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福王的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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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徽帝駕崩、許琅弑君謀逆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海州城內瘋狂蔓延,張定方派出的親兵麵色鐵青地回報時,許琅正在大營內看著海州城的城防圖。
    “公爺,消息壓不住了!”
    親兵聲音帶著喘息,“不知哪個天殺的放的風,現在滿城都傳遍了!”
    “茶樓酒肆、街角巷尾,到處都在議論!”
    “有人說..說您知人知麵不知心,竟敢弑君,是國賊!”
    “也有人說殺得好,罵永徽帝是昏君,但但聲音太小,很快就被罵您的聲音淹沒了,老百姓現在看我們黑袍軍的眼神都變了!”
    聽到這話,帳內頓時炸開了鍋。
    “這些人也太不知好歹了,公爺這些天帶著咱們黑袍軍掃滅了多少流寇,他們也不知道感恩!”
    牛大力一臉怒意。
    其他諸將雖未言語,但臉色卻很是難看。
    一旁的許琅卻是麵無表情,目光從城防圖上抽離出來,一一掃過諸將。
    民意如潮,可載舟亦可覆舟。
    福王這一手輿論煽動,就是要將他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孤立黑袍軍!
    “知道了。”
    許琅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傳令各營,約束部眾,不得與民爭辯,更不得衝突。”
    “堅守崗位,違令者,斬!”
    親兵應了一聲,很快領命而去。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自王府方向疾馳而來,馬上騎士高舉王府令牌,高呼:“王爺有令!請鎮國公即刻過府一敘!”
    來了!
    帥帳內,氣氛凝重如鐵。
    “大帥公爺,不能去!這分明是鴻門宴!”
    牛大力第一個炸毛,“那老狗肯定設好了刀斧手,就等您去自投羅網!”
    張定方沉聲道:“福王此時相召,必是認定公爺身陷絕境,欲行威逼利誘或直接加害之舉。
    “王府乃龍潭虎穴,公爺三思!”
    其餘將領也紛紛勸阻,群情激憤。
    許琅抬手,壓下所有聲音。
    “福王想見我,那就見,這層窗戶紙是時候捅破了。”
    他看向張定方,“定方,你留下,按昨夜部署,水師大營若有異動...”
    “末將明白!”
    張定方抱拳,“隻要水師敢動一兵一卒,末將必率黑袍軍先發製人,直搗其巢穴,攪他個天翻地覆!”
    “好!”
    許琅點頭,又看向牛大力,“大力,點五十親衛營最精銳的兄弟隨我赴宴。
    “記住,甲不離身,刀不離手!”
    “得令!”
    牛大力獰笑一聲,眼中凶光畢露,“俺老牛倒要看看,王府的刀斧手夠不夠俺這斧頭砍的!”
    ......
    福王府,今日氣氛格外肅殺。
    朱門洞開,卻無絲毫迎客的熱鬧。
    兩列王府親衛盔甲鮮明,手持長戟,從大門一直排到正殿前的廣場,目光冰冷,如同泥塑木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許琅一身玄甲,外罩玄色大氅,龍行虎步,當先而行。
    牛大力倒提巨斧,如同護法金剛緊隨其後。
    五十名黑袍親衛,人人覆麵,隻露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步伐整齊劃一,鐵甲鏗鏘,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沉默地跟在後麵。
    他們散發出的百戰煞氣,竟隱隱壓過了王府衛隊刻意營造的肅殺氛圍。
    正殿內,福王雲瀾端坐主位,一身紫金蟒袍,氣度雍容,隻是眉宇間那抹誌得意滿的陰鷙再也掩飾不住。
    他左側坐著新任水師大都督蘇國瑞,一身嶄新將袍,腰挎寶劍,眼神閃爍,帶著一絲緊張和不易察覺的亢奮。
    右側則是定波營主將何濤,其目光死死盯著進門的許琅,如同盯著獵物。
    此外再無旁人。
    空曠的大殿,更顯壓抑。
    “哈哈哈....賢侄,你終於來了!”
    福王笑容滿麵,“如今海州風雨飄搖,京都更是天翻地覆,你我叔侄是該好好談談了!”
    許琅站定,無視福王伸出的手,開門見山道:
    “王爺,不必假惺惺了1”
    “我隻問一句,小娥是不是你安排的?”
    大殿瞬間死寂!
    福王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僵住,慢慢收斂,最終化為一絲陰冷的玩味。
    他緩緩坐回主位,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撇著浮沫,聲音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是,又如何?”
    福王臉上浮現回憶之色,“小娥這孩子是幾年前我從一個山溝裏撿回來的,那時候他的父母因為交不起地租隻能她成了流民,可惜最後還是死在山賊的刀下。”
    “我能察覺她對這世道的仇恨,覺得會是一個不錯的苗子,於是稍加培養了一番。”
    “本來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還真讓她成了,倒是可惜我準備的其他後手了。”
    許琅聞言臉色一怔。
    他沒想到小娥竟然有如此悲慘的過往,還被福王當成了一柄用完就扔的刀子。
    “對了,小娥這事你父親也不知道,是我用計讓你父親碰上小娥的。”
    福王臉上帶著一絲玩味,“你父親原本是我謀反同夥,但這段時間隨著你的功勞越立越大,他反而有些動搖了。”
    “所以我便用了小娥這手棋,既殺了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又讓你成了弑君謀逆之賊,還逼得你父親不得不繼續在我的賊船上一條道走到黑。”
    許琅臉色很是難看,出聲質問道:
    “你是大乾的親王,為何要殺陛下?”
    福王放下茶盞,抬眼看向許琅道:“永徽?哼,誌大才疏,剛愎自用!猜忌功臣,寵信奸佞!”
    “把好好一個大乾江山,弄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這樣的昏君,活著也是禍害,本王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許琅看著福王那副自以為是的嘴臉,胸中怒火翻騰,最終化為一聲充滿鄙夷的怒斥。
    “替天行道?好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為了你的一己私欲,不惜勾結外寇引狼入室,縱容海寇上岸燒殺搶掠,屠戮我大乾子民!”
    “多少村莊化為焦土?多少百姓曝屍荒野?多少婦孺慘遭淩辱?!
    “福王,你為了謀反視人命如草芥,其心之毒,天理難容,還敢妄言替天行道?!”
    福王一臉渾不在意地說道:“我之所以放那些流寇上岸,目的就是把馬上要回京的你引回來。”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帶著蠱惑:“許川,你我都清楚,你回京都,等待你的是什麽!”
    “太子小兒心胸狹隘,豈能容你?”
    “長公主一係已被他連根拔起,下一個,就是你!”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與本王聯手!”
    福王張開雙臂,“不怕告訴你,本王已得東瀛薩摩強援,而且我海州水軍如今坐擁七萬精銳,艨艟如雲。”
    “如果再加上你麾下這百戰不敗的黑袍軍,你我聯手,橫掃天下,易如反掌!”
    “到時,本王登臨大寶,你,便是一字並肩王!
    “大乾半壁江山的鹽業,盡歸你手!”
    “如何?這條件夠不夠豐厚?”
    許琅臉色微怔。
    他沒想到,福王竟是存了拉他下水的打算,而且還許諾了如此豐厚的條件。
    要是放在別的時候,他還會考慮考慮。
    但他最煩被別人利用,也不想跟福王這種貨色同流合汙,所以斷然拒絕。
    福王臉上的從容終於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的猙獰!
    他猛地一拍扶手,厲聲道:“許川,你別不識抬舉!”
    “本王是在給你一條生路,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
    “你弑君謀逆,天下皆知,現在已是喪家之犬,人人得而誅之!”
    說到這,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許琅,神色充滿了嘲弄之意。
    “對了,忘了告訴你。”
    “你以為你藏得很深?但我早就得知如今壟斷數州私鹽生意的赤潮幫跟你有關係。”
    “我說得對嗎?許大當家?”
    許琅瞳孔驟然收縮!
    他沒想到福王竟然知道了這件事!
    看到許琅眼中一閃而逝的震驚,福王得意地笑了:“很意外?你以為靠許山那個廢物打掩護,就能瞞天過海?”
    “本王在海州經營多年,眼線遍布!若非本王默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憑你們那群鹽梟能發展到今日這般氣候?”
    “本王早就等著這一天,等著將你和你的赤潮幫一同收入囊中!”
    他再次拋出誘餌,聲音充滿了誘惑:“許川,隻要你歸順本王,一字並肩王和半壁鹽業,唾手可得!”
    “你的赤潮幫依舊由你掌控,我們共享這萬裏江山!”
    “否則...”
    福王眼神陡然變得無比陰狠,“如果不答應,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本王將以親王之尊,替天行道,誅殺你這弑君謀逆的國賊!”
    “天下人,隻會拍手稱快!”
    一旁的蘇國瑞與何濤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幾乎同時拔劍厲喝一聲。
    “誅殺國賊!”
    殿外,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潮水般湧來!
    無數王府親衛手持刀槍弓弩,瞬間將大殿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肅殺之氣,瞬間彌漫整個大殿!
    就連空氣都仿佛凝固。
    麵對這絕殺之局,許琅卻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福王,就憑你這群土雞瓦狗也想拿下我?”
    笑聲未落,他眼中寒芒爆射,厲聲斷喝:“大力!隨我殺出去!”
    “吼!!!”
    牛大力早已按捺不住,發出一聲震天咆哮!
    手中宣花巨斧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化作一道死亡的旋風,猛地劈向擋在殿門最近的幾名王府親衛!
    “噗嗤!”
    血光迸現,骨肉分離!
    那幾名精銳親衛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狂暴的巨力連人帶甲劈成了兩半!
    殘肢斷臂混合著內髒碎片四散飛濺,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充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