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弱水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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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元子的人參果樹根係突然劇烈震顫,虯結的樹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萎縮,琥珀色的樹脂從裂開的樹皮中滲出,在虛空中凝結成詭異的血珠。鐵拐李的驚呼聲還未落下,整個星墟地脈便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仿佛某種遠古巨獸正在蘇醒。隻見歸墟深處的空間壁壘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撕開,漆黑如墨的弱水如決堤般噴湧而出,瞬間吞沒了方圓百裏的隕石群,那些曆經萬古的星辰殘骸在弱水中發出刺耳的腐蝕聲,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紫微星紋。"這是...玄冥弱水!"鎮元子臉色驟變,溝壑縱橫的麵容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手中拂塵急速揮舞,在眾人身前布下九重防護結界,每一重結界都閃爍著不同的道紋,最外層更是用上了昆侖秘傳的"九轉乾坤印"。然而弱水所過之處,堅硬的星辰隕石竟如冰雪般消融,地脈靈氣被瘋狂吞噬,轉眼間就幹涸見底,露出下方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的上古巫陣,陣眼處十二尊祖巫石像的麵容正在扭曲變形。方衍見狀立即展開袖裏乾坤,寬大的袖袍獵獵作響,內裏自成一方小天地,試圖吸納這滔天弱水。就在袖中混沌氣與弱水接觸的刹那,一幅震撼的畫麵在眾人眼前炸開——共工怒觸不周山的場景栩栩如生地重現,那頂天立地的巨人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周身纏繞著九條弱水巨龍,而天柱斷裂的瞬間,一道紫微星光如毒蛇般鑽入共工後心。眾人清楚地看到,玄冥祖巫在隕落之際,神血融入弱水形成了玄冥真水,但更令人心驚的是,水中竟浮動著若隱若現的紫微星紋,這些星紋如同活物般在水中遊走,時而組成"天囚"二字,時而化作鎖鏈形狀。"這弱水已被篡改!"鎮元子聲音發顫,他的千年拂塵剛觸及水麵,那些用東海蛟龍筋煉製的塵絲便瞬間腐蝕成灰,連帶著拂塵柄上鑲嵌的七顆定海珠也相繼爆裂。弱水翻湧間,隱約可見星辰鎖鏈的虛影如毒蛇般纏繞其中,仿佛一條被馴服的惡蛟,每當鎖鏈碰撞都會發出令人牙酸的金鐵交鳴之聲。蘇蟬下意識地伸手觸碰水麵,纖細的指尖剛觸及那漆黑的水麵,冰霜立即順著她的手臂瘋狂蔓延,刺骨的寒意直透神魂,在她識海中凝結出萬千冰錐。她急忙抽手,冰層碎裂的瞬間,弱水竟詭異地凝成無數細小黑蛇,每一條蛇的鱗片上都刻著細小的殄文,吐著信子朝眾人撲來,蛇信劃過虛空時竟留下淡淡的混沌痕跡。
    蘇蟬強忍著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再次將掌心貼向冰龍凝結的玄冥真水,她腕間那枚自幼佩戴卻不知來曆的銀鈴突然發出清脆的聲響,鈴身上浮現的"玄"字殄文大放光明。玄冥祖巫的祝福印記自她皮膚下浮現,幽藍的紋路如同活物般迅速爬滿整條手臂,在肘關節處形成一朵冰晶蓮花。隨著蓮花的綻放,她背後虛空劇烈扭曲,九幽冥氣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她身後凝聚成一尊巨大的玄冥法相,那法相生有六臂,每隻手掌心都睜著一隻豎瞳,頭頂懸浮著殘缺的輪回盤虛影。祖巫殘魂散發出的威壓令周圍的弱水都為之一滯,竟在瞬息間凝固成冰,冰麵上倒映出萬千星辰墜落的景象。法相低沉的聲音在蘇蟬腦海中回蕩:"以憶為引,喚汝真名。"刹那間,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她的意識——冰封千裏的瑤池中央矗立著她的冰雕,斷裂成兩半的地書殘卷漂浮在血海之上,插在心口的那柄沾滿混沌液的軒轅劍正在吞噬她的生機...最令她心驚的是,在未來的幻象中,自己白發如雪,眉心凝結著玄冥冰印,獨自鎮守著歸墟海眼,而方衍的身影正被十萬天兵淹沒,他手中的承天劍已經折斷,劍柄上纏繞的發帶正是她昨日才係上的那條。冰魄玄甲自動在她周身凝結,甲胄縫隙間不斷滲出玄冥寒氣,竟將襲來的混沌黑蛇盡數凍成齏粉,那些黑蛇破碎時發出的尖嘯聲中竟夾雜著紫微大帝的冷笑。然而當甲胄完全加身的刹那,蘇蟬的左眼瞳孔突然裂開一道猙獰的黑紋——玄冥之力正在瘋狂侵蝕她的瑤池本源,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七情六欲正在被凍結,記憶中最溫暖的片段一個接一個地蒙上冰霜。"方衍..."她艱難地呼喚著,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像是隔著萬載玄冰傳來的回聲。低頭看去,雙手已經覆蓋上一層幽藍的冰晶,指尖正在逐漸變得透明,透過皮膚能看見裏麵流動的玄冥真血,而每一滴真血中都封印著一段被遺忘的上古記憶。
    方衍見狀立即催動地書,金色書頁在虛空中急速翻動,每一頁都顯化出不同的山河社稷圖,試圖鎮壓暴走的弱水。就在書頁展開到第七頁時,冰龍中的共工殘魂終於完全顯化,這位上古祖巫的虛影比山嶽還要高大,斷裂的天柱仍貫穿他的胸膛,傷口處不斷滴落著黑色的神血。共工殘魂仰天咆哮,聲浪震得周圍空間都出現了裂痕,那些裂痕中滲出渾濁的混沌氣息。"女媧的傳人?可笑!"共工殘魂怒目圓睜,聲音中充滿譏諷,"爾等可知這弱水本是鎮守混沌的最後屏障!"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向水麵,弱水頓時炸開數丈高的浪花,每一滴浪花中都映出一段被篡改的曆史。在飛濺的水珠中,一幕幕上古秘辛清晰浮現——共工撞斷不周山時,背後竟有紫微星光暗中推波助瀾,那些星光化作細小的鎖鏈纏繞在他的腳踝;玄冥真水本該封印混沌裂隙,卻被星紋汙染,反而成了腐蝕歸墟的毒泉,水中遊動的星紋正在啃食十二祖巫留下的封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畫麵中紫微大帝的帝袍下,隱約露出非人的軀體,那軀幹上布滿了與熵之左手相同的混沌紋路。"辰星核藏開天斧,幽冥盡處埋巫骨。"共工殘魂留下這句讖語後,虛影開始逐漸消散,但在完全消失前,方衍清楚地看到這位祖巫的眼中竟流下了兩行血淚,那淚水墜入弱水後立即凝結成紅色的冰晶,冰晶中封印著一小段未被汙染的玄冥真水。就在此時,十二尊祖巫石像突然同時睜開雙眼,它們的瞳孔中跳動著混沌火焰,石質的嘴唇開合間吐出沙啞的詛咒:"時辰將至..."隨著詛咒的回蕩,整個星墟開始劇烈震動,建木的根係從地脈深處破土而出,那些嫩綠的根須上竟然也浮現出了紫微星紋,仿佛這株貫通天地的神木也早已被汙染。方衍握緊承天劍,劍身上的山河紋路正在急速流轉,他能感覺到劍靈在恐懼,這種恐懼通過劍柄直接傳入他的心底。蘇蟬的白發無風自動,每一根發絲都纏繞著玄冥寒氣,她知道自己正在變成未來幻象中的那個冰雕,但此刻已別無選擇。鎮元子的人參果樹正在凋零,枝頭的人參果一個接一個地爆裂,果肉中流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黑色血液。星墟的穹頂開始塌陷,露出後麵扭曲的星空,那些星辰的排列方式赫然是紫微垣的周天星鬥大陣。最後的星光中,眾人看見熵之左手的五指正在緩緩收攏,每一根手指都對應著一段被篡改的天道法則。當黑暗完全降臨的那一刻,方衍聽見建木深處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那聲音與他夢中聽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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