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人可回來了？”相國府，書房內，相國眉頭微皺，握著狼毫的手沒有停歇。
    “還沒有。”下人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回答。
    “混賬，這麽點事情都辦不好！”相國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筆墨紙硯都跟著震動起來，硯台裏的墨汁濺出些許，弄髒了一旁攤開的宣紙。
    “相國，那言府的公子也在四處尋找。如今情況緊急，未免夜長夢多，不然，我們先下手為強。”
    “哼。若是找到，不必留活口。”相國冷哼一聲。
    “是。”下人趕忙應道，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匆匆退下。
    當初收買布莊的倉管，實在是事急從權。一切都是大皇子自己臨時起意，沒有當場要倉管的命，是不想打草驚蛇，引起他人的懷疑。
    隻是給了他大筆銀子，還以其家人的性命作為要挾，之後他們就離開了南州。
    “去告訴大皇子，言府保不住了。”相國轉頭對另一個心腹吩咐道。
    此時，皇商的事情正愈演愈烈。
    本來嘛，最初不過是一些進貢的布匹流入黑市而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誰能想到，接二連三地居然發生了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言靖之他們還在城裏城外尋找阿儂一家老小，而皇城內卻又突然發生了變故。
    “哎呀。貴妃娘娘暈倒啦。”玉貴妃寢宮內，突然傳來宮女的驚呼。
    “快傳太醫。”一旁的女官反應迅速，大聲喊道。
    幾個小太監聽到命令，立刻拔腿就往太醫院的方向跑。
    “啟稟陛下，玉貴妃忽然暈倒並非偶然，亦不是普通疾病導致，而是她所穿戴的衣裳與香囊存在問題。”太醫跪在地上，額頭滿是汗珠，戰戰兢兢地向皇帝稟告。
    皇帝坐在貴妃榻旁，看著雙目緊閉、麵色蒼白的玉貴妃，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眼神中透露出擔憂與憤怒。
    一旁，慧明公主正嚶嚶哭泣，淚水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肆意流淌，嘴裏不停地喊著：“母妃，您可不能有事啊？”
    皇後則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她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看著太醫。
    “什麽問題？”皇帝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貴妃所穿的衣裳看似華麗無比，可裏麵卻摻雜了有害草料。長期接觸，會對身體造成嚴重損害。”太醫詳細地解釋道，聲音微微顫抖。
    “查。”皇帝一聲令下。
    很快，皇宮上下全體動員，展開了一場嚴查。
    最後得出的結論，竟然還是言府提供的物品上出現了問題。
    不但玉貴妃，還有其他大小嬪妃，也都不同程度地出現了暈厥、膚色瘙癢、身子不適等症狀。
    甚至連皇後和太後，也出現了手臂出疹的現象。整個後宮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就在皇帝震怒之時，相國和大皇子則是帶著所謂的口供及相關證據，一臉嚴肅地前來麵聖。
    “父皇，這些是兒臣這些日在各位大臣口中得到的口供。還有一些言府私下賄賂官員的鐵證。兒臣惶恐，請父皇恕罪。”
    大皇子跪在地上，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雙手舉著證據，臉上滿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皇帝麵色陰沉地坐在龍椅上。
    “陛下，老臣亦有人證。”相國也跟著跪在一旁，語氣恭敬，可話語中卻帶著一絲篤定，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求父皇開恩，念及大皇子妃為兒臣誕下大皇孫，又全然不知其中緣由，求父皇開恩，饒恕她。”
    還沒等皇帝開口定罪，大皇子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求情，不停地在地上磕頭，額頭與地麵碰撞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內格外清晰。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頻頻磕頭的大皇子，心中五味雜陳。
    何時起，那個曾經笑得明朗、謙恭有禮的大皇子，為了權勢變得如此麵目可憎呢？
    他不禁回想起大皇子小時候天真無邪的模樣，心中滿是失望與痛心。
    “朕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皇帝疲憊地揮了揮手。
    “父皇、”“陛下、”大皇子和相國沒想到皇帝是這個態度，心中皆是一驚。
    他們暗自對視一眼。
    “朕累了。”皇帝再次強調，閉上眼睛。
    大皇子和相國無奈，隻能放下手中所謂的證據，緩緩退了出去。
    待他們離開後，皇帝身邊的老太監阿祥輕輕地靠近，關切地問道：“陛下，可要老奴為您準備湯藥？”阿祥跟隨皇帝多年。
    “不必了。”皇帝輕輕搖頭，眼神中滿是落寞。他心裏清楚，自己的心病並非湯藥所能醫治。
    “阿祥，你跟著朕多久了？”皇帝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沉無力。
    “老奴跟隨陛下，已經有三十多載了。”阿祥帶著幾分感慨恭敬地回答。
    三十多年的風風雨雨，他見證了皇帝的喜怒哀樂，也見證了宮廷的風雲變幻。
    “是啊，三十多年了。那你覺得，皇宮如今這般烏煙瘴氣，到底是出於誰呢？”
    皇帝指著桌案上大皇子和相國留下的東西，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這些，都是他們認為的罪證。如今多少官員牽涉其中，朝堂風雲變幻，後宮也妄圖幹政。南國，怕是要易主了。”
    “陛下，慎言呐。”老太監阿祥嚇得跪倒在地，臉色蒼白。
    “哼！若不是老二早有告誡，朕還真就信了他們。”皇帝冷哼一聲。
    黑市之事，一度矛頭都指向二皇子簫隼，說他勢力強大，遍布整個南州，甚至連京都城內都有他豢養的私兵，目的就是為了將來奪嫡時使用。
    原本，皇帝在找回大公主後，就想著要立儲。
    他年紀並不算大，正值壯年，本對立儲之事並不十分著急。
    可惜，有人卻等不及他退位的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挑起事端。
    “二皇子殿下，一直都是驕傲不遜，雖擁有所有實力，卻沒有太過明顯地爭奪之意。”
    老太監阿祥緩緩說道，他跟隨皇帝多年，對幾位皇子的性格和行事風格也頗為了解。
    皇帝閉上眼睛，深深地歎了口氣。
    “連你都看得明白的事情，為何他們就看不明白。若是老二有心爭儲，哪裏輪得到他們出手。”
    皇帝心中對二皇子簫隼還是頗為欣賞的，簫隼的能力和才華，就像當年的自己。
    “陛下，那皇後那邊？”阿祥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知道皇後在這場宮廷鬥爭中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哼，她以為，朕不知道她的手段。這些年，朕對她所作所為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看來，是朕錯了。”
    他對皇後的行為早已有所察覺，隻是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和太後的麵子，一直隱忍不發。
    “陛下，”老太監阿祥心疼地看著皇帝，他知道皇帝此時的內心一定非常痛苦。
    “曆代以來，後宮不可幹政，她與太後本是近親，朕感念太後的仁慈，才忍她到如今。若是她執意要幫扶大皇子，那休怪朕不顧念夫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