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閣內人聲鼎沸，一樓大廳坐了七八成客人，談笑聲、碰杯聲不絕於耳。祁凡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個角度既能聽到大廳裏的談話，又能看到街上的動靜。
    “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麽？”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桌邊響起。祁凡抬頭，看到個十七八歲的青年，身著褐色短打，腰間係著條洗得發白的藍布。青年麵容普通，唯獨那雙眼睛亮得出奇，透露著精明，又多了些沉穩。
    祁凡隨意點了幾樣招牌菜和一壺酒，青年應聲而去。坤嶽湊近低聲道：“哥，這裏人多口雜，正好可以...”
    “噓。”祁凡突然抬手製止了他，目光追隨著那個離去的店小二。“那小子...有些眼熟。”
    坤嶽疑惑地看去，卻見那店小二在櫃台處停下，回頭望了他們一眼，眼神中竟帶著幾分激動。更奇怪的是，他嘴唇微動，似乎在無聲地說著什麽。
    祁凡瞳孔微縮——他讀懂了那唇語。
    “祁峰主。”
    這不可能。他的偽裝從未被人識破過，更何況是在這千裏之外的北寒城，雖說這是南離宏業的私產，但與南洲相隔甚遠，這個小二怎麽可能認出他？
    酒菜很快上齊，那店小二卻再沒靠近他們的桌子，隻是在遠處忙碌。祁凡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菜，一邊暗中觀察。他發現那青年每次經過他們附近，都會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似乎在等待什麽。
    “哥，怎麽了？”坤嶽察覺到祁凡的異常。
    祁凡放下筷子，輕聲道：“我們被認出來了。”
    坤嶽臉色一變，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暗藏的短劍。
    “別緊張。”祁凡按住他的手，“應該是熟人。”
    一個時辰後，醉仙閣的客人漸漸散去。祁凡示意坤嶽留在原位，自己起身走向櫃台結賬。那店小二正在擦拭酒杯，見他走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有沒有客房？給我安排兩間。”
    “有的客官，我現在就給你安排。南離武聲音平靜。
    祁凡對眼前的少年是越看越覺得熟悉，總感覺在哪裏見過，名字就在嘴邊，就是說不出來。
    “主人，這個不是你未來的徒弟嗎？”
    黑蛋的話，吹開了他眼前的薄霧，會心一笑，自語道：“真的是他，看著成長了不少。”
    此時，南離武從後院小跑著過來，“客官，房間已經安排妥當，還請跟我來。”
    祁凡揮手，示意坤嶽跟上，向著後院走去。
    當看到安排的房間，祁凡笑著打趣，“小哥，給我們安排這麽貴的房間，就不怕我們兩兄弟沒錢嗎？”
    南離武趕緊抱拳行禮道：“都是我自作主張，還請公子不要見怪。”
    祁凡揮手撤掉自己的偽裝，“說說，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此刻南離武雙眼發紅，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開口道：“回稟祁峰主，我也是通過形態舉止猜測的，另外我從你的身上，聞到了醉春煙·桃之夭夭的酒香。”
    “噢。”祁凡抬起手臂聞了一下，確實有淡淡的味道。“你怎麽從青陽城到這裏了？宏業兄應該不會因為有人施壓，就把你發配到這裏吧？”
    南離武趕緊解釋“沒有沒有，是我主動要求的，我…我想…”
    “你想找我？”
    南離武咽下說不出的話，看著對方點了點頭。
    “為什麽？”祁凡問道。
    南離武沉思片刻，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想當麵向你道歉，當初讓你失望了。”
    “還有嗎？”
    南離武深吸一口氣，“我還想當麵詢問，能不能拜你為師……不過就算你不答應，也沒關係，至少我努力了。”
    “我答應了。”
    “啊。”南離武愣在原地，連坤嶽也是懵懵的。
    看著還在發愣的南離武，坤嶽用手指捅了對方一下，“我師兄說他答應了，你這是要反悔？”
    南離武撲通跪在地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憋回去。”聽到祁凡的話，他趕緊猛眨眼睛，應是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徒兒拜見師父。”
    坤嶽走上前，在對方頭上敲了一下，“笨蛋，拜師起碼要端杯茶吧？”
    看著坤嶽裝長輩的樣子，祁凡不由想笑，“坤嶽，你當時好像也沒敬茶吧？”
    聽到師兄打趣自己，憨憨一笑，撓著頭說：“師兄，我那時不是條件不允許嗎？”
    南離武起身，向著外麵跑去，這舉動把坤嶽嚇了一跳，“師兄，你徒弟不會是被我給嚇跑了吧？”
    祁凡隻是笑笑，沒有接話。
    片刻之後，南離武端著幾杯茶就來到了房間，鄭重的跪在祁凡麵前，“師父，請喝茶。”然後又磕了幾個響頭。
    祁凡接過茶杯，喝了滿滿一口，取出一枚儲物戒，“拿著，這是為師給你的見麵禮。”
    “謝師父。”
    祁凡放下茶杯，看著南離武鄭重的說道：“我第一次為人師，不知能不能教好，但是，我一定會盡力護住。
    你從今天起就是無雙峰大師兄，要知道自己肩上責任大，任務重。要時刻保持清醒的認知。”
    “是師父，徒兒一定謹記。”
    祁凡指著身旁的坤嶽，“這是你師叔，坤嶽。”
    南離武趕緊又端起一杯茶，“師叔，請喝茶。”
    坤嶽接過茶杯，笑著說：“起來吧，起來吧。”
    南離武正要起身，就聽到師父說道：“別動。”祁凡看著坤嶽，“師弟，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坤嶽思索良久，搖了搖頭，“師兄，我什麽都沒忘呀。”
    祁凡伸手給他來了個腦瓜崩，“我徒弟的茶是白喝的嗎？”
    坤嶽這時才想起，還沒有給見麵禮，隻能掏出自己還沒怎麽暖熱的儲物戒，將一袋子靈石送給了對方。然後可憐巴巴的看著祁凡，“師兄，你送的靈石，沒多少了。”
    祁凡給他了一個白眼，南離武起身，安慰這個和他年齡一樣大的師叔，“坤嶽師叔，你放心，如果你沒有了，我的可以借給你，等咱們回到宗門，我那些師父，就是你師伯，肯定會給你見麵禮，到時你在還我就行了。”
    聽到回去還有見麵禮拿，坤嶽瞬間開心不已。
    祁凡又取出自己的第一根符筆，“小武，這是為師的第一件法器，現在就送給你。”
    看著靈符筆，南離武用顫抖的手接了過來，眼淚又在眼眶中打轉。
    “憋住。”祁凡與坤嶽異口同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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