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緩緩暈染了整片天空，三兄弟的身影才在言府的朱紅大門外漸漸清晰。他們一路談笑風生，難掩眼中的興奮與滿足。
    燈火輝煌的言府廳堂內，雕梁畫棟彰顯主家氣派。言老爺身著一襲深色錦袍，不怒自威，正端坐在首位之上。
    言夫人儀態端莊，身著同色華服，頭戴珠翠，坐在言老爺身旁，眼神中滿是慈愛與關切。
    一旁，姨娘們按照次序位分依次入席。梅姨娘神色溫婉，舉止間帶著幾分怯懦；
    柳姨娘妝容精致，眼中卻不時閃過一絲精明；
    曾姨娘身姿婀娜，舉手投足間還殘留著幾分江湖的豪爽氣息。
    另有小姐們，個個妝容秀麗，服飾精美，按照大小次序規規矩矩地坐下。
    小公子們雖年紀尚小，卻也學著大人的模樣，正襟危坐。
    而作為新媳婦的霍淑雁，身著一襲淡粉色的羅裙，發髻上的珠釵輕輕晃動，端坐在大公子身旁的位置。
    這是她嫁到言府後第二次全家一同開席。為的就是給三公子接風洗塵。
    這次與上次略有不同，上次是為了介紹她這個新嫁娘，彼此熱絡、認識、席間少不得一通寒暄，送禮往來。
    那晚，她光是飲酒就喝了小半壇。
    回房時，腳步虛浮，頭暈目眩，還是夫君體貼她，輕輕將她橫抱起來，走向床榻。
    那晚，月色如水，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床前，她被夫君好生疼愛了一番，回味起來著實臉紅。
    夫君的技巧老練嫻熟，她雖然心有微唏，卻也坦然接受樂在其中。
    霍淑雁出身官宦之家，可即便如此，麵對言府這般的富貴與氣派，依然會感到唏噓。
    在尚書府時，她與姨娘雖有些地位，卻不是常能與正房或者其他弟兄姐妹同席吃飯的。
    她是庶出，在嫡長女未曾出嫁前，她根本沒有上桌的機會，隻能在一旁默默伺候。
    直到她的才能被尚書大人發覺，尚書大人見她心思縝密，便命她協助夫人管理家事。
    從那以後，她日夜操勞，將府中的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逐漸地，她的地位才慢慢被提升，在外的名聲也有了改變。
    “靖之，此次北遊可見識不少吧？”言老爺率先打破了平靜，聲音低沉而有力。
    “如父親所言，北境之地雖有荒涼之處，亦有繁榮之貌，特別是那黃沙漫天，駝峰嶙峋，草地牛羊，真正是千裏之外有山川，天地之間有瑰寶。”
    言靖之言談間眼中閃爍著光芒，仿佛又看到了北境的壯麗景色。
    “哈哈哈！我兒長了見識，亦明白行萬裏路的道理。”言老爺滿意地大笑起來，笑聲在廳堂內回蕩。
    “老爺，聽你們如此這般描述，妾身心中都有些向往了。”大夫人隨和的笑道，笑容中帶著幾分向往與憧憬。
    身為女子，平日裏深居閨閣，獨居一隅，實乃井底之蛙。
    “真是羨慕你們身為男子，可以隨意瀟灑，四海為家。”三姑娘言傾城嘟著紅唇，一臉羨慕不已，眼神中滿是對自由的渴望。
    “三哥哥，那你可看到飛鷹？還有野狼？”四公子言少之一臉好奇，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兩顆黑寶石，期待滿滿地等著言靖之開口。
    “嗬嗬！飛鷹，自然看到了，它們在天空中翱翔，身姿矯健，威風凜凜。野狼嘛，那可是危險的存在。若是三哥哥遇見了，可就沒這麽安生咯。”言靖之笑著摸了摸言少之的頭，眼中滿是寵溺。
    “少之，野狼那可是凶殘之獸，你三哥哥豈能遇見？莫要胡說。”梅姨娘忍不住輕聲嗬責兒子，聲音中帶著幾分擔憂。
    卻又怕自己說重了惹他不快，連忙伸手撫摸他的後背。
    言少之皺眉，嘟嘟嘴，瞪她一眼。“說說而已，哪裏有什麽凶險？婦人之見。”
    “少之，不可對姨娘無禮。”大夫人出言製止，語氣雖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梅姨娘生性怯懦，能如此開口教養兒子，實屬不易。大夫人對她還是略有照拂的。
    “是，少之錯了。”四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夫人，立刻乖乖認錯。
    “曾姨娘，你也曾身處江湖，可見過三公子語中之境？”柳姨娘嘴角微微上揚，眼底帶著一絲促狹，對著身邊的曾姨娘問道。一旁的言惜玉亦好奇地側首看曾姨娘。
    柳姨娘眼底的促狹，曾姨娘哪裏看不到。她輕哼一聲，假笑道：“柳姨娘，你可真是健忘，我那江湖才多大，怎可與那遼闊的北境相比，倒是柳姨娘，見多識廣，書讀萬卷，可有筆下乾坤之像啊？”
    “好啦、人既然都已到齊，那就開飯吧。桃夭，陳嬤嬤，吩咐下去，開席。”大夫人適時地開口，結束了這場小小的交鋒。
    “是，夫人。”桃夭和陳嬤嬤齊聲應道，轉身快步離去。
    不一會兒，當家主母一句話，席開上菜，一盤盤精美的菜肴被奴仆們魚貫而入，一一呈現。
    每一道菜都擺盤精致，色香味俱全，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瞬間讓整個廳堂彌漫著溫馨而熱鬧的氣息。
    “靖之，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菜。你要多吃些。”大夫人關愛二兒子。她這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耿直，做事情專一得很。
    “多謝母親，靖之一定多吃。”
    “這次回來總要多住些時日吧？你大哥剛新婚，二哥也在家。你們三兄弟聚少離多，好不容易在一起，可要多多交談相處。”
    “母親說的是。”
    “夫人說的是。”
    幾位公子幾乎是異口同聲，如此默契惹得眾人歡笑。
    言老爺看著言府和樂融融，大小都順服大夫人管教，心中甚慰。
    “既然大家都在，夫人，你看那日去看望母親，她老人家清修多年，也該兒孫膝下才是。”
    言府還有一位老太君，因寡居幾十年，又喜歡清靜。故，獨自居住在偏遠的鄉下。
    身邊照顧的人不在少數，平日裏從來不出門。就連大公子成親，大姑娘出嫁，她也沒有露麵，隻是差人送來賀禮和書信。
    就連，桃夭也是小時候見過。在她的印象裏，這位老太君很清雅。話很少，但言老爺很孝順，雖然他們不住在一起，卻對這位老太君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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