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叛宗尋愛,淚奔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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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庭葉都冷冷漠漠的,對小銅錢的親近與討好無動於衷。
今日,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庭葉安靜地整理著那些珍貴的古董。他的動作輕柔而專注,眼神中卻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鬱。
小銅錢在一旁不停地蹦躂著,一會兒扮鬼臉,一會兒講些自認為好笑的笑話,想盡辦法逗庭葉開心。
小銅錢看著庭葉因為自己而不開心,心裏像被針紮一樣難受。他深知之前的種種傷害讓庭葉對自己心灰意冷,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彌補。
“葉哥哥,你看這個!”小銅錢舉起一個小巧的泥人,臉上堆滿了笑容,“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像不像你?”
庭葉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手上的動作。
小銅錢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他沒有放棄,又開始圍著庭葉轉圈圈,嘴裏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終於,庭葉收拾好了古董,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留下一句“我去送貨了,別亂跑”,便轉身出門。那聲音平淡而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小銅錢看著庭葉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不舍與無奈。待庭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的身體漸漸發生變化,變回了荒書的模樣。
片刻後,荒書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宗門的方向走去。
荒書剛踏入宗門,還沉浸在對庭葉的思念與愧疚之中,大師兄就出現在他麵前。
大師兄看到荒書,眉頭皺得更深了,眼神中帶著些許責備,說道:“你好幾天才回來一次,最近都在忙些什麽?”
荒書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大師兄的眼睛,語氣有些局促地說:“有些私事,耽擱了些時間,讓師兄操心了。”
大師兄看著荒書,似乎察覺到他情緒有些低落,但也沒多問,隻是繼續說道:“一會林木長老要開會,宗門內所有弟子都得去,你趕緊收拾收拾。”
荒書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我這就去準備。”說完,他轉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在房間裏,荒書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法器。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有些疲憊,臉色也略顯蒼白。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振作起來,畢竟在宗門的會議上,他不能露出絲毫的軟弱和分心。
整理完畢後,荒書朝著開會的大殿走去。
荒書踏入大殿,隨意尋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四周弟子們的嘈雜聲如潮水般湧來,他們抱怨著會議的冗長、修煉的辛苦,每一句煩躁的話語都讓荒書心裏愈發煩悶。他眉頭緊鎖,手指不自覺地在膝蓋上輕敲,試圖借此緩解內心的焦躁。
沒一會兒,林木長老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大殿。他先是三言兩語交代了些日常瑣事,隨後便開始長篇大論地講修煉進度、捉妖技巧和法器鑒品。這些內容荒書早已爛熟於心,聽得心不在焉。
突然,長老話鋒一轉,談到妖與仙的情感,語氣瞬間變得陰陽怪氣:“咱們宗門裏,有些弟子,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居然和妖不清不楚,也不想想這是觸犯天條的事,有辱咱們仙門的清譽。”說罷,還意味深長地朝荒書這邊瞥了一眼。
此言一出,原本就不安分的大殿瞬間炸開了鍋。弟子們交頭接耳,眼神時不時飄向荒書,竊竊私語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幾個平日裏就愛嚼舌根的弟子,甚至毫不掩飾地指著荒書議論起來,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
“聽說他和那妖來往密切,也不怕被妖迷惑了心智。”
“就是,這要是被上麵知道,咱們整個宗門都得受牽連。”
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荒書的臉色愈發難看,雙手緊緊握拳。
這時,長老掃視一圈,緩緩開口:“大家還有什麽意見要提?”
荒書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身,聲音堅定,甚至帶著一絲憤怒:“長老,我不認同您對仙與妖情感的看法。妖也有善惡之分,並非所有妖都心懷惡意。我們修行之人,本就講究慈悲為懷、眾生平等,為何要對妖抱有如此偏見?僅僅因為仙妖殊途,就要棒打鴛鴦,斷絕一切可能的情誼嗎?”他目光灼灼,毫無懼色地直視長老的眼睛。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荒書的舉動驚住了,誰也沒想到他竟會在這時候公然反駁長老。
長老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死死地盯著荒書,氣氛劍拔弩張。
師尊原本平靜的麵容瞬間被驚訝所取代,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平日裏還算乖巧的荒書,仿佛眼前之人是個陌生人。
三師姐則微微蹙起眉頭,眼中滿是擔憂,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目光緊緊追隨著荒書,心裏默默祈禱著事情不要變得更糟。
長老的臉漲得通紅,被荒書的反駁徹底激怒,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手指顫抖地指著荒書,破口大罵:“你這逆徒!竟敢在這大殿之上,公然忤逆我,褻瀆仙門規矩!與妖相戀,簡直是自甘墮落,丟盡了我們仙人的臉麵!”他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在大殿內回蕩,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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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書隻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眼眶也因憤怒而泛紅。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他與庭葉純粹的愛情,在這些人眼中就成了不堪的髒東西?他緊咬著牙,胸膛劇烈起伏,大聲怒吼。
“我去你媽的!我就是要和我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要與全世界為敵,我也在所不惜!我不管什麽天道,不顧什麽仙妖殊途!妖又如何?妖就低人一等嗎?妖又如何?妖就不是生靈了嗎?妖就不能擁有純粹的感情嗎?我心上人他善良、真誠,比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卻虛偽至極的仙人要好上千倍萬倍!妖也有血有肉,也懂得愛與被愛,你們憑什麽要棒打鴛鴦!”
他的目光從長老身上移開,掃視著周圍那些指指點點的弟子,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要不是你們這些所謂的仙門規矩,要不是你們這些守舊又迂腐的觀念,我何至於守不住我愛的人?何至給不了他真心?何至於被誤解、被指責?又何至於分開?你們口口聲聲維護仙門清譽,卻不知自己的狹隘和偏見,傷了多少真心!你們打著正義的旗號,卻對世間真情視而不見,你們才是真正的劊子手!你們才是披著狼皮的羊!”
荒書越說越激動,看著那些平日裏道貌岸然的長老和交頭接耳的弟子,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他深吸一口氣,將平日裏聽聞的宗門長老貪汙賄賂、以權謀私的醜事一股腦全說了出來:“你們別在那假惺惺的!你們以為這宗門就真的清清白白?你們表麵上仙風道骨,背地裏卻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收受凡人的賄賂,隨意幹涉凡間事務,隻為滿足自己的私欲!”
眾人聽到這些爆料,瞬間炸開了鍋,有的麵露震驚,有的則是一臉心虛。
荒書趁著這混亂的間隙,雙手顫抖著解開宗門服裝的衣帶,一把將那象征仙人身份的長袍扯下,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腳碾了幾下,大聲宣告:“這所謂的仙人地位,這束縛人的仙門規矩,我統統不要了!!!我要去追尋我的愛情,去愛我真正在乎的人!去守護我此生唯一!”
說罷,他轉身大步朝著殿外跑去去,腳步堅定而決絕。
任誰呼喊,他都沒有回頭。
大師兄想要追上去,卻被師尊抬手攔住。
荒書的身影越跑越遠,直至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而大殿內,弟子們麵麵相覷,長老們臉色鐵青,師尊則長歎一聲,癱坐在椅子上。
荒書不顧一切地狂奔,風聲在耳邊呼嘯,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肆意地劃過臉頰。此刻,心中混雜著解脫的暢快與對未來的迷茫。終於,他終於再也不用被宗門的規矩束縛,不用在仙妖殊途的桎梏裏苦苦掙紮。
“我自由了……”荒書喃喃自語,腳下的步伐愈發急促。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庭葉的模樣,有他們初見時庭葉的燦爛笑容,也有爭吵時庭葉受傷的眼神,每一幕都催促他快點回到庭葉身邊。
等跑到庭葉的房間外,荒書頓了頓,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和情緒。他抬手輕輕抹去臉上殘留的淚痕,深吸一口氣,然後推開門,屋內彌漫著熟悉的氣息。
他迅速變回小銅錢的模樣,乖巧地坐在桌子上,安靜地等待著庭葉回來。
……
夜幕如墨,緩緩落下,庭葉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間。他手裏拎著兩盒奶糕,神色疲憊,發絲有些淩亂,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
他徑直走到桌前,將奶糕輕輕遞給小銅錢,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吃吧。”隨後,整個人像被抽去了力氣,趴在床上,臉埋進枕頭裏。
小銅錢接過奶糕,安靜地吃了起來。
屋內很靜,隻有小銅錢輕微的咀嚼聲。
不一會兒,細微的啜泣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小銅錢動作一滯,這才發現庭葉在哭泣。他慌了神,在桌上轉了兩圈,不知道如何是好。
猶豫片刻後,他用盡全力,將奶糕塞到庭葉的手臂下,奶糕帶著他的溫熱。
一塊,兩塊……小銅錢不停地忙碌著,他一邊塞,一邊用稚嫩的聲音說著:“吃了,吃了就不難過了。”
然而,庭葉的哭泣聲並沒有停止,淚水依舊不停地浸濕著枕頭。
小銅錢卻沒有放棄,固執地繼續著他的動作。
小銅錢望著沉浸在悲傷中的庭葉,心裏明白,這一切痛苦的源頭都是自己的荒書身份。他滿心自責,小小的身軀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無比落寞。
猶豫片刻後,小銅錢躡手躡腳地爬上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情緒崩潰的庭葉。
他輕輕坐在庭葉身旁,安靜地守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微弱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勾勒出孤寂的輪廓。小銅錢目不轉睛地盯著庭葉,看著他顫抖的肩膀,聽著他壓抑的抽噎聲,心中滿是心疼。
夜色深沉,庭葉早已經在疲憊與悲傷中沉沉睡去,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房間裏輕輕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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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銅錢見庭葉終於睡安穩,便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樓下,秦闐正彎腰在木盆前洗衣服,小銅錢走到他身旁,奶聲奶氣地說:“秦哥哥,我來幫你。”
秦闐抬頭,笑著摸了摸小銅錢的頭,兩人便一同忙活起來,時不時隨意地聊上幾句,靜謐的氛圍裏滿是溫馨。
“今天進的貨可真不少,累得我腰都快直不起來咯。”秦闐笑著抱怨。
小銅錢眨眨眼睛,接話道:“那等會洗完衣服,我幫你一塊整理一下。”
秦闐一聽笑樂了,又摸了摸小銅錢的腦袋道:“你這小孩子可比那個雞賊勤快多了,真聽話啊,明天高低得給你整隻雞吃,補補身子。”
正說著,一陣腳步聲傳來。
小銅錢和秦闐同時抬頭,隻見三師姐和二師兄出現在院子門口。
三師姐神色匆匆,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開口問道:“荒書在不在?”
秦闐停下手中動作,一臉疑惑又坦然地回道:“啊?荒書一直就沒來過啊。”
三師姐眉頭微蹙,和二師兄對視一眼,似乎有些不信。
此時,沅原本正趴在櫃台上打盹,聽到三師姐的聲音,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下衣衫,快步上前,滿臉關切地說道:“三師姐,你怎麽來了?一路上累不累?” 眼睛卻忍不住打量著三師姐身旁的二師兄,神色中隱隱帶著一絲緊張。
三師姐嘴角掛著溫婉的笑意,看向沅輕聲說道:“不打擾啦,我們還有急事要辦。” 說罷,她伸手輕輕拉了拉二師兄的衣袖,轉身便準備離開。
二師兄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三師姐的動作製止,隻能隨著她往門外走去。
沅的眼神一直追隨著三師姐的身影,見她離去,肩膀微微下垂,失落之情溢於言表,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那聲音裏滿是悵惘,仿佛藏著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
小銅錢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裏有些發慌,小小的身子不自覺地抖了抖。他怎麽也沒想到,師兄師姐居然找來了,回想起自己在宗門的那些事,一股心虛感油然而生。他偷偷抬眼,瞧了瞧沅,生怕被看出自己就是荒書。
一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是他們要找的荒書,心虛得厲害,眼神都有些閃躲,偷偷打量著離去的兩人,生怕他們突然折返,發現自己的秘密。
小銅錢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努力把注意力拉回到手上的衣服上。他稚嫩的小手用力揉搓著衣物,盆裏的水濺起小小的水花。
這時,沅拖著疲憊的步子,慢悠悠地朝樓梯走去,準備上樓睡覺。路過小銅錢身邊時,他像是突然被什麽惹惱了,看小銅錢格外不順眼,隨手揮了一下,重重打在小銅錢的背上。
小銅錢毫無防備,小小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朝著衣盆栽去。
隻聽“撲通”一聲,整個人一頭紮進了滿是肥皂水的盆裏,水花四濺。
“沅!你幹什麽!”秦闐見狀,瞬間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他心急如焚,兩步並作一步衝過去,雙手穩穩地將小銅錢從水盆裏撈了出來。
小銅錢渾身濕透,頭發上掛著皂泡,水珠順著臉頰不斷往下滴,模樣狼狽極了。
秦闐輕輕把小銅錢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轉身對著已經跑上樓梯的沅,大聲罵道:“雞賊,你有病是吧!這孩子招你惹你了?你下這麽重的手!”
沅卻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樓梯盡頭。
秦闐無奈地搖搖頭,又趕忙回來查看小銅錢的情況。
秦闐滿臉心疼,動作輕柔得不像話。他快速拿起一旁幹淨的抹布,先是輕輕擦拭小銅錢的頭發,從發頂一點點捋到發梢,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細密的肥皂泡隨著擦拭紛紛掉落 。
擦完頭發,秦闐又開始擦小銅錢的臉,他微微俯下身,湊近小銅錢,抹布輕輕滑過臉頰、下巴,一點點吸幹上麵的水珠。接著,他仔細地擦拭小銅錢的脖頸、手臂,不放過任何一處濕漉漉的地方。
最後,秦闐輕輕抬起小銅錢的胳膊,把他的衣服掀開一些,仔細地將身上的水吸幹,邊擦邊小聲念叨:“都怪雞賊那家夥,下手沒輕沒重,疼壞了吧?”
小銅錢微微搖頭,看著秦闐認真又關切的模樣,心裏湧上一股暖流。秦闐的每一個動作都滿含溫柔,小心翼翼地擦拭,生怕弄疼自己半分。
可一想到沅,小銅錢忍不住皺起眉頭,滿心委屈。同樣是朝夕相處過的人,沅卻如此莽撞又任性,那毫無預兆的一拳,讓自己狼狽地栽進洗衣盆,滿心都是驚嚇與難過。沅的眼神冷漠又不耐煩,和秦闐此刻的神情截然不同。
一個是如春日暖陽般的關懷備至,一個是似寒冬冷風般的惡意相向。這兩人,真真是沒法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卻在地下,天差地別,真是沒法相提並論。
……
半夜,庭葉從睡夢中緩緩轉醒,屋內一片漆黑,萬籟俱寂,隻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他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胳膊,卻觸碰到一個有些硬實的東西。
庭葉微微一怔,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朦朧月光,他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胳膊下竟藏著好幾塊奶糕。
一瞬間,那些被他刻意深埋在心底的回憶洶湧襲來。他想起了白天疲憊歸家,將奶糕遞給小銅錢時的情景,也想起了自己趴在床上默默流淚時的脆弱。而這些奶糕,是小銅錢在他傷心時,一塊塊悄悄塞到他手臂下的安慰。
庭葉眼眶不知不覺間又濕潤了。在這寂靜的深夜裏,他怎麽也想不到,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給予他慰藉的竟是看似懵懂的小銅錢。
庭葉的心中五味雜陳,有感動,有對小銅錢的感激,也有對自己這段時間冷漠態度的些許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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