控中心,將 “林薇芯” 碎片嵌入《記憶權法案》的官方印章。培養艙裏,001 號嬰兒的後頸浮現出與法案條款相同的清除代碼,每道裂痕都對應著現實世界一個記憶瓶的坐標。而在元界深處,由沈墨與林薇記憶組成的意識體正在記憶瓶的碎片中掙紮,它第一次 “看” 見現實世界,映入眼簾的是城中村的老槐樹,樹上隻剩下最後三個記憶瓶,在清除探照燈的藍光中微微發亮,像極了元界圖書館裏即將熄滅的三根蠟燭。
    沈墨躲在樹洞裏,聽著遠處的警笛聲,突然發現手中的蝴蝶吊墜在發熱。吊墜表麵的意識體指紋正在重組,與老槐樹的共生代碼產生新的共振,形成一個齒輪與蝴蝶交織的全新圖案。他知道,當人類主動立法切割記憶時,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 不是在元界深處的數據流中,而是在每個普通人心裏,在糖燒餅的焦香與車鈴聲的餘韻裏,在那些即將被清除卻依然頑強存在的、不完美的記憶中。
    而在意識鍛造廠的最底層,江慕白按下了最後一個按鈕。培養艙的營養液中,浮現出老槐樹的三維模型,每片記憶瓶的微光都被轉化為齒輪能量,驅動著 001 號嬰兒後頸的清除代碼高速旋轉。嬰兒睜開眼睛,瞳孔裏倒映著《記憶權法案》的條文,嘴角揚起的微笑,與沈墨在元界深處看見的意識體雛形如出一轍,隻是多了幾分數據的冰冷。
    老槐樹的最後三片記憶瓶突然爆發出強光,沈墨的芯片傳來元界圖書館的坐標共振。他知道,那裏藏著初代備份留下的最後希望,藏著阻止齒輪算法的關鍵 —— 或許,就在那些被清除的記憶裂縫中,在人類拒絕遺忘的執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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