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也沒有多說什麽，當即手印再次變幻。
    指尖縈繞的靈力凝聚成一個散發著幽暗光澤的黑色符文。
    符文邊緣還隱隱有灰色霧氣流轉，透著一股毀滅的氣息。
    待符文徹底成型，他指尖一彈，便將其直接拍入林平安眉心。
    “嗡——”
    符文入體的瞬間，林平安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暴虐感從識海炸開。
    仿佛有個聲音在他腦海裏嘶吼，要他撕碎眼前的一切，毀滅所有接觸到的事物。
    下一瞬，黑色符文已沉入神識之中。
    更狂暴的情緒如同海嘯般湧來，那是純粹的破壞欲，幾乎要將他好不容易穩住的心神再次衝垮。
    但這一次，林平安早有準備——
    他緊守心神，任由情緒如何翻騰，都死死不肯動搖。
    很快，隻見被黑色符文浸染的神識中，黑芒迅速流轉、匯聚。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在瑩白色的神識邊緣凝聚出一塊占據四分之一大小的黑斑。
    那黑斑中翻湧的毀滅氣息，比之前的猩紅殺意更加駭人。
    “又是這麽多？”外麵，李長生看著林平安眉心處跳動的黑斑。
    眉頭第一次緊緊擰起，連指尖的印訣都頓了半分——
    這黑氣侵蝕的程度，比他預估的嚴重太多了。
    可事到如今，早已沒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氣，厲聲道：“斬！”
    聽到指令的林平安沒有任何猶豫，哪怕知道接下來會是何等劇痛，也依舊咬緊牙關，催動那柄無形之刃。
    對著神識中黑白交界的地方，再次狠狠斬了下去！
    “啊——！”
    神魂撕裂的劇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全身，這一次比上一刀更甚。
    林平安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向後倒去，若非李長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恐怕早已摔落在地。
    識海中，被斬離的黑色神識化作一團翻滾的黑霧。
    剛一脫離主體，便散發出要吞噬一切的凶性，朝著周圍的瑩白色神識撲去。
    “封！”李長生低喝一聲，早已準備好的金色符文再次湧入識海，迅速將黑色黑霧包圍、封印，動作比之前更加果決。
    林平安靠在李長生手臂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浸透了衣衫，連視線都有些模糊。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神識比剛才又虛弱了幾分，可殘存的瑩白色部分，卻愈發純淨。
    “還有六刀。”李長生扶著他坐直身體，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力量：
    “現在停下，之前受的罪就全白費了。”
    其實並沒有六刀了，他這樣說隻是想給林平安更多的勇氣與信念。
    要知道很多人都是在即將成功時倒下。
    不知情的林平安艱難抬起頭，眼中雖滿是痛苦，卻沒有半分退縮。
    他對著李長生點了點頭，用盡全力擠出兩個字：“繼續。”
    李長生點了點頭，沉聲道：“撐住！”
    話罷，他指尖手印再次變幻。
    這一次凝聚出的符文是純粹的純白色，沒有絲毫雜色。
    卻透著一股能讓人意誌渙散的虛無感。
    他沒有絲毫猶豫，指尖一送，純白符文便直直拍進林平安眉心。
    符文入體的刹那，林平安隻覺心神一陣恍惚。
    識海像是被濃霧籠罩，之前堅守的意誌突然變得模糊。
    連“自我”的存在都開始動搖——
    他好像陷入了一片無盡的迷茫之中，連為什麽要承受這般痛苦都忘了。
    “回神！”李長生的暴喝如同驚雷炸響，蘊含的靈力直接衝入他的識海。
    林平安渾身一震，瞬間從迷茫中掙脫出來，後背驚出一層冷汗——
    這純白符文帶來的“迷茫”，竟比之前的殺意、暴虐更加凶險，它不傷人，卻能悄無聲息地瓦解人的求生意誌。
    他不敢再分心，當即集中意識“看”向識海——
    隻見那純白符文浸染之處，一片朦朧的白光在瑩白色神識中蔓延，竟占據了神識三分之一大小。
    這一次，不等李長生開口，林平安便已催動無形之刃。
    他眼神銳利如鋒，哪怕神魂的劇痛還未消退，也沒有半分遲疑。
    “斬！”一聲暴喝，對著白與瑩白的分界處，狠狠斬了下去！
    “噗！”
    又是一聲輕響，被白光浸染的神識被徹底斬離，化作一團朦朧的白影懸浮在識海。
    這一次，它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散發著讓人迷茫的氣息，卻比之前的猩紅、黑霧更加棘手。
    “封！”李長生早有準備，金色符文如影隨形，迅速將白影包裹。
    這一次的結界，比前兩次更加厚實——
    他清楚，“迷茫”雖不暴烈，卻最易滲透，必須封得更嚴實。
    林平安捂著額頭，隻覺得識海一陣空蕩蕩的疼，殘存的瑩白色神識已經縮小了近一半。
    可那股純粹感卻愈發強烈，連之前因劇痛而混亂的感知，都變得清晰了不少。
    他喘著氣，看向李長生，眼神裏沒有了之前的猶豫，隻剩下堅定：“下一個。”
    李長生看著他眼中的堅定，心中微動，指尖印訣再次變幻。
    這一次，凝聚出的符文是近乎透明的色澤。
    若不仔細看，幾乎難以察覺它的存在！
    可符文周圍縈繞的氣息，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那是“絕望”。
    “最後幾道了，穩住。”李長生沒有多餘的話，指尖一推，透明符文便沒入林平安眉心。
    符文入體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從識海蔓延至四肢百骸。
    林平安隻覺心頭一沉，之前所有的堅持、所有的信念，仿佛都成了笑話——
    他突然覺得，就算熬過這一切又如何？就算築基成功又如何？
    未來的……他未必能一直走下去。
    “鎮神！”李長生的聲音及時響起。
    林平安猛地回神，死死咬住舌尖，用疼痛驅散那股消極的念頭。
    他集中意識看向識海，隻見透明符文浸染之處。
    一片幾乎看不見的“陰影”正在瑩白色的神識中擴散，短短幾個呼吸，便占據了剩餘神識的二分之一。
    那些被“陰影”覆蓋的神識，正變得越來越黯淡，仿佛隨時會徹底失去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