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人啊,真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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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要看安排。”
    張海桐喝了點水,精神頭好點了。
    夢裏那張腐爛的臉終於被暫時忘掉。
    張海客再次回到桌案前。
    隨著時間發展,張海客已經將世界各地的張家人狀況理清,並且重新劃分責任領地和組織結構。
    他開始組建新的商業帝國,以此作為掩護,開始逐漸連接各地張家人,以此維持足夠高效的機動能力。
    這些權力歸攏後,他將張家在香港的大部分庶務分派給一部分本家人——這樣做是為了維持古老的血脈觀念。雖然現在張家已經不太講究這個了,但張海客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需要這種封建玩意兒拯救一下老張家,所以保持舊派權力也很重要。
    一個家族不可能全都是新型理念。度過最困難的時期,或許需要非常激進的態度。但在發展相對和平的今天。適當平衡一下革新派和守舊派也非常有必要。
    何況。
    本家人別的不說,他們的能力和行動力強的一批。
    堪稱人形機器。
    張海客曾經問過張海桐為什麽那麽努力訓練,之後又那麽努力出任務。
    第一次問的時候本家還在,還沒有分崩離析。那個時候的張海客對本家的態度並不好,也沒有特別多的依戀。但這不代表他討厭張家,隻能說看不慣本家很多做法,這讓他看起來仿佛是在厭惡這個家族一樣。
    當時張海桐的回答是:“大家都這樣練,孤兒練的更狠。沒別的原因,因為本家人也這樣。不同的是,他們死亡率比炮灰低一點。”
    “我要想達到他們那樣的死亡率,必須更刻苦一些。”
    得益於上輩子的中式教育,在努力這方麵,或許沒人比得過中國人。
    張海客也就是問一問,事實上他的努力同樣不少。隻是作為外家人,家裏還有人幫襯,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遠沒有張海桐這類人看到的殘酷。
    否則以當年看不慣本家做派的張海客的性格,他能直接憤世嫉俗。
    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太多為什麽。
    因為很多人根本沒辦法知道為什麽。
    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包括張家核心幾個族人以外的張家人,他們麵臨的生活隻有天亮時睜開眼去工作。探尋太多,對人生並沒有太多意義。
    除非迎來自己的“天授”。青銅門不定期隨地投放天授,偶爾會落在普通人身上,也會出現在普通張家人身上。
    接收到這些天授的人,會為了天授蘊含的信息嘔心瀝血直到死亡,仿佛魔怔了一樣。
    普通人是沒資格問為什麽的。
    還存活著的本家人,大多數也有這種美好品質。他們隻知道家族還在,所以依舊忠心耿耿。他們沒有生出二心,沒想著走,是因為家族。
    現在搬到香港的張家,是當時最後一個本家政權親自分過來的。這就是“正統性”。
    他們認的就是這個正統性。
    這種認可和張海客對張家態度一樣令人難以理解,就像很多人也不理解張海桐累死累活為了啥。
    張海桐自己都不清楚為了什麽。
    也許是因為人總得有個根,有個撐過漫長歲月的底子,才能堅持走下去。
    沒人清楚。
    說回正題。因為海外業務相對廣泛,所以除了張海琪,他新增張隆半和前者一起對接。大方向上肯定聽張海琪的。
    國內主要是張隆升。
    這樣張海客就可以丟開許多事,專心處理一些更重要的特殊事件。
    比如,張啟山通過馬來西亞官方渠道寄回來的信。
    自從張瑞樸死後,檳城橡膠園被董家和張家各自持股,繼續開辦。
    曾經在這個莊園裏逃過命的張海樓暫時做了名義上的話事人。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蛇就是他的個人符號。
    張海桐和張啟山取得聯係後,告訴他一個與張家通信的辦法。那就是把東西通過自己的渠道寄往馬來西亞。
    那裏的人信奉一個海上神靈,他們叫祂瘟神。看見類似於蛇的符號,會有工作人員將之寄往橡膠園。
    馬來西亞張家每年交的稅不少,他們在此地精耕細作的時間可能比現在馬來政府某些高官的年紀還大。
    張海樓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是因為信封上麵的蛇,不是他常見的蛇。
    張海琪很會看人,她的話在她收養的孩子心中總有一種非一般的魔力。因為這女人說張海樓是蛇,這孩子還真就對蛇有點興趣。
    某些時候張海桐看他練“口吐飛刀”這項絕活,口腔裏明顯伸出長度要比普通人更長的舌頭時,他就想這孩子大概率真有點蛇性在身上。
    雖然導致長度發生變化的根本原因是他切掉了舌頭下麵的一些結構。
    張海樓說那種蛇他從來沒見過,馬來西亞熱帶雨林裏的蛇蟒種類眾多,比對後也沒有類似的種類。
    這些天檔案部的人不停找相關信息,最後確定這玩意兒應該是抽象化的黑毛蛇圖像。
    張啟山在畫的時候肯定是想隱藏或者瞞過什麽人,所以畫出來的成品非常奇怪。在那些多餘的筆觸裏,有族人解讀出的信息是:小心它。
    信封裏麵的內容也很簡單。
    寫的是:齊羽已經做好準備,萬望諸位相助。
    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留言了。
    張海客有點唏噓。
    誰也沒想到當初沒驅逐出去的這一脈,多年以後又主動和家族有了牽扯。
    張海客說:“你大概不知道,張瑞桐這一脈被牽出去的時候,曾經揚言再也不認張家祖宗。”
    “其實,如果這位族長的孩子不那麽決絕,他也可以在人生的終點接受親人的哭泣。但,他的孩子們遠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們隻知道,自己被這位族長斬斷了,拋棄了。”
    “人啊,真是複雜。”
    張海客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