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
    在老宅陪著阿爹阿娘用完早膳，馮銘軒立即帶著禾娘出了大門，上了馬車後就往胡家村趕。
    這個年不像去年那般充滿了大嫂的算計，以及大嫂同婆婆間的爭執，看起來算得上是一團和氣！
    今天的天氣也不像去年，晴空萬裏，雖然寒冷，瞧著不會下雪。
    馬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禾娘覺得心裏很輕鬆。她依偎在相公的懷裏，聞著好聞的檀香，聽他那有力的心跳聲，感覺胸腔裏暖暖的，她想，這就是幸福吧！
    “相公！下個月就是童試了吧？”禾娘突然記起了這件大事，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娘子別急！不是有我嗎？”馮銘軒低頭親了一下妻子的紅唇。
    “相公，這可是在馬車裏！”禾娘正色小聲道。
    “行，為夫收斂一下！”馮銘軒笑了，馬車裏隻有他們夫妻倆，親一下怕什麽？“報考童試隻是程序繁瑣一些，我們家是農戶，祖上三代沒有作奸犯科的案底，如實填寫親供，同考費一起上交到鎮守那裏，再上報到縣衙……
    娘子別擔心，我會親自一樣樣辦好！”
    禾娘的心裏除了歡喜還有感激，她仰起頭親了一下相公。
    馮銘軒樂了：“娘子這算是獎勵麽？”
    禾娘的臉上起了紅暈，她在相公麵前好像變得不矜持了。
    馮銘軒摟住妻子，心裏琢磨著替小舅子作保的稟生秀才人選來。童試需要有稟生秀才作保，證明考生身份的清白，這作保之人也得慎重挑選。
    還有與小舅子考試互結的四名考生，也得品性好，不可抄襲，私自攜帶小抄進考場。參加考試互結的五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有一人破壞考場秩序，就會連帶其餘四人被逐出考場，情節嚴重的還會終生禁止科舉。
    馮銘軒的思緒在飛速運轉中，直到馬車停在了嶽父家的院門口。
    嶽父今天破天荒的沒有在門口迎接，是胖嬸兒帶著小柳出來放的鞭炮。
    “家裏可是出什麽事了？胖嬸兒！”禾娘下了馬車就不安的詢問。
    “二少奶奶，家裏都好著呢！是胡家村的老族長昨晚仙去了！老人家晚上睡覺前都是好好的，今日一早，家人喊老人家起床吃早膳，才發現的。”胖嬸兒壓低了聲音解釋著。
    禾娘愣了一下，族長爺爺活了六十多歲，算是壽終正寢了。
    順子和馮武把帶來的拜年禮卸下車，去隔壁的宅子裏給牲口棚裏都添了一些料草和水，再進了門房烤火。
    老族長是胡家村的第六位族長，他的喪事全村的漢子聚在一起辦。
    剛好今天是大年初二，回娘家的出嫁女兒多。
    老族長的靈堂設在祠堂裏，回家拜年的出嫁女兒，去祠堂裏上一炷香就算祭奠過老族長了。
    禾娘帶著相公一起去了祠堂，發現全村的叔伯兄弟們都在守靈。
    胡老二見了女婿和女兒，帶著他們恭敬的上香。
    馮銘軒打量著胡氏家族這個破舊的祠堂，泥坯建的三大間屋子，中間屋裏的上首木桌上擺放著幾輩故人的牌位。
    遇上下雨，這祠堂裏隻怕還會漏雨，祖宗不得安寧，又如何能庇護子孫後代？
    馮銘軒輕歎一聲，小舅子如若能考取功名，祠堂就得重建……
    夫妻倆回到村尾，馮銘軒進了任重的房間。馮銘軒又是輕歎一聲，任叔已經老了，等小舅子進了縣學後，他又沒事做了。
    閑散下來對任叔的身子不好，他隻會陷入對夫子的追憶中。正好勸服任叔在胡家村的族學裏教書，才讓他有了新的寄托！
    “任叔！”馮銘軒輕喚一聲坐在火盆邊打盹兒的任重。
    任重睜開惺忪的雙眼，見是馮銘軒，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道：“銘軒新年好！”
    馮銘軒坐進另一張圈椅裏，微笑道：“任叔，銘軒今日有個不情之請……”
    從任叔的房間出來，馮銘軒去祠堂裏把嶽父和大伯請回家，鄭重的開門見山道：“大伯，嶽父！胡氏家族的祠堂太破舊了，得重建！”
    胡老大和胡老二錯愕的對視一眼，呐呐道：“軒兒，重建祠堂是大事。而且得家家出銀子，你看全村才剛剛吃飽飯，讓他們出銀子恐怕不得行。”
    胡老二點頭附和。
    “大伯，嶽父您們聽我說。”馮銘軒溫聲道，“逸塵下個月就要開始考童生試，過兩年又要參加院試，還要參加鄉試！
    與其等逸塵考取功名後再修祠堂，不如現在就修！早些為逸塵積累人脈和聲望，早些修建祠堂，辦族學，為逸塵培養助力。
    獨木難成林！為了逸塵的功名路，嶽父要早做打算！”
    胡老二一臉霧水，女婿的話總結一下就是為了兒子好！
    胡老大聽懂了是為了侄兒好，他麵帶難色道：“軒兒說的有理，隻是建祠堂，辦族學，需要不少銀子啊！”
    馮銘軒安慰道：“大伯，嶽父！祠堂和族學建在一起，正麵是祠堂，東西廂房可以當課室。銀子我來出！
    任夫子就在族學裏當夫子，逸塵是他的學生，自然得替他養老！
    嶽父，逸塵以後要是中了舉人，官府就得為他減免幾百畝田地的賦稅，還有家族兒郎的人丁稅、勞役稅！
    逸塵要是中了進士，減免的更多，這些好處，隻有大伯和嶽父兩家是用不完的……”
    馮銘軒微笑，等到那時候，小舅子也成了他的靠山，小舅子有了官身，才能護得住他賺銀子的酒方啊！
    所以，他馮銘軒今日投資兩百來兩銀子為胡家村建祠堂和族學，整個胡家村何嚐不是他馮銘軒的助力？
    胡老大兄弟倆相視一笑，聽軒兒的話中意思，三郎考取功名好像真的能成咧！
    天爺啊！他們胡家村老祖宗的祖墳冒青煙了！這個大好消息，得在辦完老族長的後事後立即開始！
    馮銘軒將懷表送給了三郎，指著懷表的時、分、秒針教他和默言看時間，懷表的裏蓋上，馮銘軒雕了一個“塵”字。
    默言笑了，少爺讀書都是忘記時辰的，有了懷表，到了時間他就會監督少爺休息！
    小夫妻倆在家裏用過午膳，回了鎮上。
    順子把二少爺準備的銀子打包好，騎馬送去了親家老爺家。
    回到城北桂花巷的家裏後，馮銘軒考慮著過了元宵節得慎重準備小舅子考童試的事了。
    馮樂微笑道：“二少爺，隔壁的吳老爺自己在家開的私塾，馮康在他家讀了一年書了。
    他家的少爺和兩名學生今年也參加童試，明日我上門拜訪，探探吳老爺的意思可否？”
    馮銘軒大喜，頷首道：“樂哥且先看看這三名考生的品性如何？”
    馮樂微笑道：“二少爺放心！吳老爺辦學嚴謹，在他的私塾裏就讀的學子，都是嚴格考核過才能就讀的！得虧我自己給馮康啟蒙過，否則也是進不去吳氏私塾的！再說，吳老爺也在物色互結的考生呢！”
    “行！樂哥辦事，我放心！樂哥明日去吳府拜年，帶一壇良緣紅過去！”
    馮樂抱拳應是！
    胡老大和胡老二兄弟倆是個藏得住話的，一直等到老族長入土為安後，才在新族長家宣布了建祠堂和辦族學的好消息。
    隨著消息宣布完，胡老二拿出了十八個白白胖胖的銀元寶，一個足銀十兩。
    “銀子是女婿馮銘軒出的，他沒有別的要求，隻是希望胡家村的兒郎和女娃子都能學會識字、寫字！”胡老二看著村裏漢子的嘴巴都張得大大的，他大聲說出這幾句話，心裏也是“怦怦”直跳！
    他家門前的梧桐樹，真是一棵吉祥樹，馮家來提親的那日，花喜鵲在梧桐樹上“嘰嘰喳喳”叫喚著，叫來了他家的好女婿，成了整個胡家村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