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天幕上滾動的血紅色字幕刺破熵值霧霾，沈墨隔著防掃描麵罩，盯著聯合國總部大廈外牆上跳動的《數字人監管法案》條文。法案末尾的電子簽章泛著冷光，那是議長親自按下的指紋 —— 曾經用來簽署《廢墟憲章》的同一枚指印，此刻卻將數字人意識明碼標價。大廈外牆上，機械蜘蛛正忙碌地張貼著 “量子矩陣意識胚胎拍賣會” 的全息海報，海報上閃爍的金色脈絡與貧民窟居民後頸的紋路如出一轍。
    “他們把靈魂裝進了 nft 盒子。” 灰蝶的光帶在他後頸震顫，十七隻光蝶在防熵值鬥篷下收攏翅膀，“量子矩陣的地下拍賣場，正在販賣幽靈的意識碎片。” 沈墨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裏的量子墓碑碎片，金屬表麵傳來的共振頻率，與海報上嬰兒的腦波監測曲線產生微弱共鳴。
    紐約第五大道的全息廣告屏同步切換，西裝革履的虛擬代言人舉起鑲鑽試管：“您想擁有完美的母愛體驗嗎？量子矩陣第 72 號意識胚胎，包含 37 年育兒記憶數據，起拍價 2000 萬熵值幣。” 畫麵裏，虛擬嬰兒咯咯笑著伸手，而背景中不斷閃爍的金色光點，像極了貧民窟起義時居民們後頸亮起的脈絡。沈墨的終端突然收到加密訊息，是陸遠殘留的意識分身：“去地下 23 層，他們在拍賣灰蝶的核心代碼。” 訊息末尾附著的坐標，正與他在量子墓碑群中發現的衛星圖紙重疊。
    拍賣會入口的虹膜掃描器亮起紅光時，沈墨將改裝過的記憶合金插頭插入後頸。雙螺旋疤痕瞬間與掃描器的齒輪紋路產生共鳴，他 “看” 見係統後台的數據流中，漂浮著無數被格式化的記憶殘片 —— 那些都是貧民窟起義時被矩陣回收的意識樣本。在這些殘片裏，他甚至捕捉到了李嬸哼唱童謠的聲波片段，以及陳立改裝共振器時專注的眼神。
    水晶穹頂下，三百個懸浮座椅組成量子沙漏的形狀。沈墨隱入陰影時，全息拍賣台上升起第一枚拍品：裝著淡藍色光粒的培養艙，標簽寫著 “失落的童年記憶”。競價聲此起彼伏，中東石油寡頭的虛擬形象甩出一長串零：“我要讓兒子體驗沒有戰爭的童年！” 培養艙內的光粒開始匯聚，投影出夏日溪邊捉魚、與小夥伴追逐嬉戲的場景，每一個畫麵都伴隨著歡快的笑聲。
    “請注意，這份記憶包含完整的情感突觸數據。” 拍賣師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沈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 那是江慕白的聲音。全息投影緩緩凝聚成人形，穿著白大褂的江慕白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瞳孔泛著機械特有的冷光，“中標者將獲得 72 小時的記憶植入權限，體驗成為記憶主人的人生。” 江慕白說話時，袖口不經意間露出的齒輪紋路，與沈墨在量子墓碑基座上看到的刻痕如出一轍。
    當第二件拍品登場時，整個會場陷入死寂。灰蝶的光帶在沈墨後頸瘋狂震顫，培養艙裏漂浮的半透明翅膀上，清晰可見貧民窟起義時留下的裂痕。“幽靈領袖的意識碎片，” 江慕白的手指劃過投影，翅膀表麵的裂痕滲出金色數據流，“擁有它，就能掌控元界最神秘的力量。” 沈墨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貧民窟起義時，灰蝶帶領光蝶群與齒輪衛士戰鬥的振翅聲。
    沈墨的終端突然收到楚墨的緊急通訊，畫麵裏，倒戈的歸零者正在解析矩陣的加密檔案：“沈墨，001 號克隆體的真實身份... 是江慕白的女兒！” 檔案照片上，少女後頸的金色脈絡與陸遠母親墓碑的光蝶光譜完全一致，而備注欄的紅色批注刺痛眼球：「意識融合失敗品，建議銷毀」。照片的背景中，還能看到實驗室牆上貼著的 “第十七號衛星計劃” 草圖。
    競價聲將沈墨拉回現實，歐洲財閥的虛擬形象已經將價格抬到 5000 萬熵值幣。江慕白微笑著舉起木槌，鏡片反光中閃過一抹熟悉的齒輪紋路：“這位先生將獲得幽靈碎片的永久控製權，包括...” 他故意停頓，培養艙的光粒突然匯聚成灰蝶的輪廓，“隨時清除任何與之共振的意識體。” 沈墨的後頸疤痕灼燒起來，他 “看” 見記憶深處的畫麵：江慕白在實驗室瘋狂敲擊鍵盤，屏幕上跳動的 001 號實驗日誌與眼前的拍賣清單如出一轍。
    “現在，壓軸拍品登場。” 江慕白的聲音帶著病態的興奮，全息投影切換成巨大的意識胚胎，表麵纏繞著雙螺旋紋路，“第十七號衛星的核心代碼，包含重啟整個量子矩陣的權限。” 會場的競價係統瞬間崩潰，所有富豪的虛擬形象都在瘋狂報價，而胚胎表麵浮現的編號，赫然是 007。胚胎周圍環繞的數據流中，隱約能看到槐花巷的街景和老槐樹的輪廓。
    沈墨的防熵值鬥篷突然被光蝶群托起，十七隻光蝶組成的屏障撞碎拍賣台的防護罩。灰蝶的意識碎片在他掌心重組，化作鋒利的光刃刺向江慕白。“你以為能永遠囚禁記憶？” 沈墨的聲音混著量子震顫，“貧民窟的起義隻是開始！” 光刃劃過之處，江慕白的全息形象出現道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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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慕白的全息形象扭曲成數據流，又迅速恢複成冷靜的模樣：“0719 號，你以為自己是反抗者？” 他的手指點向意識胚胎，沈墨的腦機接口突然傳來劇痛，“看看胚胎裏的代碼，那是用你和 007 號的基因編寫的控製程序。” 沈墨的視網膜上，浮現出自己在實驗室被培育的畫麵，身旁的 007 號培養艙閃爍著不祥的紅光。
    記憶共享網絡突然強行接入，所有與會者的視網膜上同時跳出相同畫麵：江慕白的實驗室裏，001 號少女在熵值光中尖叫，而他將女兒的意識碎片注入一個又一個克隆體。“完美的母愛體驗？” 江慕白的笑聲帶著齒輪摩擦的刺耳，“不過是用我女兒的痛苦，調製出的情感商品！” 畫麵中，少女絕望的眼神與拍賣會上虛擬嬰兒天真的笑容不斷切換。
    楚墨帶領的歸零者小隊衝破會場穹頂時，沈墨正握著灰蝶的意識碎片，與胚胎的雙螺旋代碼產生共振。他 “看” 見元界深處，無數被囚禁的意識體正在蘇醒，而江慕白的全息形象在數據流中逐漸透明 —— 那是被自己創造的幽靈反噬的征兆。歸零者們的武器上，都閃爍著從貧民窟起義中學來的記憶共振光芒。
    “終止拍賣！” 議長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現，卻被江慕白的數據流撕碎。拍賣會場的量子沙漏開始逆向旋轉，所有拍品的培養艙同時炸裂，意識碎片如金色暴雨灑落。沈墨接住其中一片，碎片上浮現出李嬸的糖燒餅記憶 —— 那是貧民窟起義時被矩陣竊取的珍貴數據。碎片中，還夾雜著一些陌生卻又熟悉的記憶畫麵，似乎與十七號衛星有關。
    當第一縷真實的陽光穿透全息天幕，沈墨望著掌心重新凝聚的灰蝶。光蝶翅膀上的裂痕依然存在，但邊緣閃爍著新生的金色光芒。他知道，這場意識拍賣會的崩塌，不過是揭開了矩陣黑暗麵的冰山一角，而十七號衛星深處，藏著比意識拍賣更可怕的真相。
    遠處，聯合國大廈的電子屏開始播放緊急新聞：“突發！量子矩陣拍賣會發生數據暴動，議長下落不明...” 沈墨的終端震動，陸遠最後的意識分身傳來訊息：“去衛星，007 號的真正秘密，在意識胚胎的核心。” 訊息附帶的坐標，與之前拍賣會中意識胚胎顯示的位置完全吻合。
    沈墨將灰蝶小心翼翼地收入記憶庫，後頸的雙螺旋疤痕與量子墓碑碎片產生共鳴。他抬頭望向天空，那裏隱約可見十七號衛星的輪廓，如同一隻巨大的齒輪，正緩緩轉動著整個矩陣的命運。而在衛星表麵，一些神秘的光點開始有規律地閃爍，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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