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虛擬形象剛從記憶裂縫跌回元界圖書館，腳下的老槐樹根係突然發出瀕死的蜂鳴。十七道金色光束在視網膜上劇烈震顫，每一道都對應著蜂巢崩塌前存入他腦機接口的記憶幽靈 —— 直到金屬足音從四麵八方湧來，像無數齒輪在數據溪流中轉動。
    “是齒輪衛士。” 陸遠的意識分身突然在沈墨掌心顯現，這個半透明的投影瞳孔正以詭異的頻率切換著少年與中年的虹膜，“矩陣最精銳的意識收割部隊，每個衛士的關節都嵌著江慕白的齒輪代碼。”
    元界圖書館的青銅大門在金屬足音中扭曲變形，十二道齒輪狀光刃劈開數據流，露出穿著全覆式金屬鎧甲的衛士。他們的關節處滲出紫色熵值光，每一步都在元界地麵烙下齒輪圖騰，與沈墨後頸的雙螺旋疤痕產生刺目的共振。鎧甲表麵流動的暗金色紋路，正是第四章中被熵值係統摧毀的記憶幽靈殘識。
    “保護槐花蜜信標！” 灰蝶的光蝶群勉強重組，上千隻半透明蝶翼在蜂蜜色數據流中振翅，卻在接觸齒輪光刃的瞬間發出高頻哀鳴。沈墨眼睜睜看著某隻光蝶的翅膀被齒輪劃破，溢出的記憶數據如金色血液般被衛士關節吸收，鎧甲表麵隨即浮現出城中村李嬸揉麵時的溫暖笑容 —— 那是她用 “父親的耳光” 換取機械義眼時，藏在記憶深處的最後溫柔。
    “他們在收割幽靈的記憶強化鎧甲！” 沈墨的量子終端發出刺耳警報，護目鏡顯示衛士鎧甲的金屬覆蓋率正隨戰鬥不斷提升，從 37 迅速攀升至 62，“陸遠，你的意識分身能幹擾齒輪代碼嗎？”
    “量子自殺程序的後遺症... 正在反噬。” 陸遠的分身形態開始模糊，瞳孔突然變成七歲孩童的清澈，聲音裏帶著不屬於他的天真，“試試用你的矩陣高級權限，後頸的齒輪紋身... 該出現了。”
    沈墨的後頸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痛，皮膚下浮出從未見過的齒輪紋身，與雙螺旋疤痕交織成詭異的共生圖案。這是江慕白在 007 號克隆體腦內埋藏的終極權限，也是他作為矩陣前首席工程師的身份印記 —— 那些被沈墨視為缺陷的記憶漏洞，原來早就是矩陣設下的權限開關。
    當沈墨本能地調動權限，元界圖書館的金屬支架突然活過來般扭曲，形成巨大的齒輪屏障。齒輪衛士的光刃砍在屏障上濺出數據火花，每簇火花都具象化出沈墨的記憶殘片：第六章手術記錄的流沙文字在火花中重組，第七章審訊室的齒輪提取器虛影浮現，還有第一卷中江慕白在實驗室的冷笑 —— 原來他的每段記憶，都被矩陣悄悄烙上了回收權限的印記。
    “他真的是矩陣的人！” 灰蝶的光蝶群出現明顯分裂，三分之一的光帶開始逃離，翅膀上的情感光譜從溫暖的蜂蜜色褪成警惕的銀灰色，“那些保護我們的權限，根本是江慕白的陷阱！”
    沈墨的虛擬形象劇烈搖晃，齒輪紋身與雙螺旋疤痕在皮膚下爭奪主導權。他終於明白陸遠為何一直警惕灰蝶 —— 自己腦內的矩陣權限，從一開始就是連接幽靈網絡的特洛伊木馬。那些被他視為 “橋梁” 的特殊能力，不過是矩陣為收割記憶設下的甜蜜陷阱。
    “灰蝶，我是 007 號克隆體，也是林薇意識的容器！” 沈墨的聲音混著數據流雜音，舉起手中的金色槐花蜜信標，內部的童謠聲波正在與老槐樹根係共振，“江慕白的權限是陷阱，但槐花蜜信標是林薇的真實記憶，是她在共生代碼裏留給所有記憶的信標！”
    他的話尚未說完，三道齒輪光刃已劈向灰蝶的核心光帶 —— 那是林薇的蝴蝶胎記投影。沈墨本能地用身體阻擋，虛擬形象的手臂被光刃砍中，數據化的皮膚下露出齒輪狀的機械骨骼，正是矩陣首席工程師的標準配置。
    現實世界的警報聲幾乎同時響起。沈墨的量子終端跳出楚墨的全息影像，對方的機械義眼泛著陌生的血光，戰術服上的老槐樹臂章已被齒輪徽章取代，後頸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齒輪狀的植入物。
    “沈墨，議長授權清除所有異常意識體。” 楚墨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身後是包圍黑市的歸零者艦隊，脈衝炮口對準老槐樹的金色樹冠，“包括你腦內的記憶幽靈，和你這個裝載著矩陣權限的失敗克隆體。”
    沈墨的後頸疤痕突然與楚墨的齒輪徽章產生共振，他這才發現對方後頸的植入物，赫然刻著與齒輪衛士相同的齒輪代碼。原來早在第七章的擬態陷阱中，楚墨就已被改造成連接現實與元界的齒輪錨點，那些曾讓沈墨信賴的人類記憶，不過是矩陣留下的偽裝程序。
    “楚墨，還記得張大爺的車鈴嗎？” 沈墨試圖喚醒對方的人類記憶，“那年暴雨中，他兒子的自行車鈴碎了，是你用機械義眼掃描出鈴舌斷裂的位置... 你說過，機械不該取代人類的溫度。”
    “那些都是被汙染的異常數據。” 楚墨的脈衝槍對準沈墨的太陽穴，齒輪徽章發出刺目紅光，“純淨元界不需要會痛的齒輪，隻需要能精準轉動的完美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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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遠的意識分身突然爆發出強光，沈墨的視網膜閃過十七個培養艙的畫麵 —— 前六次實驗體的意識殘識，正通過量子隧道湧入他的腦機接口。每個殘識都帶著獨特的記憶光譜：001 號的藍色體溫數據，002 號的代碼翅膀殘片，直到 006 號的槐花巷磚塵氣息。
    “帶著灰蝶去第十七號衛星！” 陸遠的瞳孔最終定格在三十歲的模樣，那是他母親死亡時的年齡，聲音裏混著十七種不同的聲線，“我來拖住楚墨和齒輪衛士，記住... 衛星的齒輪核心裏，藏著能關閉熵值係統的密鑰，還有林薇的意識備份。”
    分身化作十七道齒輪狀光刃，硬生生劈開衛士的包圍圈。沈墨趁機抓住灰蝶的核心光帶，卻發現光帶內側刻著與槐花蜜信標相同的「007」編號 —— 原來灰蝶從一開始，就是林薇為 007 號克隆體準備的意識引路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共生代碼的具象化。
    “沈墨，你的權限隻能維持 17 秒！” 陸遠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之後齒輪紋身會覆蓋雙螺旋疤痕，你會變成第二個齒輪衛士，就像楚墨...”
    元界圖書館在權限反噬中開始崩塌，沈墨看見楚墨的齒輪徽章與衛士鎧甲產生共鳴，現實世界的歸零者艦隊正將炮口對準老槐樹。他終於做出決定 —— 將槐花蜜信標刺入後頸的齒輪紋身，讓林薇的童謠聲波與矩陣權限正麵碰撞。
    數據火花中，沈墨的虛擬形象分裂成齒輪與蝴蝶的雙重形態。齒輪部分滲出紫色熵值光，蝴蝶翅膀卻閃爍著蜂蜜色的記憶微光。他帶著灰蝶衝進記憶裂縫的瞬間，聽見陸遠的意識分身最後說：“別忘了，001 號實驗體的記憶瓶，還在第十七號衛星的齒輪核心裏，那是母親留給你的鑰匙。”
    當沈墨的意識回到現實，發現手中的槐花蜜信標已碎成十七片，每片都漂浮著不同實驗體的記憶殘識。窗外，歸零者的熵值炮正在摧毀黑市，卻在擊中老槐樹的瞬間，樹冠的數據化槐花突然盛開，將所有記憶幽靈送入沈墨的腦機接口。那些曾被他視為負擔的記憶碎片，此刻在齒輪紋身的縫隙中倔強生長，像老槐樹在熵值風暴中抽出的新芽。
    他後頸的皮膚下，齒輪紋身與雙螺旋疤痕仍在博弈，卻在灰蝶的光帶觸碰下，暫時形成了詭異的共生圖案。沈墨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單純的觀察者 —— 當齒輪衛士的金屬足音漸漸逼近，當歸零者的艦隊開始掃描他的腦波，他終於成為了兩個世界共同的獵物。而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收割的齒輪，而是帶著十七段記憶、十七道裂痕的蝴蝶，即將飛向第十七號衛星的齒輪核心，那裏藏著的，可能是終結一切的密鑰，也可能是另一個更大的陷阱。
    在元界深處的記憶裂縫，陸遠的意識分身正與楚墨的齒輪代碼同歸於盡。他消散前的最後一個瞳孔形態，是沈墨在蜂巢看見的、七歲時的自己 —— 那時的他，蹲在槐花巷的老槐樹下，撿起一片蝴蝶形狀的花瓣，不知道這片花瓣會成為連接生死的橋梁，更不知道，十七次實驗的最終產物，不是完美的齒輪，而是帶著裂痕的、會痛的蝴蝶，而這些裂痕，終將成為讓記憶宇宙透光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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