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與陳姨娘一路來到陳姨娘的院子。
    踏入院門，隻見幾株盛開的花卉點綴其中，散發著淡淡的芬芳，為這方小天地增添了幾分溫馨與寧靜。
    而一身梅花裙的梅姨娘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一見桃夭，眼睛頓時一亮，起身迎了上來笑著道：“我走到半路，就聽說你被陳姨娘領走了，這不，緊趕慢趕，總算是見到你了。一路上啊，我這心都急得不行，就盼著能快點瞧瞧你。”
    “梅姨娘，別來無恙。”桃夭笑意盈盈，細細打量著梅姨娘，隻見梅姨娘依舊保養得宜，歲月似乎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好好好，一切安好。就是少之，時常叨念你。”梅姨娘拉著桃夭的手，輕輕拍了拍，眼中滿是慈愛。
    提及自家兒子，她的神情裏透著一絲無奈又帶著幾分寵溺。
    “四公子，他今年有十五了吧？”桃夭微微歪著頭，回憶著四公子的模樣。
    “可不是嘛，打從你走後，他就變得怏怏不樂。每回回到府裏，就是對著院子裏那株桃花發呆。
    口裏總說，桃夭姐姐是不是把他忘了雲雲……噯，這不，我剛才讓下人去書院通報了。
    怎麽說，也要見上一見，免得他屆時怨我不告訴他。”梅姨娘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神中卻滿是對兒子的疼愛。
    她知兒子對桃夭的感情深厚。
    “梅姨娘說的是。我也想念四公子。不知他的學業如何？”她還記得當初那個調皮搗蛋的少年，不知如今是否已經蛻變。
    “說起這個，還得感謝你。若不是你有言在先，說什麽，隻要他好好學習，將來能見的話。他估計這會還在紈絝得不知所謂呢。”梅姨娘感慨地說道，眼中滿是對桃夭的感激。
    誰能想到，一向頑劣不堪，整日隻知玩樂的四公子，就因為桃夭的一句話，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放下了玩樂的心思，開始專心學業。
    “那是他開竅了。”桃夭可不敢居功。
    她心裏明白，人家少年本就聰慧，隻是之前尚未找到努力的方向，一旦心態調整過來，自然能夠有所成就，未來必成大器。
    “姨娘們，我的時間有限，快些說說，這兩年，府裏有什麽事情？”桃夭拉著她們在石凳上坐下，目光在兩位姨娘臉上流轉，眼神中透露出好奇。
    “事情自然有，還不少。”陳姨娘感歎一聲，輕輕抿了口茶。
    “對了，您身邊的婢女似乎也換了？”桃夭發現，陳姨娘身邊站著的丫鬟都是新麵孔，熟悉的身影已然不見。
    “我正要說這個。可憐的還是芍藥，那丫頭，當初你對我說過，讓我看著些，是我失去了雪兒，有些埋怨她。
    那日，她自責不已，就去池子旁哭泣。怎料，遇見了大爺，那晚，大爺喝了些酒，有些犯糊塗。錯把芍藥看成了你……”
    陳姨娘說到一半，看著桃夭的目光有些尷尬，似乎不知該如何繼續。
    她心中滿是愧疚，覺得自己當初對芍藥的態度太過苛刻。
    桃夭心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緊握著雙手，追問道：“後來呢？”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她實在不忍心聽到曾經熟悉的人遭遇不幸。
    “後來……噯，你也知道，芍藥那丫頭的心思，大爺抱著她，她也就從了大爺。
    誰料，第二天，少夫人知道，就去責罰了芍藥，還把我找去，說什麽我看管不嚴，讓婢女趁著大爺醉酒，勾引了他。
    結果……”陳姨娘說著，眼眶漸漸紅了，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用手帕輕輕擦拭著淚水，心中滿是對芍藥的惋惜與自責。
    “還是我說吧。”梅姨娘見陳姨娘傷心不已，便接過話茬繼續說道：“後來，芍藥被打了一通，大少夫人又去大夫人那告狀，大夫人原本想著，芍藥也是府裏養的老人了。
    隻要大爺喜歡，那就在房裏伺候得了。可誰知，大少夫人不願意，還說什麽若是同意了，以後府裏的其他婢女也會依樣畫葫蘆。
    大夫人無奈，隻得聽從她，處置了芍藥。陳姨娘要去求情，可那大少夫人愣是不鬆口。
    無奈之下，陳姨娘不得不去找大公子求情。大公子原本也不在意，看在陳姨娘的麵子上，就打算抬舉芍藥。
    可誰知，芍藥那丫頭竟然不忍大少夫人的羞辱，羞愧地一頭撞在了柱子上，當場就咽了氣。”梅姨娘說完，也忍不住掏出帕子抹眼淚，臉上滿是悲戚之色。
    桃夭聽後，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芍藥那乖巧的模樣，曾經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可如今，芍藥終究還是沒有逃過命運的捉弄。
    她心中一陣刺痛，默默歎息，為芍藥的悲慘遭遇感到痛心。
    “那以後，府裏丫鬟們，就變了樣。但凡見到大公子，就躲得遠遠的。
    為此，大公子也開始惱大少夫人，還抬舉了春香做姨娘，從此，專寵於她。
    大少夫人雖然懊悔，卻於事無補。
    從此，府裏的大小事務，很多都分給了柳姨娘和二房的夫人。”梅姨娘接著說道，語氣中滿是對大少夫人的不滿。
    她覺得大少夫人的善妒與跋扈，不僅害了芍藥，也讓自己陷入了自責之中。
    霍淑雁，可惜了。
    桃夭感歎。
    原本該是一個主母級別的女人，就因為善妒，毀掉了自己的權威。
    一個女人，失去了丈夫的寵愛，還失去了長輩的信任，往後的日子又怎會好過呢。
    桃夭不禁為霍淑雁感到惋惜，同時也深刻體會到大院中的人心複雜與世事無常。
    “至於白芷，我念你年歲已到，就給她找了戶清白的人家，踏踏實實地嫁了人，也算不枉她跟著我這麽多年。”
    陳姨娘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許歡愉的神色，提及白芷，她心中滿是欣慰。
    畢竟，能看著自己的丫鬟有個好歸宿，也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陳姨娘有心了。白芷是個有福的。”桃夭微笑著說道，心中為白芷感到高興。
    好在，在這紛繁複雜的府邸中，還有人能夠收獲幸福，這也算是一絲慰藉。
    “對了，說起那二房的夫人，你還記得吧？”陳姨娘忽然變了臉色。
    “杜家長女，杜笙。”桃夭毫不猶豫地回答，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杜笙的模樣。
    “對，就是她，她可真是個厲害的。就二爺的那性子，你也知道，憑她當初嫁進來的手段，哪裏能得二爺的歡喜呢？
    要不說她厲害呢，對於二爺流連煙花之地，她也是不管不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表麵看著無甚脾氣，實則心裏盤算叮當。
    她不但將自己的婢女給了二爺，還同意曾姨娘把紅兒給他。
    說起這個紅兒，你也還記得吧？”陳姨娘打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了。
    她興致勃勃地講述著府中的瑣事，仿佛要把這兩年來的點點滴滴都一股腦兒地告訴桃夭。
    桃夭點頭，腦海裏浮現出一張稚嫩嬌美的臉蛋。
    紅兒，那個曾經天真無邪的小丫鬟，如今想必也經曆了許多。
    她好奇地等著陳姨娘繼續講述紅兒的故事，心中對府中眾人的命運充滿了關切。
    “說起來，那紅兒，眉眼間有幾分你幼時的模樣，一次，二爺外頭回來，滿身酒氣，去到你原先的院子，就見榻上躺著一個女子，他滿心歡喜，以為是你回來了，就撲過去……呃……”
    陳姨娘說到一半，突然警覺自己的話似乎有些唐突，她偷偷看了桃夭一眼，見桃夭眨眨眼，示意她繼續說，
    這才不好意思地抹抹嘴，繼續道：“撲過去後麵的事情，不說也就是那回事。
    第二日，自然，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說也奇怪，那以後，二爺從此竟然不再外出，就算出去，也辦完事早早回府，那紅兒很快被抬做姨娘，每夜都在後院被二爺寵。
    直到前不久傳出了她害喜的消息，這才消停。”陳姨娘一邊說，一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