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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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在前院的正廳待客,禾娘在菊韻嬤嬤和小桃的陪同下去了膳房。
    有客人來了,還是相公最好的朋友。成親那天,聽相公說劉郎君還陪著一起去親迎了自己的花轎,禾娘想著得好好招待客人,不能失禮!
    正在準備膳食的馮誠、馮信和艾嬸兒見二少奶奶進來了,連忙恭敬的行禮。
    禾娘微笑道:“不必多禮,今日有貴客臨門,我來看看膳食準備得如何了。”
    馮誠站出來,恭敬地說道:“回稟二少奶奶,午膳準備了清蒸鱸魚、糖醋排骨,還有一道滋補的老母雞燉湯。外加油炸花生米和荷葉粉蒸肉,炒青菜。少奶奶可覺妥當?”
    主菜有四道,加上小菜和青菜,禾娘微微點頭,思索片刻後道:“劉郎君是相公好友,這些菜很好。還有劉郎君的隨從,也不可怠慢了!”
    膳房裏的眾人都齊聲應諾,今日的客人,既是二少爺的好友,又是新宅的第一位客人,自是應當盛情款待。
    禾娘又叮囑道:“食材要選最新鮮的,每道菜都要用心做,可不能失了禮數。”
    眾人又齊聲應下,隨後便各自忙碌起來。
    看過了食材,禾娘也放下心來。
    回到二院,禾娘看到小綠正舉著竹竿驅趕櫻桃樹上偷食櫻桃的鳥雀,一顆顆圓潤飽滿、紅得發亮的櫻桃在綠葉間若隱若現。
    禾娘走到樹腳下,抬頭看看紅豔豔的小果,笑著問詢:“小綠,這櫻桃可甜?”
    小綠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恭敬回答:“回二少奶奶,婢子嚐了一顆,可甜了,有一點點酸味。二少奶奶可要嚐嚐?”
    禾娘看著滿樹的櫻桃,心中有了主意,“吩咐小文和小武摘些吧。”
    小綠歡快的應了一聲是,放下了竹竿去找馮文了。
    午膳馮銘軒和劉逸凡在正廳用膳,管家和順子陪著劉備在偏廳用膳。
    禾娘不用小桃和菊韻嬤嬤伺候,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花廳裏用膳。
    馮銘軒陪劉逸凡飲了一杯酒後去了花廳,見妻子孤單單的一個人吃飯,於心不忍,隻是陪了好友就不能陪妻子。
    禾娘安慰相公去陪客人,不能撇下客人失了禮數。
    劉逸凡自是知曉好友離席是去看望妻子的,新婚夫妻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他的心裏隱隱有了一些羨慕,這樣的小日子自是愜意啊!
    馮銘軒安心的回桌陪著好友飲酒,推杯換盞,偶爾交談一兩句,也是劉逸凡對良緣紅讚不絕口。
    膳後,馮銘軒帶著劉逸凡去了三院,兩人坐在涼亭裏飲茶,此時涼風拂麵,魚池裏的錦鯉在荷葉間嬉戲。
    劉逸凡看著這美景,不禁感歎:“軒弟,你這日子過得真是愜意,有美妻相伴,又有如此雅致的庭院。待明年生下孩兒,軒弟就圓滿了!”
    孩兒……
    馮銘軒想起了肉滾滾的侄兒馮修餘,嘴角上揚,成親了自然就會有孩兒。
    隻是娘子還小,倒也不急。
    馮銘軒笑道:“劉兄若喜歡這院中的景致,日後常來便是。隻盼冬日下雪,我與劉兄在梅林煮茶才是一大樂趣!
    再者,劉兄家中的院落裏種的都是草藥,更具獨特雅趣!放眼雲城,也隻有劉兄家中的庭院中用藥草裝飾!”
    正談笑自若間,禾娘帶著小桃端著茶點走了過來,主仆二人先給劉逸凡見禮。
    “劉兄,相公,嚐嚐這櫻桃蜜餞,是膳房新做的,解解油膩,櫻桃是家裏院子裏新摘下來的。”禾娘溫柔說道。
    小桃將茶點擺放在石桌上,再退回二少奶奶身側。
    劉逸凡嚐了一口,讚道:“這蜜餞清甜可口,弟妹好巧的心思。”
    馮銘軒看著妻子,滿眼愛意,他的心念一動,山上的山果可以釀出良緣紅,這櫻桃……
    禾娘又陪他們說了幾句話,便要悄然退下。
    馮銘軒看看妻子,溫聲道:“娘子,劉兄醫術精湛,我們不妨讓他替我們把把脈,送上門的大夫,不用白不用!”
    劉逸凡微微一笑,“也好!軒弟和弟妹新婚,我就賣弄一番,替二位診個平安脈!”
    小桃攙扶著禾娘坐在二少爺身邊,用絲帕遮在手腕上後,再把衣袖往上拉了寸許。馮銘軒起身,把自己的衣袖墊在石桌上後,再把妻子的手腕放在衣袖上。
    劉逸凡在心裏暗歎一句,軒弟真細心!已是初夏了,他還擔心弟妹的手腕在石桌上受涼…
    他伸出右手將食指、中指、無名指輕輕搭在禾娘的手腕脈門上的絲帕,微閉雙目,仔細感受著脈象…
    菊韻嬤嬤匆匆趕來後院,見到劉公子替二少奶奶把脈,劉公子的神情有些凝重。
    菊韻嬤嬤和小桃同時提起了心。
    馮銘軒則見多不怪,在書院念書時,劉兄經常給同窗們把脈,每次把脈都是凝重的神情。
    禾娘長這麽大,第一次被大夫把脈,她的心裏倒是很安定,她確信她的身體很好。
    她的思緒陷入回憶中,除了娘親不在的那一年,她跟著阿爹去趕集……
    那時候家中還沒有置辦獨輪車,阿爹挑著一擔柴火去鎮上售賣,禾娘提的小籃子裏隻有十幾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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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路過林員外家門前的路上時,林二傻子“嘿嘿嘿”笑著朝她扔大石頭。驚得她飛快的跑著躲石頭,結果重重的絆倒劈叉摔了一跤,褲子擦破了兩個大洞,兩條腿上都摔出血了,至今還有疤痕。
    她被阿爹背回家,上茅房時,看到褻褲上有一團血……
    她以為屁股摔壞了,在屁股上摸了半天也沒有感覺哪裏疼,除了腿疼。
    褻褲上的血,十一歲的禾娘哪裏知曉她那重重的一摔失去了什麽?
    就是現在,她都不知曉那是哪裏的血。
    腿上的摔傷,她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才結痂,慢慢下床走路。
    這麽多年,除了偶爾有些頭暈,禾娘和三郎的身體一直都好好的,從沒看過大夫,在胡家村,看大夫的人都活不久了……
    劉逸凡原本隻是想為弟妹診斷一下身體狀況,然而當他把脈時,卻發現弟妹的脈象有些異常。
    他眉頭緊鎖,很快,他放下心來,不是重疾頑疾……
    婦人的病症,當弟妹的麵不好明說,劉逸凡收回手,微笑著說道:“無礙!弟妹的身子骨極好,隻是在膳食上稍作調理即可!”
    好友的表情變化,馮銘軒自是看在眼裏,他的心沉了沉。
    他柔聲對妻子道:“娘子且先回二院去歇息,我陪劉兄手談一局!”
    禾娘拿著絲帕起身,對著劉逸凡行禮告退,菊韻嬤嬤和小桃陪著一起回了二院。
    待妻子的身影出了院門後,馮銘軒朝院子裏掃視一圈,見沒有家丁仆婦在,才急切的問詢:“劉兄,內子的身子有何不妥?”
    “軒弟別急,弟妹不是重疾、頑疾。”劉逸凡把馮銘軒的神情看在眼裏,安慰道,“弟妹的脈象在尺部腎脈)顯得較為細弱,而寸關脈則相對平穩。
    弟妹的身體虛弱,有氣血不足的跡象,且據脈象來看,弟妹的月事紊亂,這種脈象目前不易有孕,須得好生調養!”
    這些醫術用語,馮銘軒自是不懂,他從小冊上看到了婦人有月事,他和妻子是新婚,還沒看到妻子來月事。
    不易有孕,他是懂的,馮銘軒急問:“劉兄,你且直言相告吧,調養多久才會好?能否調養好?”
    劉逸凡安慰道:“弟妹生在農家,飲食粗糙。氣虛血虛之症在農婦中常見,調養個一年半載即可,軒弟無需憂心!”
    一年半載!
    馮銘軒鬆了一口氣,心裏思忖,嶽父一個人撫養妻子和小舅子,諸多不易,粗茶淡飯能度日就滿足了,哪裏還有精細的食物讓妻子吃?怪隻怪自己沒有早些遇上妻子,唉…
    好在調養一年半載就可,馮銘軒又誠懇地問詢:“劉兄,還請告知,哪些膳食可以用來調養?”
    劉逸凡思索片刻道:“可多準備些紅棗、桂圓、豬肝、菠菜之類的食物,紅棗桂圓可熬粥,熬湯。
    軒弟可別小瞧豬肝,也是補血之物。豬肝可煲湯或炒食。
    紅糖蒸蛋也可行!
    菠菜煮湯,這些都有補氣血之效。
    另外,也可用黃芪、當歸等藥材加紅棗燉雞喝湯,不過用量需謹慎。”
    馮銘軒聽得認真,一一記在心裏。“劉兄,可否寫一張方子與我?有了方子,黃芪和當歸的用量小弟就有數了!”
    “自是可行!”劉逸凡微微一笑道。
    馮銘軒出了涼亭,吩咐守在門口的馮武去書房取來文房四寶,他親自研墨,劉逸凡提筆寫下藥方。
    馮武立即拿著方子去找管家拿了銀子,出門去采買方子上的一應物品。
    之後劉逸凡也替馮銘軒把脈問診一番,他微笑著說道:“軒弟身子極好,隻是新婚,閨房之樂也得節製些!”
    說完,他的臉有些微熱,行醫看診,窺見軒弟的隱私,他做為大夫避免不了的。知曉了實情,不如實相告也不妥。
    馮銘軒也是一臉訕訕。閨房之樂他也想節製啊,隻是每晚上了床,嬌軟的妻子抱在懷裏,他怎麽控製得住…
    兩個好友手談一局,馮銘軒雖心有牽掛,但棋藝仍不落下風,第一局他贏了。
    第二局劉逸凡改變棋風,扳回一局,戰成了平手。
    待劉逸凡和劉備帶著五壇良緣紅告辭後,馮銘軒立刻去了膳房,特意囑咐廚師日後膳食要多往補氣血方麵做。
    隨後他回到二院,見妻子正在廊簷上做針線,他走上前挨著妻子坐下,奪下了她手中的衣衫。
    “娘子,剛才劉兄替我倆看診。我倆的身子都有些小恙。”馮銘軒握著妻子的手,溫柔的出了聲。
    “相公,可是哪裏有不妥?”禾娘瞪圓了眼睛。
    “就是我倆的日常膳食需多吃些補氣血的即可。”馮銘軒輕笑道,“隻要娘子聽話,每日記得食用藥膳,一年半載就沒事了。”
    “劉兄的診斷,就是說的這些麽?相公!”禾娘盯著相公漆黑的眼睛輕聲問。
    “就是在我們的身子沒有調理好前,不易有孕。”馮銘軒避開了妻子的目光,麵對妻子清澈的眼眸撒謊,他可做不到。
    氣虛血虛需得調理一年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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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娘聽說不易有孕,頓時驚慌失色。有孕是婦人的事,相公為了寬慰她,竟然說他也得調理。
    不易有孕,是不易?還是不會?是暫時的?還是一直?
    禾娘雖然年紀不大,但對不易有孕自是感覺恐慌。
    成親生子,這是每個婦人的分內事,如果一個婦人不能生孩子,這樣的婦人娶了不是絕了後?
    禾娘的臉色不好看了,胡家村的大貴伯娶了伯娘進門,七年沒生娃子,伯奶把伯娘趕出了家門。
    一個不會生娃子的農婦,無家可歸,沒有辦法了,她跑去山上,搓了根草繩…
    那時候禾娘還小,隻有五六歲,從那時起,她就隱隱知曉了,女娃子長大嫁人後就得生娃兒…
    她難道也是和伯娘一樣不會生娃兒?禾娘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馮銘軒見妻子的神色不對,忙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娘子莫慌!莫怕,隻是目前不易懷孩子,調養好了就沒事!到時娘子想生幾個咱們就生幾個!”
    剛成親就說生幾個,禾娘的臉紅了,很快她咬著嘴唇,眼眶微微泛紅:“相公,你沒有誆我?真的可以調養好?”
    “相公誆騙誰都不能誆禾妹妹!”馮銘軒親了一下妻子的臉,“劉兄說了,血虛在女子中普遍都有,還有月事不準都是常見病症。
    我已經吩咐馮武去采買補氣血的膳食回來,這些藥膳隻是氣味不好聞,娘子隻要長期按時吃,不出半年,至多一年就能痊愈!”
    禾娘鬆了一口氣,氣味不好聞不打緊,隻要能治愈她的血虛,她就能有娃兒了…
    馮銘軒又輕聲安慰妻子:“娘子你還小哩,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其他。”
    “娘子!”馮銘軒輕喚一聲。
    “相公,怎麽了?”禾娘看到相公的唇角勾起,眉毛上揚。
    “娘子才十六歲呢!就想做娘親了?娘子是從什麽時候起,就想替相公我生孩兒的?”馮銘軒戲謔的柔聲問詢。
    禾娘的俏臉爆紅,這個壞人,總是沒個正形!
    馮銘軒把妻子的手握住輕輕的捏了捏,換了高興的語氣道:“今天的櫻桃蜜餞味道極好,相公我啊,又想到了一種果酒的釀法,娘子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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