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柳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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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坊花船之上,許琅跟著鴇母向著頂層的房間走去。
受前世特工身份的影響,他一路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船上的各處細節。
乳白色的羊毛地毯從門口一直鋪設到樓梯之上,其上用金線繡的並蒂蓮在燭火下泛著細碎的光,人踏上去便陷進一片溫軟裏,給人一種踩在雲端的輕柔感。
四周的朱漆廊柱上纏著銀絲編織的藤蘿,質地細膩的紅色幔紗懸掛其上。
單單一個花船的布置就如此奢華,不敢想遠在京都的翠玉坊會是怎樣一個紙醉金迷的銷金窟
就在許琅內心感歎之際,鴇母停下了腳步。
“許公子,柳娘已經在裏麵候著您了,還希望您今天晚上能玩得開心。”
說罷,她向許琅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許琅點了點頭,轉身直接推門而入。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十二扇蘇繡屏風,每一扇都價值連城。
其上謄寫著由書法大家親手繪製的詩篇,四周花團錦簇,牡丹與蝴蝶相映成趣。
繞過屏風,隻見房間側麵擺放著一方青玉雕琢的冰鑒,通體透著一股清涼之意,使得房間內的溫度比之外麵要低了不少。
旁邊的紫銅香薰球中,沉水香與檀香混合的香煙緩緩溢出,向著四周彌漫。
整個房間的裝飾頗為淡雅。
許琅心中有些訝異,這跟他想象中青樓女子的房間可有些不同。
“許公子,還請來這邊。”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轉頭看去,隻見柳湘玉正站在一張擺滿了精致菜肴的桌旁笑著看向他。
先前離得遠,隻能看個大概便被其美色所驚豔,此時離著近了,更是驚為天人。
她身上的白色羅裙早已換成了更為輕薄透氣的紗衣,婀娜身姿盡顯。
如玉般的白皙肌膚在燈光的映射下隱約可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除了絕美的容顏和身段外,她身上還有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氣質。
高冷與魅惑並存,讓人忍不住想要抱入懷中褻玩。
許琅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位京都第一才女為何會受到那麽多達官貴人的追捧。
他點了點頭,直接走過去坐了下來。
舉手投足間,毫無拘謹之意。
柳湘玉見狀不由地有些意外,但並未表現出來,而是笑著說道:
“奴家初到寶地就遇到了許公子,還真是緣分啊。”
許琅眉頭微皺。
聽這話,眼前這位京都第一才女好像還跟許川認識,但他從梁文正那裏搜集來的信息看,兩人並沒有交集,難不成兩人之間還有私情?
所以他試著問道:“柳姑娘知道我?”
聞言,柳湘玉笑了笑。
“許公子說笑了,你可是國子監出名的才子,夫子們都對你讚賞有加,稱你有鴻雁之資,未來必成大器。”
“奴家雖是青樓女子,但也時刻關注京都的文壇,故而對許公子有不小的印象。”
許琅心裏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相熟就好,要不然又不知道要露出多少馬腳。
“柳姑娘謬讚了,我隻是國子監一個學子罷了,擔不起如此讚譽。”
柳湘玉搖了搖頭,“許公子不必過於自謙,剛才那句詩就足以證明你的才華了。”
說著,她端起一旁的酒壺為許琅倒了一杯酒。
“這是產自西域的葡萄釀,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還請嚐一下。”
許琅端起瑪瑙製成的酒杯一飲而盡。
口感微澀甘甜,比起他先前在烏篷船上跟梁文正喝的酒要好喝許多。
早知道他們喝的酒可不是普通酒,而是城裏滿桂樓的特供酒,每壇都價值幾十兩銀子。
不過這也難怪,葡萄酒的釀製相對簡單,而大乾這邊的酒還沒有采用蒸餾技術,口感自然是比不上。
他心裏盤算著,是不是找個地方造一些蒸餾酒。
不為了賺錢,而是將其當作一種特殊的禮品送人,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他沉思之際,柳湘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許公子,奴家剛才聽了你的詩頗有感觸,隻是對這其中的‘醉’和‘夢’兩字的運用有所不解,還請許公子為奴家解惑。”
許琅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將空著的酒杯舉了起來。
柳湘玉立刻會意,笑著端起一旁的酒壺為許琅再度斟滿。
許琅喝了一口酒,隨後說道:“其實很簡單,這兩字的運用與水墨畫中所用到的飛白手法相似...”
還不等他繼續往下說,柳湘玉忽然說道:
“我大概明白了,許公子是想利用留白讓聽到這首詩的人在朦朧中借助‘醉’‘夢’的濾鏡自行勾勒畫麵。”
她若有所思,“如此一來,原本並未描寫任何景色的詩句,反而因為留出了足夠多的想象空間而給人營造出絕美的畫麵!”
“我說的對嗎,許公子?”
許琅點了點頭,心想這柳湘玉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稍加點撥便立即領悟了這句詩的精髓。
要知道這句詩在他生前那個世界可是千古名句,要不是因為任務需要,攻讀了不少詩歌典籍,他根本不懂其中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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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柳湘玉似乎很高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後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推杯換盞之際探討了不少詩詞方麵的問題。
因為有著前世的積累,許琅對答如流,甚至還偶爾能拋出讓柳湘玉眼前一亮的見解。
漸漸地,柳湘玉看向許琅的眼神愈發光彩熠熠。
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是越靠越近。
柳湘玉拿起酒壺再度為許琅斟酒,蔥白玉指在不經意間滑過後者的手背。
“奴家還是頭一次遇到許公子這樣能懂我的人。”
“漫漫長夜,還希望能與許公子多聊幾句。”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慵懶。
許琅微微挑眉。
在他的眼中,此時的柳湘玉臉上已經有了一絲醉意,如羊脂白玉般的皮膚染上了一層紅暈,媚態盡顯。
那雙桃花眼因為微醺的原因有些迷離,看向他的時候似乎藏著萬千風情,攝人心魄。
難不成今天真有機會上壘?
許琅暗搓搓地有些興奮,畢竟眼前之人可是有著京都第一才女之稱的大美人兒,能與她風流一夜也算是幸事一樁。
不過很快,他就強行壓下了體內的悸動。
柳湘玉的背景太過複雜,如果真的發生了些什麽,保不準又要陷進一些麻煩事中,不如盡早離開。
“柳姑娘,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喝完這杯酒便告辭了。”
許琅將杯中酒飲盡,隨後直接起身告辭。
在他身後,柳湘玉滿臉錯愕之色。
過了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
"真是個有趣的人,我有些期待後續的見麵了。“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許公子!”
柳湘玉走到窗前,目光看向窗外依舊燈火通明的海州城,神情嚴肅,眼底已經不見一絲醉意。
......
江麵上,原本圍在翠玉坊花船周圍的烏篷船隻剩下零星幾條,至於世子所在的樓船更是早已消失。
等候已久的梁文正見許琅出來,急忙上前問道:
“川哥兒,得手了沒?”
許琅搖了搖頭,“就是喝喝酒聊聊天,連小手都沒拉。”
“嘖!”
梁文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嫌棄,“不是我說你啊川哥兒,這個時候你就應該拿出咱們海州男兒的豪氣來,直接幹就完了!”
聞言,許琅翻了個白眼。
“是誰跟我說柳湘玉跟宮裏有關係的?”
“我要是硬來的話,到時候你去宮裏撈我啊?!
梁文正嘿嘿一笑,“害,我就過個嘴癮嘛,川哥兒勿怪。”
許琅懶得理他,轉身讓船夫駕船向岸邊靠去。
岸上,兩家的馬車和仆人早已等候多時。
許琅上岸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扔給梁文正。
"這是你今晚去雲水軒的費用,後續包月的錢我明天會讓仆人送過去。“
“川哥兒,你今晚不去嗎?”
梁文正接過銀子後接著說道:“我可聽說雲水軒新送了批雛過去,你不嚐嚐鮮?”
許琅擺了擺手,“沒興趣,你自己去吧。”
聞言,梁文正像是記起什麽一樣點了點頭。
“我倒是忘了,川哥兒你在外麵還養了個私室,現在剛回來肯定是急著要去寵幸一番。”
私室,一般都是有錢人家養在外麵的女人。
因為不能娶進門,所以比妾室的地位還要低。
許川一年多前遇到了一位想要賣身葬父的女人,看其姿色不錯便起了收入囊中的想法。
但因為他此時尚未娶親,不好正大光明地將其帶回許府,所以便養在了外麵。
許琅聽梁文正這麽一說,也動了去看看的心思,於是對著梁文正說道:
“知道就好,你自己去吧。”
梁文正點了點頭,坐上自家馬車直奔雲水軒而去。
許琅則轉身上了自家馬車。
不用他多說什麽,家仆當即驅使著馬車向著城南而去。
那正是許川安置私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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