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舊事簿·母子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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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查到了。”
    “這是海桐長老在四川的郵政匯款流水。”
    張海柿將一份文件遞給張海客。“我們查的時候也順便看了海桐長老的各種資金申領狀況,這些錢不是族裏的公款。”
    “而是每月固定發放給海桐長老的工資。”
    “全部出自他的私人賬戶。每一筆款項金額都不大,可以說是富不起來也窮不下去,保持在能有一點冗餘的經濟狀況。過得不至於太辛苦,看起來更像是補貼。”
    張海柿繼續說:“這些匯款從1985年開始,每年按月發放至1995年5月。”
    “也就是今年。”
    “5月份後,郵政匯款結束。但還有一份銀行儲蓄賬戶匯款,在海杏姐事件之前打入某個人賬戶。”
    “這是最後一筆匯款。”
    “個人賬戶信息我們也查到了,是匯給一個目前居住地在青海的郭姓人員。”
    張海柿將張海客手上的文件往後翻了一頁。“這裏。所有匯款都是從四川匯去青海,再由青海某單位重新匯給四川某個人賬戶。”
    “經過查證,四川個人賬戶所有者曾經當過兵。因為內部改革,所在連隊已經解散。連隊軍人大多辦理退伍,部分調劑。海桐長老的款項通過這個郭姓人員,以公家的名義發放給他。”
    “這個受益人姓張,男,五十歲左右。”
    張海柿指了指文件上麵的信息,特別強調道:“和我們不是同族,隻是同一個姓氏。”
    說到這裏又覺得不妥。張家發展幾乎貫穿曆史,保不準幾千年前還真是一家人。就像現在中華大地上那麽多姓氏,大部分都出自姬姓一樣。
    因此他補充道:“也說不準。不過看樣子,和我們真的沒什麽關係,隻是普通人。”
    “銀行儲蓄匯款這筆錢打出去的時候,這家人的女兒剛結婚不久,妊娠一月。”
    “青海以老領導慰問為由,將這次銀行匯款以隨禮的形式發放給他們。這之後就沒有任何來往了,海桐長老這邊也停止匯款。”
    張海柿本來還想繼續說,又覺得自己有點聒噪。最後硬著頭皮說:“我們查了這家人,感覺這家人的女婿有點說法。”
    “應該是當年混亂時期出走的某一支族人的後代。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家裏的事。”
    “唯一繼承下來的東西,大概就是他不太招蚊子喜歡。”
    說到這裏,張海柿也有點無語。
    當時不清楚這位女婿的性格,所以當時接近他的人是張海哲。
    張海哲是個正經人,他就想著正經人肯定和正經人聊得來。
    結果張海哲和他聊天的時候,有意無意提了一句:“你身邊蠛蠓和蚊子好少。”
    當時這個女婿的辦公樓還在城郊,方便管理廠房。周圍到處是排水溝,種滿了綠植。公司日常采購裏次次都有蚊香和殺蟲劑,張海哲還見過兩個巴掌那麽大的耗子,這還沒算尾巴。
    寫任務報告的時候,張海哲特地在裏麵加了一句:水溝裏的耗子巨大,一板子拍不死。
    這孩子有點兒死腦筋。
    大晚上巡邏廠房發現耗子,抄起一塊板材雷霆一擊,拍的廠房震天響,結果老鼠尾巴微髒。
    張海哲當場沒說什麽。
    第二天老鼠就死溝裏了,據說撈起來的時候還在往外麵吐血塊。沒有外傷,全是內傷。
    張海哲說出女婿身邊蚊子少這句話時,那女婿回了一句:“聽說過蚊子血型論嗎?”
    張先生一本正經的樣子太有說服力,以至於張海哲以為真有自己不知道的知識即將襲來。
    結果張先生說:“因為我是a型血啊,蚊子不愛吃。”
    張海哲:“……”
    張海哲當時腦子都懵了,頭一次見識到張先生的冷笑話。好半晌問:“你認真的嗎?”
    張先生樂了。“你信不信吧。”
    兩人當時蹲廠房外麵看司機倒車,這會兒張海哲真說不出話,默默轉頭不去看張先生。他怕自己破功。
    事後,張海哲以職業發展為由離開了那座工廠。張先生還很可惜,說如果願意繼續做,他可以給張海哲提前轉正。
    但張海哲拒絕了。
    張海柿說完,張海客已經翻到最後兩頁。他聽完,說:“知道了。”
    然後問:“有布置嗎?”
    張海柿神情嚴肅。“有。”
    “不過既然是普通人,暫時隻布置一位族人。身份安排視情況而定。”
    張海客點頭。
    目前也隻能做到這裏了。
    至於張海桐為什麽這麽關注這家人,張海客暫時也不清楚。不過他這個人做事有分寸,也不會出格,因此張海客也沒問。
    人總要有點自己的秘密。
    張海桐又沒犯錯,那麽一切都無傷大雅。
    ……
    吐血事件過去好幾天,張海桐終於醒了。
    他好像又充滿生命力,身體不再那麽萎靡。
    族醫膽戰心驚監測了兩個月,確定隻是身體恢複平穩,這才放張海桐出院。
    張海桐自己能感覺到,反噬暫時結束了。
    他收拾收拾行李,又回到香港大宅。
    ……
    張海俠沒跟著張海琪離開,跟張海桐和張海樓一起從廈門回香港。
    他行動不便,也沒地方想去。即便想,也不會說。這小孩從小就會“延遲滿足”,甚至直接抑製滿足。能做到有自己一口飯吃就能奶全家孩子的地步。
    所以他就陪著張海桐在醫院看電影,有時候張海桐看電影他看書。張海俠甚至還會和張海桐聊八卦,尤其是那些港星豪門之間的風風雨雨。
    那年頭娛樂業發展非常野蠻,很有的聊。
    偶爾張海桐也推著張海俠下樓,去院子裏散步。族地比較偏僻的地方會有一些流浪貓流浪狗,大多被張家人抓起來一視同仁做了絕育手術。
    由於老張家下手太狠,這群小玩意兒就不太往這邊來了。常駐的隻有那一兩隻。
    張海桐好像過起了養老生活。
    隻要沒有昏睡,就爬起來到處走動。堪稱張家街溜子。
    張海客也不敢給他看文件,因為他會看著看著就趴桌子上睡了。問他什麽時候睡的,自己也說不清。
    張海客也沒招兒了。
    張海桐還挺樂觀,說:“我感覺我還能活一陣子。現在這樣,就當還年輕時候的債了。”
    由此,張海桐長達一百二十多年的全勤生活終於出現了一段極長的空白期。
    直到二十一世紀來臨,常年外勤的張海桐都沒有出過任務。
    而這種一直持續到2002年的隨地大小睡症狀,開始於1995年12月某一天。彼時張海俠早已回到美國協助張海琪,並帶去了關於張海桐的消息。
    在那一天,張海桐又住進了醫院。他在這裏例行檢查。
    折騰完後,他躺在病床上。
    淩晨一點鍾,窗外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窗戶也關不住。
    陪床的張海樓聽見病床上的張海桐在說話。
    他起身過去,問:“桐叔,你說什麽?”
    張海樓俯身,湊近去聽。
    卻聽張海桐說:“有人在哭。”
    ……
    嬰兒的哭聲在張海桐的夢境裏盤旋。
    他說完這句話後,在病房裏睡了整整三天。
    同樣是淩晨一點。
    四川駐守的族人發回消息,那位女士生下了一個孩子。
    是早產兒。
    母子平安。
    〈第五卷·舊日回響·往事雜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