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所有人都回過神來，有人握緊了染血的法器，有人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加持法術。
    “既然走不掉就拚了！”
    “拚了……”
    怒吼聲響徹高台，各色靈光再次大盛。
    可在金丹級別的破山牛威壓麵前，這些煉氣與築基修士的抵抗顯得如此渺小。
    就像暴風雨中的燭火，隻需輕輕一吹，便會徹底熄滅。
    破山牛眼中閃過一絲戲謔，鐵蹄重重踏地，一道暗金色的衝擊波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全場……
    ……
    看著台上蘇家眾人接連慘死的模樣，台下死寂一片，唯有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陽光透過平台上方的裂隙照下，卻映照著滿地碎肉與扭曲的肢體，將玄鐵地麵染成深淺不一的暗紅。
    有修士癱坐在地，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麵紋路，指甲縫裏滲出血絲。
    女修們大多背過身，肩膀劇烈聳動，卻連哭泣都發不出聲音。
    而此時的台上，隻剩蘇鳴一人渾身顫抖地麵對著破山牛。
    他的道袍被血汙浸透，手中那支原本瑩白的骨笛早已碎裂不堪，僅剩半截笛身還在滴著黑色血液。
    破山牛的鐵蹄踏在不遠處，每一次落步都讓平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暗金色的毛發上掛著細碎的骨肉，在光線下泛著殘酷的光澤。
    “哈哈哈哈……”蘇鳴突然發出癲狂的狂笑，笑聲嘶啞又淒厲，在空曠的平台上回蕩：
    “可笑……可笑啊！逃過主脈一次又一次算計……到頭來還是逃不過死的宿命……”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染紅了胸前的衣襟，眼神卻死死盯著破山牛，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破山牛似乎被這笑聲激怒，猩紅的瞳孔驟然收縮，喉間發出低沉的咆哮。
    前蹄猛地刨地，玄鐵地麵瞬間崩裂出蛛網般的縫隙，接著如山嶽般的身軀猛地衝撞過來。
    蘇鳴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緩緩閉上了眼。
    “轟！”
    一聲沉悶的震顫傳遍整個平台，蘇鳴的身影在破山牛的鐵蹄下瞬間化為漫天血雨。
    幾塊模糊的血肉濺落在光幕邊緣，又被結界彈開。
    最終滾落在平台中央，與先前的屍骸混作一團。
    台下眾人目睹這一幕，不少人再也支撐不住，當場嘔吐起來。
    秦昊臉色慘白如紙，踉蹌著後退半步，周身氣血翻湧如沸。
    方才那點僥幸瞬間化作齏粉——金丹層次的力量，豈是他們能夠企及？
    煉氣修士尚有越階戰築基的可能，憑借功法與氣海差異，尚可在境界鴻溝間踏出逆伐之路。
    可築基與金丹，卻是雲泥之隔，其間差距，足以讓任何妄念都淪為笑話。
    修仙界一直流傳的千古箴言：“一粒金丹吞入腹，今日方知我是我！”
    短短十四字，道盡金丹大道的無上威嚴。
    修士將畢生靈力凝成金丹的刹那，才算跳出凡俗桎梏，壽元直破五百春秋。
    抬手裂山斷嶽，掌落江河斷流，踏虛空如履平地！
    “不……我不要什麽機緣了……”突然一聲驚恐的聲音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身著華服的修士渾身顫抖，眼神渙散，手中的法器“當啷”墜地。
    癱坐在地，淚水混著鼻涕糊滿臉龐，神情恍惚，顯然精神受到了極大衝擊：
    “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林平安微微搖了搖頭，這些大家族子弟平日裏雖不乏曆練。
    可大多是在長輩庇佑下逢場作戲，哪裏真正直麵過死亡的陰影？
    未曾在生死邊緣淬煉心智，終究難以在走遠。
    他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目光重新投向高台。
    此時的破山牛正甩動頭顱，暗金色的毛發褪去幾分鋒芒，原本如烈焰般猩紅的雙目也黯淡了些許。
    它重重喘息著，鐵蹄踏地的震顫聲明顯減弱，周身金丹級別的威壓如同退潮的海水，漸漸消散。
    林平安眼神一凝——妖獸氣息的變化印證了李長生所言非虛，這試煉法陣的確暗藏規則。
    一旦多人同時挑戰，妖獸便會暴漲實力。
    唯有恪守兩人之限，才能應對在稍微合理範疇內的對手。
    “破山牛氣息弱了……”人群中有人率先驚呼。
    眾人紛紛抬頭，原本死寂的眼神中燃起一絲希冀。
    “又恢複原來氣息了！”
    隨著驚呼聲，更多人意識到蘇家眾人貿然群攻的後果。
    “看來蘇公子二人沒說謊，確實最多隻能兩人上場……”
    竊竊私語聲中，蘇家有人懊悔地捶打大腿，有人心有餘悸地搖頭。
    可希望的火花剛一燃起，便被現實的冷水澆滅。
    即便破山牛恢複到最初的實力，對於在場修士而言仍是難以逾越的天塹。
    人群再度陷入沉默，唯有此起彼伏的歎息聲在血腥味彌漫的空氣中回蕩。
    ……
    時間在眾人的沉默中快速流逝！
    玄鐵平台上的血腥味漸漸被一種更沉重的死寂覆蓋。
    再無一人敢踏上高台，先前的貪婪與僥幸早已被蘇家眾人的慘狀碾成粉末，隻剩下對死亡的敬畏與無力。
    有人望著平台邊緣的光幕，期盼著秘境關閉的傳送之力能早日降臨。
    有人則癱靠在石柱上，眼神空洞地盯著破山牛——
    它此刻雖氣息減弱，卻仍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林平安突然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看向秦鳴。
    四目相對的刹那，秦鳴便從他眼中讀懂了那份決絕：“林兄弟……”
    他喉頭滾動，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
    作為築基修士，他能清晰地感知破山牛的力量與恐怖——
    即便氣息恢複原樣，那依舊是遠超他們的恐怖存在，絕非能輕易抗衡。
    然而卻林平安抬手打斷了他，語氣斬釘截鐵：“秦兄，我想試試！”
    隨著時間推移，一種莫名的急切感在他心底翻湧，仿佛有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正在流逝。
    他不明白這感覺從何而來，卻本能地知道不能再等。
    而且，破山牛雖強，但從它幾次出手與李長生對戰噬靈獸的情形看，並非不可戰勝，自己還是有很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