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邪祟作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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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裏,濃稠的黑暗如墨汁般肆意翻湧,僅有的一絲微光從牆角那扇狹小、滿是鏽跡的通風口擠入,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卻怎麽也驅散不了這徹骨的寒意。
師尊半跪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身形佝僂,發絲淩亂地貼在蒼白如紙的臉上。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每一寸肌肉都緊繃到極致,仿佛正與無形的敵人殊死搏鬥。
突然,他喉頭一緊,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殷紅的血跡在昏暗裏格外刺目,濺落在地麵的水漬上,迅速洇散開來。
“不……不……”師尊低聲呢喃,聲音沙啞破碎,帶著無盡的痛苦與不甘。
此刻,他的意識深處,正進行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靈魂之戰。那個潛藏在他身體裏的邪祟,如同貪婪的惡魔,不擇手段地搶奪著身體的控製權。
每一次交鋒,師尊都拚盡全力,調動著體內僅存的力量,試圖將邪祟驅趕出去。可邪祟就像附骨之疽,不僅狡猾凶狠,還總能巧妙地避開師尊的攻擊,一次次將他逼入絕境。
每一次爭奪失敗,師尊都隻能在自己意識的角落裏,眼睜睜看著那邪祟操控著自己的身體,做出一樁樁令人發指的惡行,說出一句句惡毒至極的話語。那些由他的嘴巴吐出,卻違背他本心的言辭,如同一把把利刃,深深刺痛著他的靈魂。他痛恨自己的無力,更痛恨那邪祟的肆意妄為。
師尊的雙手死死地摳住地麵,指甲斷裂,鮮血順著指尖滑落,他卻渾然不覺。他的眼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那是對邪祟的憤怒,也是對重獲身體控製權的渴望。
盡管一次次被打倒,盡管身體和精神都已瀕臨崩潰的邊緣,但他心中的信念從未有過一絲動搖。
他把自己藏在這黑暗中,滿心都是苦澀與絕望。
“我不能回去,絕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這副模樣……”師尊喃喃自語,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與絕望。
他深知,自己如今被邪祟操控,一旦回到宗門,麵對那些曾經信任他、敬仰他的弟子,他們眼中的失望與厭惡將會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他的心髒。每一次想到弟子們可能會流露出的神情,師尊的心就像被千萬根鋼針狠狠紮刺,痛不欲生。
可身體裏那個邪祟,卻如同一個瘋狂的賭徒,一心想要回宗門大鬧一場。它發出尖銳刺耳的怪笑,那聲音在師尊的腦海中不斷回蕩:“回去!快回宗門去!讓他們看看,曾經高高在上的師尊,如今是多麽不堪!”邪祟的力量在師尊體內橫衝直撞,試圖強行操控他的身體起身。
師尊的臉上滿是痛苦掙紮之色,他的雙手緊緊抱住頭,仿佛這樣就能將邪祟的聲音隔絕在外。他調動起全身的力氣,與邪祟展開殊死對抗,每一寸肌肉都因用力而緊繃,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
“我絕不會讓你得逞!”師尊咬牙切齒地吼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決絕與堅定。即便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即便力量在不斷消逝,他也絕不允許邪祟將他帶回宗門,去傷害那些無辜的弟子,去玷汙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宗門聲譽。
這場靈魂深處的較量,沒有硝煙,卻驚心動魄,師尊憑借著頑強的意誌,苦苦支撐著,隻為守住那最後的尊嚴與底線。
……
幾十年前,碧空如洗,暖陽傾灑,照映出一片仙門盛景。
晏雨殤一襲月白長袍,衣袂飄飄,腰間佩劍散發著清冷的光澤,周身氣場強大又沉穩。他此次接取的任務,是前往仙木林討伐作惡多端的妖魔,還世間一片安寧。
彼時,荒書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整日像個小尾巴似的,歡歡喜喜地圍著三師姐轉,清脆的笑聲在宗門裏回蕩,充滿了童真與活力。
晏雨殤踏入仙木林,一股濃烈的妖味瞬間撲麵而來,仿佛踏入了一個被詛咒的世界。四周靜謐得詭異,往日裏鳥兒的啼鳴、蟲蟻的窸窣聲都消失不見,隻有偶爾被風吹動的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發出無聲的警告。
晏雨殤眉頭微皺,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手中長劍微微出鞘,劍氣隱隱外溢。
不多時,一陣陰惻惻的風呼嘯而過,一隻身形巨大的妖物從密林中閃現。它周身散發著黑色的瘴氣,血紅色的豎瞳中透著凶狠與貪婪,尖銳的獠牙在微光中閃爍著寒光,長長的爪子在地麵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戰鬥一觸即發,晏雨殤身形如電,率先發起攻擊。他手中長劍挽出淩厲劍花,劍刃帶著凜冽的仙氣,直刺妖物要害。
妖物也不示弱,揮動著粗壯的爪子,與晏雨殤的劍招碰撞,發出“砰砰”巨響。每一次交鋒,都震得周圍的樹木瑟瑟發抖,落葉紛飛。
晏雨殤施展出宗門絕學,劍招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他身形輾轉騰挪,時而高高躍起,如仙鶴展翅;時而俯身疾刺,似蛟龍出海。
妖物雖凶猛,但在晏雨殤的攻擊下,漸漸露出疲態。
激戰中,晏雨殤敏銳地捕捉到妖物的一個破綻,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體內靈力瞬間匯聚於劍身,大喝一聲,全力刺出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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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威力驚人,直接貫穿了妖物的胸膛。
妖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揚起一片塵土。
晏雨殤長舒一口氣,以為這場戰鬥就此結束。他收起長劍,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縷黑色的煙霧從妖物的屍體中悄然升起,如鬼魅般迅速鑽進了晏雨殤的體內。
晏雨殤隻覺一股寒意瞬間侵入骨髓,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立刻盤腿坐下,運轉體內靈力,試圖將這股入侵的邪力逼出體外。他緊閉雙眼,集中精神,體內的靈力如洶湧的浪潮,朝著那股黑暗力量發起衝擊。
一時間,他的周身光芒閃爍,靈力與邪力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
然而,這妖邪之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頑強。每當晏雨殤覺得即將將其壓製,那股力量便會突然反彈,以更猛烈的攻勢反撲回來。
晏雨殤感覺自己就像在黑暗的旋渦中掙紮,每一次努力都像是在與無盡的黑暗抗衡,卻始終看不到盡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晏雨殤的靈力逐漸消耗,氣息也變得微弱起來。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他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他深知,一旦被這邪力完全控製,後果將不堪設想。
晏雨殤咬著牙,調動起最後一絲靈力,孤注一擲地朝著邪力的核心發起最後的衝擊。這一次,他的攻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體內的靈力洶湧澎湃。在他的全力攻擊下,邪力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開始瘋狂地掙紮。
就在晏雨殤以為自己即將成功時,邪力突然改變了策略。它不再與晏雨殤正麵抗衡,而是迅速分散,朝著他身體的各個角落逃竄。
晏雨殤隻覺一陣劇痛傳遍全身,他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最終,他的身體無力地倒下,陷入了昏迷,而那股妖邪之力,卻在他的體內悄然潛伏下來,等待著時機,再次覺醒。
不知過了多久,晏雨殤在混沌中悠悠轉醒,林間的光線透過枝葉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光影。他撐著酸痛的身子緩緩坐起,腦袋昏沉,周身靈力紊亂不堪,仿佛被一股無形枷鎖禁錮。
他抬手,看著微微顫抖的手掌,心中滿是驚惶與不甘。為了壓製體內妖邪,他強運靈力,卻引發一陣劇烈咳嗽,嘴角又滲出鮮血。晏雨殤深知,若不盡快解決,自己將徹底淪為傀儡,不僅危及自身,更會給宗門和世間帶來滅頂之災。
他掙紮著起身,腳步虛浮地往仙木林外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荊棘之上,體內的妖邪時不時發出尖銳鳴叫,衝擊他的意識。
晏雨殤牙關緊咬,憑借著頑強意誌與強大的道心苦苦支撐。
回到宗門,晏雨殤強裝鎮定,不想讓弟子們看出異樣。可他日漸蒼白的臉色和虛弱的狀態,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荒書那時雖年紀尚小,卻也察覺師尊變得沉默寡言,時常獨自發呆,周身散發著難以言說的疲憊。
晏雨殤嚐試遍了宗門古籍中所有克製邪祟的方法,靈力洗禮、丹藥調養、冥想修煉……卻都收效甚微。那妖邪在他體內紮根越來越深,力量愈發強大,開始間歇性地侵蝕他的意識。
每當夜深人靜,晏雨殤獨自在密室中,與邪祟進行著無聲而慘烈的抗爭,嘶吼聲、靈力碰撞聲在密室中回蕩,卻無人知曉他正在經曆的痛苦與煎熬。
彼時,大師兄佰平生滿心疑惑,起初隻是隱隱覺得師尊晏雨殤的行事風格有些異樣,可隨著時間推移,那些細微的變化逐漸放大,變得不容忽視。
直到那一天,他與師尊在宗門的回廊相遇,目光交匯的瞬間,佰平生從師尊眼中看到了陌生的冰冷與疏離,那一刻,他終於確定,師尊早已變了個人。
佰平生心急如焚,四處探尋拯救師尊的方法。他踏遍宗門藏書閣的每一個角落,翻閱了無數古老典籍,從晦澀難懂的上古密法,到曆代先輩對抗邪祟的經驗記錄,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他還不顧路途遙遠,前往各處秘境,拜訪隱居的前輩高人,虛心求教。然而,不管是珍稀藥材煉製的丹藥,還是複雜繁瑣的封印之術,皆如石沉大海,毫無作用。
望著師尊如今被邪祟操控的模樣,佰平生心中滿是痛苦與不甘。他回想起與師尊相處的幾百年歲月,那些諄諄教誨,那些並肩作戰的時刻,樁樁件件,都是難以磨滅的珍貴回憶。難道這深厚的師徒情,真的就要到此為止了嗎?
之後的日子裏,每一次與師尊交談,都像是在刺痛佰平生的心。晏雨殤在邪祟的驅使下,對他惡語相向,甚至出手阻攔他尋找解救之法。
有一回,佰平生剛找到一絲關於淨心草的線索,滿心歡喜地想告知師尊,卻被晏雨殤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別再白費力氣,你不過是個愚蠢的弟子。”師尊冷漠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佰平生的心底,讓他的眼眶瞬間濕潤。
從那以後,曾經在宗門裏意氣風發、談笑風生的大師兄佰平生,像是被抽去了生氣,變得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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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弟子們在練武場上刻苦修煉,他隻是機械地巡視,偶爾糾正幾個動作,卻再沒有了從前的耐心指導與鼓勵。
往日裏,他總是主動與弟子們交流心得,分享修行的趣事,可如今,麵對弟子們的問候,他也隻是微微點頭,便匆匆離去。
弟子們察覺到了大師兄的異樣,幾次試圖靠近,詢問緣由,卻都在他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中退縮。
有一次,小師弟滿懷期待地拿著自己新練的劍法,想讓大師兄指點,佰平生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丟下一句“還需努力”,便轉身離開。小師弟委屈地站在原地,眼中滿是不解與失落。
其實,佰平生又何嚐想這樣呢?每一個對弟子們冷漠的瞬間,他的心都在滴血。他也曾想如從前一樣,耐心地教導每一個弟子,看著他們在修行路上不斷進步。可每當他想要打起精神,師尊那被邪祟操控的模樣就會浮現在眼前,那冷漠的眼神、惡毒的話語,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亙在他的心頭。
無數個深夜,佰平生獨自坐在屋頂,望著浩瀚星空,回憶著與師尊曾經的點點滴滴,淚水悄然滑落。他一次次嚐試拯救師尊,卻一次次被現實打擊。身體的疲憊尚可忍受,可心靈的折磨讓他幾近崩潰。他覺得自己就像在黑暗的深淵中獨自掙紮,找不到一絲希望的曙光。
如今,他隻能將自己封閉起來,做好自己分內之事,用忙碌來麻痹自己。他害怕麵對弟子們純真的目光,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們解釋這一切;他害怕看到師尊如今的樣子,因為那會讓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無力。
他累了,太累了,心也倦了,隻盼著能有奇跡出現,讓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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