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你想要的結果？不從我，不跟二弟，也不願聽從母親安排去三弟身邊。
    你的打算就是離開言府？是進宮做三皇子的人？還是浪跡天涯滾入紅塵？”
    婚宴的喜樂聲依舊在言府內喧鬧著。
    桃夭卻無心於此，她悄聲退出大廳，打算去後廚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
    就在她拐進回廊角處時，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
    言南之背對著她，身姿玉樹臨風。他像是在觀望院中景色，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大爺、”看到了自然不能裝作不見，桃夭微微欠身，輕聲喚道。她的聲音輕柔，在靜謐的角落中顯得格外清晰。
    不想，言南之聽到聲音迅速轉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問出了如此一番話來，話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複雜情緒，有疑惑，有不甘，還有一絲隱隱的怒氣。
    “大爺，桃夭有自己的選擇。”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一股堅韌，這些話在她心底已經反複斟酌了無數遍，初心不改，態度堅決。
    言南之看著她，眼前的女子身形嬌美柔弱，宛如隨風搖曳的花朵，可那眼神中卻透著一股令人難以理解的倔強。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在言府生活多年的女子，究竟為何如此固執。
    “嗬，是嗎？選擇、是攀高枝嗎？今日，二皇子也來了，你可知，皇家無情，三殿下，現在對你有意，但你的身份不過就是為妾，也可能是一輩子為奴。
    還有可能夾在皇權爭鬥中成為最無辜的犧牲品。”
    言南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他試圖讓桃夭清醒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一步步靠近桃夭，似乎想把這些道理一股腦地灌進她的腦袋裏。
    “大爺，請莫要再靠近、桃夭自知身份卑賤，但如今，桃夭是自由身，還請大爺多些尊重。”桃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挺直了脊背。
    臉上是毫不退讓地堅決。
    現在言府上下都知道她不是家生子，也不是簽契約的奴婢了，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自由，不想就這樣被踐踏。
    “尊重？大爺我沒有給你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原以為，你是不想做妾，可二弟許你正妻之位，你也推辭。
    那好吧，爺我姑且認為，你是嫌棄我們不夠潔白......”桃夭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怎麽也沒想到言南之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可是言府大公子，南州第一美男子啊，平日裏風度翩翩，舉止優雅，潔白二字，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說，是怎麽輕易說出口的？
    也許是覺得自己出口的話有些滅男子氣概，言南之又生生咽回，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繼而，他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三弟，他總是清心寡欲之人吧？母親都有意安排你做他第一個房中人，你竟然也拒絕！”
    言南之說到這裏，語氣明顯激動起來，神情更顯不甘，原本平靜的麵容此刻也微微漲紅。
    “你難道真的要離開這裏？”言南之緊緊注視她，那目光仿佛要將她看穿，不再靠近。
    不知為何，他心底竟然有些害怕聽到她說要離開的話。
    曾幾何時，他言南之竟然需要如此關注一個婢女，這對他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大爺，桃夭感謝這些年，大爺的照拂，言府與桃夭而言，是恩同再造。就算桃夭離開了，亦不忘言府恩情。
    但，生養之恩，還有骨血，桃夭隻是想回去看看。”這一刻，她沒有再退後，也沒有再遲疑，毅然決然說出了真心話。
    她微微仰頭，目光直視言南之。
    言南之愣愣地看著她，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神情，有驚訝，有恍然，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失落。
    “是嗎？原來你真的要走？”不是要跟隨三皇子，隻是要回老家？
    言南之的心中五味雜陳，他怎麽也沒想到，桃夭離開的原因並非他所猜測的那些世俗名利。
    心底那股不舍的情緒，就像一股無形的絲線，纏纏繞繞，讓他莫名煩悶。
    “那你，可還要回來？”他的語氣變了，帶著幾分哀愁，往日裏的高傲此刻被拋卻，他的眼神中滿是期待，期待桃夭能給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答案。
    桃夭覺得今日的大爺有些不一樣。
    他不是最傲氣的麽，怎麽會哀傷呢？
    她微微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發絲垂落，遮擋住她的神情，像是在刻意隱藏內心的糾結。
    她不敢去看言南之的眼睛。
    也沒有看到言南之眼中一閃而過的眷戀。
    不遠處有腳步聲靠近，那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可聞。
    言南之一改剛才的神情，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的高冷，居高臨下地斜視她，那眼神仿佛又拉開了他們之間身份的差距：“天大地大，你一女子孤身一人，何以生存？何時走，大爺送你一程。”
    他想起桃夭平日裏習武、騎馬、射箭的場景，此刻才明白，原來都是為了離開。
    很好，他在心中暗暗想著，希望她吃了苦能回心轉意。
    言南之不再勸說，也不再看她，目光飄向遠處，像是在刻意逃避與桃夭的對視。
    “桃夭就此謝過大爺。”說完，她沒有停留，與他錯身而過。
    言南之聞著她特有的清香，那香氣縈繞在鼻尖，他沒有回頭，亦沒有再做任何挽留，隻是邁步往前。
    院中的落花紛紛飛舞，花瓣如同一隻隻粉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悠悠飄落。
    它們像似在訴說，訴說著這擦肩而過的故事，訴說著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情愫與無奈，為這寂靜的庭院增添了一抹淡淡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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