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露水在五色祭壇表麵凝成血珠，沿著斑駁的古老紋路蜿蜒成詭譎圖騰，方衍的指尖剛觸及龜裂的紋路，地脈深處就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仿佛有巨獸在用青銅獠牙啃食地殼，蘇蟬的冰魄鏡突然炸開蛛網狀裂紋，鏡麵映出祭壇下方翻湧的混沌黑潮——那些黏稠物質如同活體般沿著地縫攀爬，在岩石表麵留下腐蝕性的熒光痕跡，被侵蝕的岩層發出滋滋聲響，騰起的青煙中浮現出扭曲人臉，某個孩童的殘魂在煙霧裏伸手呼救，轉眼又被黑潮吞噬，方衍暴喝聲中殘破書頁自懷中飛出，玄黃之氣化作鎖鏈纏住即將崩塌的祭壇，鎖鏈與黑潮接觸處迸濺出暗紅火星，空氣中彌漫著腐肉灼燒的惡臭，他單手抱起昏迷的孩童縱身躍起，鞋底被黑潮觸及的瞬間竟開始碳化，焦糊味混著皮肉燒灼的輕響令人毛骨悚然，蘇蟬雙袖翻飛間霜雪劍氣凍住三丈內的黑潮，冰層下卻傳來密集的啃噬聲，寒氣與混沌交鋒處炸開藍綠磷火，迸濺的冰碴在半空凝成詭異符文，竟與神像背後的九幽鎮魂印如出一轍，煙塵散盡時整座土地廟離地懸浮三寸，屋簷上的嘲風獸首齊聲嘶吼，石質眼球詭異地轉向東南方，簷角銅鈴無風自動發出催魂魔音，方衍掐動《地祗挪移訣》的瞬間地書殘頁突然燃起青焰，火舌舔舐過的虛空浮現出山河社稷圖虛影，廟宇在空間扭曲的轟鳴中瞬移到山巔，屋簷瓦片如刀鋒般剮過岩壁，在月光下迸濺出藍紫色的火星，落地竟化作跳動的磷火，將整座山頭映得鬼氣森森，枯萎的鬆針在磷火中蜷曲成焦黑蟲屍的形狀，蘇蟬的冰晶發簪突然斷成兩截，香爐灰燼在空中凝成的《黃泉渡厄經》殘篇正逐漸染上血色，當"往生無門"四個篆字浮現時，神像背後的九幽鎮魂印突然暴起暗紅光芒，將大殿穹頂灼出焦黑孔洞，腐朽的梁木在光芒中顯露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方衍揮袖掃開經文字符，掌心觸及的虛空竟泛起水波般的漣漪——整座廟宇已然化作連通幽冥的渡口，地書殘頁突然自發貼住神像眉心，玄黃之氣與鎮魂印的黑光激烈碰撞，方衍的瞳孔驟然收縮，識海中後土娘娘的虛影被九條鎖鏈貫穿胸腹，黃泉水自傷口逆流成瀑，衝刷著千萬張扭曲的亡魂麵孔，某個熟悉的麵容在浪花中一閃而過，竟是二十年前戰死的師兄，"東海歸墟有三頁...昆侖墟藏四頁..."沙啞女聲帶著鎖鏈碰撞的雜音，方衍的耳孔突然滲出金血，順著下頜滴落在地麵蝕出細小孔洞，"移山填海之術正在抽幹九州龍脈..."警示聲未絕，神像左手轟然斷裂的刹那整座山體發出垂死般的震顫，山腹中傳來岩層斷裂的悶響，驚飛的夜梟撞上空間亂流瞬間化作血霧，流光沒入方衍右臂時他感覺整條手臂仿佛被投入熔爐鍛造，皮膚下浮現出蚯蚓狀蠕動的金色經絡，十丈外的古鬆與三塊山石瞬間調換位置，根係撕裂土地的聲響中，樹冠上驚起的夜梟竟在半空石化成雕像，羽毛凝固成尖銳的石棱，蘇蟬抓起碎石拋向半空，青石碎塊在月光下折射出冰藍光澤，第二次瞬移發動時碎石如利箭般嵌入三十步外的青銅燈柱，燈柱表麵浮現應龍圖騰的瞬間，震得燈盞中囚禁的龍魂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聲波震碎方圓十丈內的岩石，地脈在哀鳴中顯形為赤紅血線，蘇蟬的冰魄劍插入地麵，劍身映出方圓十裏草木急速枯萎的駭人景象，原本青翠的鬆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枯黃，樹皮皸裂脫落露出森白樹幹，枯萎的野草在夜風中化為齏粉，露出地表虯結的暗紅色經絡——那是被瞬移之術抽幹的龍脈殘骸，土地廟廢墟突然騰起百丈塵煙，斷裂的梁柱間浮現的龍脈虛影竟被攔腰斬斷，殘軀化作熒光飄向東海方向，方衍臂上的神像之手滲出金血，在空中書寫出殷紅警告："移山填海，必承其咎"，字跡未幹便化作血雨灑落，地麵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東南方海天相接處突然亮起九道血色烽火，將雲層燒成潰瘍般的暗瘡，蘇蟬腕間的龍鱗紋路瞬間發燙，皮膚下浮現出鎖鏈狀的凸起，仿佛有無數小蛇在血脈中遊走，兩人耳畔同時響起虛幻的鎖鏈斷裂聲，土地廟廢墟中升起九盞青銅燈，燈座雕刻著囚龍浮雕，龍目鑲嵌的夜明珠正滲出黑血，燈焰裏掙紮的應龍九子魂魄正在融化，囚牛的前爪已化作液態金漿，龍爪撕扯燈壁的刮擦聲令人牙酸，滴落的龍血在地麵蝕刻出歸墟海眼的星圖，每道紋路都蒸騰著混沌黑霧，方衍的地書劇烈震顫，殘頁自動拚出半幅輿圖，圖中標注的"死門"恰好籠罩他們所在的山頭，當神像之手突然不受控地抓向龍魂燈盞時，方衍整條右臂浮現出盤古開天紋路，肌肉膨脹撐裂衣袖，指尖觸及燈焰的刹那，九道龍魂匯成金色洪流灌入他的七竅，鼻腔噴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微型龍形，蘇蟬的冰魄鏡勉強凍住半數龍魂，鏡麵卻在反噬中炸開，碎片在她臉頰劃出三道血痕，血液尚未滴落便在空中結成冰晶，地脈深處傳來連綿爆響，百裏山巒開始詭異地平移，兩座相鄰的山峰竟如齒輪般咬合重組，山澗改道衝出的水流裹挾著青銅器殘片，"乾坤倒轉陣！"蘇蟬的白發無風自動，認出這是西王母封印歸墟的禁忌陣法，她揮劍斬斷方衍與龍魂的連接，霜刃卻迸出缺口，神像之手在脫離瞬間引發空間亂流，破碎的虛空裂縫中伸出蒼白手臂，抓住某個龍魂燈盞拖入黑暗，九盞青銅燈突然熄滅，龍魂哀嚎著墜入地縫，海天之間的血色烽火驟然暴漲成衝霄火柱，將夜空撕開十字形裂口，當最後一絲龍魂光芒消失時，方衍發現地書殘頁染上了龍血鏽跡，紙張邊緣卷曲成鱗片狀，而蘇蟬腕間的龍鱗已經蔓延到手肘——每片鱗甲都倒映著歸墟深處的混沌漩渦，其中隱約可見被鐵鏈貫穿的巨型龍首正緩緩睜開豎瞳，瞳孔裏映出兩人在三十三重天外與混沌本體對峙的未來幻影，此刻地書突然自發翻動，顯出新生的卦象顯示北鬥第七星正墜向東海，而他們腳下土地的溫度正在急劇升高，仿佛整座山脈正在化作即將噴發的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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