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不速之客

字數:3699   加入書籤

A+A-


    縣學裏還有秀才班。
    並不是考上秀才功名後,每位秀才都能進入府城的月見書院求學。
    去府城的月見書院求學,衣食住行、筆墨紙硯就是一筆大開支,再加上一個月五兩銀子的束修,住在書院裏的食宿自理,對於雲城的普通百姓人家,也是很難支撐的。
    朱酉己返回了縣學的秀才班就讀,他的嶽家資助他去月見書院求學,被他拒絕了。
    守孝八年,沉澱了自己,兩年後的鄉試,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
    胡逸塵在縣學裏的時光規律又自律,每天卯時在阿姐家的三院起床,和默言、姐夫、順子、馮武一起練習半小時的拳腳功夫,然後進書房晨讀一小時的四書五經,去二院同阿姐和姐夫一起用過早繕後,馮武駕馬車把他和默言送去縣學。
    縣學裏除了鄭夫子教授丙班的四書五經外,還有專門教授君子六藝的曾夫子。
    縣學有兩匹溫馴的成年黑馬,單單六藝中的“禦藝”,可不僅僅是駕馭馬車,縣學裏有破損老舊的戰車,這還是柳山長動用關係,從京城討要來的被淘汰的軍中破舊戰車。
    百聞不如一見,學生們見到了真實的戰車,更能學好“禦藝”。
    “禦藝”包括鳴和鸞行車協調)、逐水曲指複雜地形行駛)、過君表指禮儀規範)、舞交衢指靈活轉向)、逐禽左指狩獵技法)等。
    縣學的藏書閣也是胡逸塵喜歡去的地方。午時下學,馮武來接他和默言回去吃了午膳,又送來縣學,酉時下學後,又被接回桂花巷。
    回家後除了練習書法,完成夫子布置的課業、每天還得賦詩一首、或寫一篇策論。
    按部就班的縣學生活,看似平平淡淡,實則學子們學習和領悟的程度不一樣,成長的速度也不一樣。
    從外麵當然看不出來,考學期考才是檢測學子學習的結果。
    半年一次的學期考,看起來遙遙無期……
    有阿弟住在家裏,每天往返家裏和縣學之間,禾娘同阿弟見麵的時候都是在三餐用膳時。
    禾娘除了偶爾去劉府見見婉姐姐,逗逗一天一個樣兒的北柯小姑娘,就是在家裏不出門。
    到了七月份,趁著阿弟休沐,馮銘軒吩咐順子去胡家村接來了嶽父,一家人去碧荷湖遊船賞荷花。
    十幾畝的湖,烏篷船蕩漾在荷葉荷花間,胡老二同三郎一條船,馮武慢慢劃槳,小船穿梭在荷林裏,湖水清澈見底,魚兒自由自在的遊弋……
    胡老二感歎城裏有錢人家的生活就是這般任性妄為,這十幾畝大湖,要是種上糧食,嘖嘖嘖,能產多少糧食啊!
    阿爹的小聲嘀咕,三郎聽見後,隻是笑笑,這湖的主人,種荷花供人欣賞,賺的銀子都不知道是種糧食的幾番了!
    小夫妻倆坐在一條船裏賞荷,禾娘的手探進冰涼的湖水中,撥弄著水珠兒,眯起眼睛聞著禾香。
    馮銘軒看著嬌俏的娘子,心情大好,摘下一朵粉色的荷花,戴在娘子的發髻上。
    馮銘軒見嶽父和小舅子的船不見了蹤影,俯身在娘子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肉眼可見的,娘子的臉紅了……
    “娘子!”隔著小方桌,馮銘軒握著禾娘的手捏了捏,“午膳我們去喜盈門酒樓吧,爹和三郎還沒去過喜盈門呢!”
    禾娘有些猶豫:“相公,喜盈門是我們雲城最豪華的酒樓,在那裏吃一頓飯,可要花費不少銀子了!”
    “傻丫頭!怎麽總想著省銀子?”馮銘軒輕笑道,“不說爹了,就說三郎吧,他在書院讀書,以後考得功名了,不說每天出入酒樓,一年總得有幾次被同窗、同僚宴請的機會。
    假如三郎在酒樓用膳,一副沒見過世麵、畏手畏腳的樣子,豈不會被人笑話?
    娘子,貴氣可以與生俱來,也可以後天養成!”
    禾娘的臉頰上露出了酒窩,她的相公就是這麽能說會道,而且她毫無反駁的理由!她伸手戳戳相公的胸口,笑道:“妾身多謝相公為三郎著想!恭敬不如從命!”
    夫妻倆相視而笑,眼波流轉……
    此時的城南馮宅迎來了不速之客,府城同知府的新管家張祿。
    幾天前,府城同知府收到了高中榜眼的大少爺,安排家仆從京城送回來的信。
    本來四月被欽點為榜眼的馮銘桀,按製一甲前三名進入翰林院任七品編修。
    狀元郎在京城舉辦了詩會,新科三甲進士皆受邀參加,馮銘桀在詩會中大放異彩。
    喬裝打扮的儲君對馮銘桀賞識有加,回宮後向聖上請旨,馮銘桀從七品編修晉升為儲君的正六品侍讀。
    侍讀、侍講是專門給聖上或儲君專司典籍誦讀與闡釋的的文官。
    官位雖不高,但麵聖的機會多啊!
    聖上或儲君一高興,侍讀、侍講就會晉升,下一步就是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進而提升為詹事正三品)。
    這是典型的翰林官員升職路線,按照這個路線走,接下來就是升為六部的侍郎、尚書、乃至入閣拜相……
    大少爺送回家的信,無異於是天大的喜訊。大少爺的信中叮囑同知父親不要大肆擺酒宴慶祝。
    身為儲君近臣的風評很重要,儲君愛惜羽毛,自是由不得底下的官員有貪官汙吏,或巧借名由斂財、欺行霸市。
    同知大人和夫人把兒子的信反反複複的讀了很多遍,歡喜之餘心有不甘,兒子高中,本來以為借著兒子錦衣還鄉,大辦喜宴,大肆收禮。
    這下好了,斂財的路斷了。
    愁眉不展之時,同知夫人飲了一口茶後道:“老爺,外人的禮不能收,自己家的人,送禮算不上斂財吧?”
    同知大人道:“自己家族不就是雲城的二弟麽,去年他借生病為由,沒來吃舉人宴的喜酒。今年再去接他,估計他還是不會來!”
    “老爺此言差矣!”同知夫人輕蔑一笑道,“誰稀罕他來吃喜酒了,況且我們同知府根本不會辦桀兒高中的喜宴。接他吃喜酒是借口,去收銀子是真!
    老爺!去年銘睿和銘軒不是送了一千二百兩銀子麽?今年不指望多,還送一千二百兩可行吧!有這一千二百兩,我們的手頭也能寬裕不少了!”
    同知大人臉露笑意,又有些沒底,他那兩個侄兒,可不像他們的爹那般好拿捏!
    “老爺!就讓張祿和馮仁跑一趟,妾身估摸著去一趟虧不了!”同知夫人的刻薄臉上露出了微笑。
    同知大人道:“夫人且自行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