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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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73年冬,東北張家。
    “張海桐”出生在本家。
    1875年,同治帝駕崩。“張海桐”兩歲。同年,“張海桐”父母死於一次盜墓活動。成了孤兒的“張海桐”被族裏安排的人養大,因為血脈不錯,平安長到五歲開始接受訓練。
    1878年。
    張海桐對於1878年發生的事沒有記憶。原主好像參加了一次盜墓活動,那個時候“張海桐”隻有五歲,去了大概率是炮灰。
    張家有一項很沒有人性的規矩。淪為孤兒的孩子,很容易成為下鬥時的血包。張海桐猜測原主也是去當炮灰了,但那個鬥在哪裏,張海桐沒有一點記憶。
    他就是在這段空白記憶前後穿越而來。
    那次被帶回來之後,一直到1882年,也就是今年,他九歲的時候。張海桐也沒有再次下鬥。
    好像張家忘了他這麽個人似的。
    他還記得剛剛醒來時,麵無表情的族醫在給他換藥。旁邊站著幾個人,看他的眼神很淡漠。那是一種看獵物和敵人的眼神,沒有感情波動,說明自己目前的狀態沒有任何威脅。
    也是那時,族醫下了定論。
    “他失去痛覺了。”
    在場的人沒什麽表示。
    “這或許是好事兒呢?”一個資曆明顯老點的張家人哼笑一聲。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張海桐,好像在確認什麽。過了幾秒,他揮揮手,所有人包括族醫都走了。
    危險解除。
    那之後張海桐憑借成年人的靈魂按部就班在張家生活,並很快適應了這種環境。也漸漸摸索出怎麽在無痛環境下確認自己受到了攻擊。
    算是一種戰鬥本能。
    族裏的意思是,他目前沒有下鬥的資格。
    張海桐覺得與其說是他沒有下鬥的資格,不如說是族裏沒搞明白他身上的某種異常。也許那個鬥給族裏的印象並不好,他們也沒弄明白裏麵的事,所以選擇冷處理。
    不下去也好,我還能多活兩年。
    張海桐坐在台階上,拿著一節燒黑的棍子在地上畫來畫去。這是他上輩子的愛好。上一世張海桐家裏窮,除了走文化也沒有別的選擇。上大學的時候隨便學了點畫畫,現在還沒忘。
    他也不知道自己畫什麽,就是打發時間。
    張家的孩子統一住一個大院子,方便集中管理。一間屋子的大通鋪睡十個人,被子單獨給。
    這些小孩兒本家外家都有,一起練基本功所以沒分別。張家的小孩和大人們一樣,也有自己的小派係。
    是人就有對立,張海桐這種明顯有古怪的人,基本就和加入團體永別了。這種小把戲對張海桐沒用,相對來說,他還挺喜歡獨來獨往。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享受孤獨。
    目前為止唯一不太妙的大概就是沒有手機ifi也沒有娛樂書籍,以及……現在去外麵的世界需要給自己搞根辮子這種事。
    有的張家人圖省事,也會幹脆直接剃頭。
    受不了。
    受不了辮子頭。
    張海桐扒拉開雪,露出的石板地麵濕漉漉的,根本暈不開炭頭。他隻能放棄畫畫,就像放棄和別人說話一樣。
    外家最近有人辦婚禮,在族老的見證下簡單的在一起了。他們剛剛下鬥回來,劫後餘生的兩人動作非常迅速。在回來的路上就買了喜糖和各種瓜果,都裝在包袱裏,和一些明器放在一起。
    除了族裏需要的,其他都轉手處理掉,換成銀錢。
    其實再往前麵數半個世紀左右,張家銷貨的辦法遠沒有那麽麻煩。但張海桐在張家大院生活這麽久,多多少少還是感覺到家族的衰敗。
    這個古老的家族和上下五千年的曆史一樣,終究還是要迎來衰敗與變革的事實。
    張海桐看著院子裏的孩子們難得孩子氣一點,就知道那對外家夫婦來發糖了。
    東北的冬天很冷,說是萬裏冰封也不為過。要不是體質特殊,換成上輩子作為南方人的他早凍成傻叉了。
    冷天一來,就要過年。
    那把喜糖遞到張海桐身前,他愣了愣,順著那隻纖細但粗糙的手往上看。這是個身材纖細但很有爆發力的女人,臉長得很纖弱溫和。如果不是身上的氣息太不尋常,說是官家小姐也有人信。
    她隻是笑著把糖放在自己懷裏,又塞了一把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然後就走了。
    張海桐抓起那些糖塞兜裏,眨了眨眼睛想說謝謝。但他太久沒說話了,也可能是坐在這裏凍到了,一時半會也沒說出來。扒開油紙,將一顆方塊糖扔嘴裏。
    甜膩的味道瞬間席卷味蕾。張海桐想:“祝他們平安吧。”
    生孩子就不要了。
    這種破地方生孩子可遭老罪了。
    張海桐不知道,他差點把張海客咒沒了。當然這是後話。
    新婚夫婦的糖並沒有給這座大院子增添多少喜氣,那對夫妻相對來說很有一種人類的氣息。和本家這些人冷冰冰的樣子完全不同,相對他們出身的外家來說,對比也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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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裏。
    送飯的人給小孩兒一人一碗餃子,院子裏被師傅掛了幾盞紅燈籠。這就算過年了。這裏沒有放鞭炮的說法。本來就住深山老林,還放鞭炮,生怕人找不著似的。
    就老張家這外圍幾步一暗哨的程度,也做不出這種事。
    張海桐看著灰白磚牆上紅燈籠映射出的紅光,外麵寒風刮的人腦門兒疼。他三兩口喝完剩下的不太熱的湯,把碗放進外麵的大籃子,回屋子去了。
    今天沒人折騰他,那就早點睡吧。
    大年初一,族裏又開始召集族會。討論的問題依舊老掉牙,張家內部似乎出現了很大的分歧。連教習他們本事的師傅之間也有了一層莫名的隔閡。
    族裏對秘密的管控也逐漸疏忽,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總是不脛而走。人心惶惶隻是頃刻間的事。
    有人說從秦嶺帶回來的那隻龍紋石盒被打開了。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讓本就動蕩的家族越發搖搖欲墜。
    張海桐隻是聽著,再看看周圍孩子痛苦的悶哼。他隻是看著自己被折斷的手指,默默地歎了口氣。
    相比起這種遙遠的事,這些小孩痛苦的樣子才更可怕吧。連喊痛的權利都被剝奪,未免太殘忍了一點。
    但張海桐是個成熟的社畜。除了感慨一下,他本人對這種製度卻生不出反抗之心。兩輩子加起來的生存本能讓他選擇適應,而不是逃避。
    人生來都要承擔一些似是而非的責任,哪怕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就像張家人很多人身上無形的責任。大家未必都知道自己為了什麽死,不過是生來隻能做這個罷了。
    離開家族的人,往往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目前來看,張海桐還沒見過背叛之後還能活著的人,除了那些被族老們允許的間諜和在出世行走之人。
    這是特例。
    當然,背叛最多的群體也是這兩個。
    時間就這樣不慌不忙來到了1887年。張海桐十四,需要參加去放野。
    帶回東西的為家族創造價值。
    留在墓裏的從此成為後來人的盲盒。
    仔細想想,還挺刺激的。
    完了。張海桐想,我成神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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