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桃夭滿心期待地等待無名能帶回老太君的回信之時，言府之中，關於她的流言卻如春日瘋長的野草般，迅速蔓延開來。
    “昨日有人瞧見，二公子醉醺醺地去了桃夭姑娘的屋子，許久未曾出來。”
    要是擱在以前，桃夭壓根不必將這些流言放在心上。
    畢竟，隻要陳嬤嬤在這府中跺跺腳，那些個下人便如同被馴服的鵪鶉，自然不敢再多議論半句。
    可如今時過境遷，自從少夫人霍淑雁進了府，這院子裏的閑言碎語就如潮水般湧來，一波接著一波。
    不是有人傳言大公子趁著午後閑暇，悠哉遊哉地去了桃夭院子閑逛，就是說二公子在牆角處對桃夭言語輕佻、肆意調戲。
    仿佛整個言府的主子們，都被桃夭的魅力所吸引，圍繞著她團團轉一般。
    桃夭心中恨恨地想，敢情這梗是打定主意過不去了是吧？
    怎麽都一窩蜂地圍著她轉。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誹，這言府什麽時候開始，竟變得像那嘈雜喧鬧的菜市場一般，毫無規矩可言。
    “你怎麽知道？到底是誰看見的？”假山後，兩個婢女正鬼鬼祟祟地竊竊私語。
    那聲音雖刻意壓低，卻還是隱隱傳了出來。
    桃夭本是出來透氣，無意間聽到這番言論，心中湧起一陣厭煩。她腳步輕盈，如貓一般悄無聲息地朝著假山後走去。
    那兩個婢女沉浸在八卦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仍舊在低聲說著。
    “是少夫人院裏的丫鬟看到的。說是，二爺喝得酩酊大醉，腳步踉蹌地直奔桃夭屋子，進去之後，許久都未曾出來。”
    其中一個婢女，語氣透露一絲興奮，仿佛自己親眼目睹了一般。
    “呀！桃夭姑娘不是大夫人的心腹嗎？按說，大夫人要將她賞給哪位主子都是可以的。”另一個婢女附和著，語氣裏帶著幾分不屑。
    “嘁，你懂什麽？人家桃夭可是言府婢女中的佼佼者，論樣貌，那是膚如凝脂，眉若遠黛，整個言府上下，能有幾個比得上她？
    論聰明才智，那更是連小主們都要遜色幾分。就是因為太好看了，才招得那些男人垂涎。”先前那婢女又開口，言語間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
    “要是我，巴不得跟了二爺呢。畢竟，二爺還沒娶正妻，說不定定，能得個貴妾坐坐，後半輩子也就衣食無憂了。”另一個婢女說著，眼中露出一絲向往。
    “她可不會，她向來心高氣傲得很呢，曾揚言絕不做小。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另一個婢女撇了撇嘴道。
    “可二爺的婚事，曾姨娘可熱乎著呢，還把人家千金特意請上門來，那架勢，簡直是迫不及待地要介紹給二爺。”
    “咳咳、”桃夭實在聽不下去了。
    假山後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如同被突然切斷的琴弦。
    “還不出來。”桃夭冷冷地說道。
    幾個丫鬟慌慌張張地從假山後跑出來，待看清是桃夭，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立馬點頭哈腰地道歉。
    “桃夭姑娘，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聽別人說的，一時嘴快，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們計較了。”求饒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倒是快得很。
    桃夭冷哼一聲，沒好氣地上下打量著她們。
    隻見她們都是些新進府的丫鬟，其中個別甚至連臉都很生。
    想必是剛入府不久，還不知這府中的深淺，也不知她桃夭在府中的地位。
    “你們都是哪個院的？”桃夭目光犀利，掃過她們。丫鬟們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滿是猶豫與害怕，竟無人敢率先開口。
    “怎麽？怕我去告狀？”桃夭微微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桃夭姑娘，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你也不過是一個奴婢，何必如此高傲？”
    其中一個膽子稍大點的丫鬟，不知是被桃夭的態度激怒，還是仗著背後有人撐腰，竟揚起頭，毫不畏懼地直視桃夭，說出這番略帶挑釁的話。
    桃夭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似笑非笑，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她心底的恐懼。
    “這是怎麽了？”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溫婉卻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
    一聽這聲音，桃夭暗自咧了咧嘴，輕皺了下眉。
    緩緩回轉過身，恭敬道：“少夫人。”其他幾個丫鬟也紛紛屈膝行禮，齊聲稱呼：“少夫人。”
    隻見霍淑雁的肚子已經明顯顯懷，被春香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一旁的生香則手持團扇，輕輕為她扇著風，動作輕柔而有節奏。
    午後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她身上，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看上去倒真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架勢。
    “是桃夭啊，怎麽，她們不聽話，在教導嗎？”說話間，霍淑雁已經來到她們中間。
    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神看似關切，卻隱隱透著一絲審視。
    “回少夫人，是奴婢們說了幾句桃夭姑娘的閑話。”一個丫鬟低著頭，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叫，身體還微微顫抖著，生怕霍淑雁怪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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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閑話？”不等桃夭說什麽，剛才那個與她辯駁的丫鬟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竟率先搶著發言：“少夫人，我們隻是聽到傳言，說二爺去了桃夭姑娘房裏，許久未出，大家好奇就議論了幾句。
    可桃夭姑娘卻不依不饒，還想為難我們。”這丫鬟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霍淑雁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桃夭低垂著眼眸，臉上毫無波瀾，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心中卻暗自冷笑，這丫鬟倒是會顛倒黑白，想必背後定是有人指使。
    隻是不知，這少夫人今日又會唱哪出戲。
    霍淑雁輕輕抬手，撫了撫鬢角的發絲，目光在桃夭和那幾個丫鬟身上來回流轉，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桃夭，你是大夫人看重的人，向來穩重，想來不會與她們一般見識。
    這些小丫鬟們不懂事，你就別往心裏去了。”話語看似在為桃夭解圍，可其中的意味卻有些耐人尋味。
    桃夭微微欠身，恭敬道：“多謝少夫人體諒，隻是這府中的流言蜚語越傳越離譜，若不加以管束，恐怕日後會亂了府中的規矩。”桃夭不卑不亢，話裏話外暗示著這些流言背後或許有人蓄意為之。
    霍淑雁輕輕一笑，眼神卻變得有些冰冷，“桃夭，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府裏確實該整治整治這些亂嚼舌根的風氣了。
    隻是，無風不起浪，這流言雖不可信，但也需查清楚源頭，免得壞了府裏的名聲。
    春香，你去查查，到底是誰先傳出這些話的。”霍淑雁轉頭吩咐春香，語氣不容置疑。
    春香福了福身，應了聲“是”，便匆匆離去。
    那幾個丫鬟聽到霍淑雁要徹查此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驚恐。
    桃夭心中清楚，這不過是言府眾多紛爭中的小小一幕，而接下來，還不知會有怎樣的麻煩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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