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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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莫雲高此人,張海樓已經有所了解。
    南部檔案館付出的慘痛代價值得他記一輩子,這種仇恨隻會因能力不夠而隱藏,但不會因為時間長短而消失。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副官交還了張海樓的匣子。
    他抱著匣子跟在張海桐身後,不知為何想起小的時候。他和張海俠也是這樣跟著張海桐——幹娘一般不讓他們跟路,要幹什麽事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跟你們桐叔去。
    小孩喜歡跟大人走,張海琪也沒有抑製這種天性的想法。
    桐叔那個時候不經常佩刀,像廈門大街上無數個年輕人一樣奔波,而且還是有兩個小拖油瓶的那種年輕人。
    現在桐叔佩刀了,那兩把刀也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帶上火車,又帶來長沙。
    在路上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看見桐叔半夜起來擦刀。
    現在,這兩把刀在他後腰晃蕩,像兩根飛鳥的羽毛。
    張海樓抱著盒子,默默跟在後麵。
    似乎離開的路程更加沉重清冷,他也無心去想有的沒的。長沙的太陽曬得他眼睛發燙,直到張海桐定下兩間房,告訴他先睡覺。
    “這個時候就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覺,不然你恐怕睡不成了。”張海桐將身上的錢分了分,大多給了張海樓。“不要再找我要,如果你還是幾歲的時候,我會把錢給張海俠。但你現在已經到了普通人所說成家立業的年紀,很多事要自己做決定。”
    “此行結束前,是你最後一次聽話。那之後的事,你要多想。”
    張海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這麽多。或許是對原定結局的一種畏懼,他總覺得這一趟不會太順利。
    張海樓的匣子裏被塞進一把錢,仿佛以前過節的壓歲錢似的。
    他問:“桐叔,你也沒有把握嗎?”
    “你桐叔不做沒把握的事。”張海桐低頭開門。“但人對自己的一些事都是有感覺得,你應該懂。”
    張海樓就露出我明白的表情。
    有點不正經。
    張海桐:……高估你了。
    ……
    按照張啟山的計劃,他應該會想辦法把兩個人送上莫雲高的火車。這也是唯一的辦法,長沙城是他的地盤,他不會允許有人在長沙地界動手。
    上火車後,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張啟山也不會管。
    而在火車上,張海桐要做兩件事。第一,殺莫雲高。第二,搜集證據。
    這兩件事都簡單。一力降十會這是他擅長的事,至於證據,也簡單。
    ……
    張海樓身上東西不多,除了殺人的東西就是煙。
    他口袋裏的煙還是在火車上買的,那些賣煙的小姑娘不容易,他也不介意花點錢。張海桐讓他睡覺,他還真就一覺睡到華燈初上。
    燈火通明的湘江兩岸盡收眼底,張海樓抽了一口煙,看著煙圈緩緩升起又慢慢消散。
    隔壁房間就是張海桐所在的地方,陽台的窗子開了一條縫,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江風一吹,窗簾便揚起一些無傷大雅的弧度。
    睡到很死。
    他一直知道張海琪和張海桐堪稱怪異的睡覺方式,隨時都能醒隨時都能睡。這種詭異的睡眠行為在張海桐身上尤其詭異,隻要沒有感知到危險,他就能睡的跟死了一樣。
    張海樓小時候幹過同樣的蠢事,他的頑劣曾經鬧出不少笑話。
    還記得第一次見識到張海桐的睡眠方式時,他大叫“桐叔死了。”
    最後被幹娘一巴掌拍背上教做人,說你叔是在睡覺。那個時候起,張海樓就明白他的幹娘和桐叔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在身體上,或者說一些特殊的東西上,他們淩駕於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之上。
    他不是不想,而是覺得沒必要深究。就像蝦仔,他什麽都知道,但是很少提起。那隻是因為他們都覺得沒必要。
    張海樓發現自己離開廈門後,想起幹娘和蝦仔的時間越來越多,想起過去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刻意的瘋癲無法掩蓋這種思念。
    這是掩飾不安的本能反應。
    張海樓很快抽完一根煙,感覺嘴裏發苦,胃裏也空空的。於是他摸到樓下,隨便找了個地方填飽肚子,然後怒飲三大杯白開水。
    街上的風很涼,吹走了白天的炎熱。張海樓因為辣子而刺激出來的汗水很快被吹幹,隻留下一些細小的鹽粒。
    一輛車停在他吃飯的攤位前,從上麵走下來一位年輕的軍官。
    張副官坐到他對麵,喊老板再上一碗麵。
    張海樓立刻開始笑,說:“張副官也吃地攤?”
    “這沒什麽稀奇的,以前我也吃。”張副官頂著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抽出一雙筷子。那碗麵上來的時候,直接開吃。
    “你似乎吃不慣長沙的辣子。”張副官說。
    “你一個一點辣不吃的人,還管我吃不吃?”張海樓說的沒錯,張副官的碗裏一點辣子都沒加,清湯寡水的。
    “所以我才問你。”張副官仿佛隻是和他閑聊。“張先生呢?”
    在張副官這裏,張海樓是直接叫名字加敬稱。張姓則特指張海桐。
    “睡覺。我這叔叔有個怪癖,睡覺不愛人打擾,非要睡到舒服為止。你有什麽要說的,就告訴我,都一樣,沒有區別。”
    張海樓坐在攤位上感覺看他吃有點尷尬,於是又讓店家上了一碗。
    張副官笑了笑,說:“佛爺讓我來說一聲,明天下午火車到站。中間會停十分鍾,不能耽誤。要做什麽,一定提前準備。”
    這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傳話,張副官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而且佛爺也沒讓他一定傳話給誰,所以恰如張海樓所說,跟誰講都一樣。
    他很佩服這兩個人的勇氣——也有可能是過於自信的魯莽。
    當兵的和混跡江湖的是兩種人。當兵再混蛋,多少也會聽令行事。但混江湖的沒有這種說法,行事相對簡單又更為複雜。
    張海樓埋頭苦幹,吃完第二碗麵,張副官連帶著張海樓那一份一起付了錢。
    臨行前,他回頭說:“江邊風景不錯,今晚手藝人多,比較好玩。”
    “你可以去那邊散散步,長沙的夜景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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