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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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島津義弘,此刻也陷入了絕境。
他剛剛用血腥手段逼著手下趟過了恐怖的灘頭陷阱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聽到城牆上響起了一道聲音。
“神機營!燧發槍隊預備!”
城牆上,許琅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召喚。
早已在城垛後嚴陣以待的一千名燧發槍手,整齊劃一地舉起了手中閃爍著寒光的燧發槍,
黑洞洞的槍口如同死神的瞳孔,瞄準了城下三百步外、亂成一團的薩摩步兵方陣。
“放!”
“砰!砰!砰!砰!!!”
一千支燧發槍同時開火的聲音,匯成一片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恐怖爆鳴。
遠超鐵炮的射速和威力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密集的鉛彈如同狂風暴雨般潑灑而下。
瞬間在密集衝鋒的薩摩步兵群中,犁開了一道道血肉胡同。
沒有盾牌保護的薩摩士兵,身上單薄的陣羽織在近距離的燧發槍彈麵前如同紙糊。
中彈者如同被重錘擊中,身體猛地一顫,胸前背後爆開恐怖的血洞,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栽倒在地。
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島津義弘臉色大變,連忙組織身邊的薩摩武士使用鐵炮還擊。
然而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城牆上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第二列!放!”
“砰!砰!砰!!!”
第一列槍手迅速後撤裝彈,第二列槍手無縫銜接,再次噴射出死亡的金屬風暴!
“第三列!放!”
三段擊,連綿不絕。
如同死神的鐮刀,持續不斷地收割著生命。
薩摩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如同被割倒的麥子。
陣型徹底崩潰。
慘叫聲、哀嚎聲淹沒了戰鼓。
島津義弘沒想到許琅手上竟然還有著比鐵炮更為凶猛的火器,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不過他不愧是薩摩藩有名的戰將,很快便恢複了冷靜。
在他看來,城牆上的火器雖然凶猛,但隻要他們爬上城牆與之近距離廝殺,火器的帶來的威懾力就會大大降低。
一念及此,島津義弘迅速指揮薩摩水軍盯著神機營的射擊前壓。
在丟下了幾千條屍體後,薩摩水軍終於抵達了城牆根。
“給我殺上去!”
島津義弘揮舞著手中的野太刀,麵目猙獰地大吼。
很快,薩摩水軍便豎起攻城雲梯,開始如蟻附般朝著城牆爬去。
然而就當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城牆上的吳鐵柱一刀砍斷了‘滾地龍’繩子。
下一刻,無數冒著火的尖刺巨木便從城頭上砸了上去,給了正在爬牆的薩摩水軍迎頭痛擊。
這還沒完,隻見城牆上忽然射出了十數條火柱。
正是墨小蠻之前布置的‘火龍吐息’。
霎時間,雲梯上的薩摩水軍全都變成了小火人。
見狀,島津義弘目眥欲裂。
不過還不等他有所反應,城牆上再度響起了許琅的聲音。
“連弩營!覆蓋射擊!”
許琅的命令冷酷無情!
“咻咻咻咻——!!!”
早已在城頭兩側待命的連弩營士兵,扣動了扳機。
密集的弩箭如同飛蝗般,越過燧發槍的射程,覆蓋了更遠處試圖組織弓箭反擊和雲梯的薩摩後續部隊。
鉛彈與箭矢交織成一片死亡的金屬幕布!
島津義弘看著身邊如同被屠宰般倒下的精銳武士,看著那如同刺蝟般不斷噴射火焰和死亡的城牆,那張驕狂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茫然。
這...這是什麽武器?這是什麽戰法?!
“時機已到!”
許琅眼中寒芒爆射,拔劍指向城下混亂不堪的薩摩大軍,“牛大力,破敵營!開城門!衝鋒!”
“江庭嶽!水師將士!隨我殺敵!”
“吼!!!”
早已在城門後憋足了勁的牛大力,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
他猛地推開沉重的城門,倒提著那柄沾滿血汙的宣花巨斧,如同人形凶獸般第一個衝了出去。
“破敵營!隨老子殺光倭寇!!”
他身後的八百黑袍軍破敵營精銳,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緊隨其後,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怒吼,狠狠撞入了混亂的薩摩軍陣。
與此同時,西門和南門也轟然洞開。
一身亮銀甲胄的江庭嶽,手持長槍,一馬當先!
在她身後,是憋屈了太久、早已怒火焚心的水師三大營老兵。
他們如同複仇的狂潮,從側翼狠狠殺入敵陣。
“為江老帥報仇!”
“為破浪營的兄弟報仇!”
“殺啊!!”
“......”
本就遭受了慘重打擊的薩摩水軍,在黑袍軍和水師老兵這兩股複仇狂潮的夾擊下,徹底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牛大力如同虎入羊群,巨斧揮舞之處,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沒有任何一個薩摩武士能擋住他一斧之威。
他硬生生在敵陣中殺出一條血路,目標直指那杆代表著島津義弘的將旗。
“攔住他!攔住那個怪物!”
島津義弘看著那如同魔神般衝來的巨漢,肝膽俱裂。
他身邊的旗本武士親衛嚎叫著撲上去,卻被牛大力一斧一個,如同砍瓜切菜般劈成兩段。
“倭寇!納命來!”
牛大力雙目赤紅,狂吼著衝到島津義弘麵前,巨斧帶著開山裂石般的恐怖威勢當頭劈下!
島津義弘倉促舉刀格擋。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巨響!
島津義弘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雙臂瞬間麻木,虎口崩裂,鮮血直流。
他賴以成名的野太刀竟被硬生生劈彎,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擊中,口噴鮮血,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保護將軍!”
殘餘的旗本拚死撲上,用身體擋住牛大力。
島津義弘在親兵拚死拖拽下,連滾爬爬地向海邊逃去,哪裏還有半分驕狂之色,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狼狽。
海麵上,鬼怒丸上的武川秀眼睜睜看著岸上十萬登陸大軍在陷阱、火槍、箭雨和反衝鋒的打擊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崩潰。
看著島津義弘的將旗倒下,看著自己最精銳的武士被屠殺。
他終於明白了許琅的戰術。
用堅城和陷阱消耗、遲滯,用超遠的火炮壓製艦隊,用恐怖的新式火器屠殺步兵,最後用精銳騎兵和複仇步兵反衝鋒,將登陸部隊徹底吃掉。
“撤!快撤!放棄登陸部隊!艦隊立刻轉向!脫離對方火炮射程!”
武川秀嘶聲力竭地大吼,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
他知道,再不走,等岸上徹底崩潰,對方的火炮就能從容地轟擊他失去機動能力的艦隊。
龐大的薩摩艦隊開始慌亂地轉向,巨大的船身在擁擠的海麵上互相碰撞,一片混亂。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脫離戰場之際。
“嗚!”
一陣穿透力極強的、帶著海盜特有狂野氣息的號角聲,突然從薩摩艦隊側後的礁石區和海霧中響起。
緊接著,上百艘赤潮幫的蜈蚣快船如同幽靈般從霧氣和礁石縫隙中鑽出。
它們體型小,速度快,極其靈活。
船頭上飄揚著猙獰的赤潮旗!
當先一艘快船上,秦虎那鐵塔般的身影傲立船頭,手中那柄六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在晨光下寒光閃爍。
“赤潮幫的兄弟們,倭寇要跑,給老子撞上去,燒光他們!!”
秦虎的咆哮如同驚雷!
“殺!!!”
數千赤潮幫精銳水手發出震天的怒吼。蜈蚣快船如同離弦之箭,悍不畏死地衝向正在轉向、陣型混亂的薩摩大型戰船。
船頭的撞角狠狠撞向敵艦脆弱的側舷和船尾,同時無數點燃的火油罐、裝著猛火油的陶罐,如同雨點般被拋向薩摩戰船的甲板和船帆。
“轟!轟!轟!”
爆炸聲和火焰瞬間在薩摩艦隊中蔓延開來。
數艘大型安宅船的船帆被點燃,變成了巨大的火炬。
赤潮幫的快船則如同靈活的鯊魚,在龐大的敵艦縫隙中穿梭,用強弩射殺甲板上的水兵,用鉤鎖攀爬船舷,展開慘烈的接舷戰。
“是赤潮幫,攔住他們!”
武川秀驚怒交加,雖然赤潮幫的快船無法真正撼動他的主力艦,但這如同附骨之蛆般的騷擾和縱火,極大地遲滯了艦隊的撤退速度。
更要命的是,海州城頭的炮火再次如同長了眼睛般,朝著陷入混亂的艦隊核心區域覆蓋而來。
“轟轟轟!”
又有兩艘躲避不及的關船被重炮擊中,燃起大火。
“少主,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川島太郎看著陷入火海和混亂的艦隊,看著岸上已成修羅場的登陸場,焦急地拉著武川秀。
武川秀看著眼前這煉獄般的景象,一股腥甜湧上喉嚨,被他強行壓下。
他眼中充滿了怨毒、不甘和刻骨的仇恨,死死盯著那座屹立在硝煙與火光中的海州城。
“許川...我還會回來的!”
“撤!”
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字。
鬼怒丸在幾艘相對完好的快船護衛下,倉皇地撞開擋路的燃燒船隻,甚至不顧己方落水士兵的呼救,朝著極樂島的方向亡命逃竄。
福王麵如死灰地癱坐在船艙角落,看著身後那片燃燒的海域和如同地獄般的海岸線,眼中隻剩下無盡的絕望。
他知道,自己最後的價值恐怕也隨著這場慘敗而徹底消失了。
海州城下,薩摩藩二十萬大軍的登陸場,此刻已徹底化為一片血火煉獄。
殘存的薩摩士兵被黑袍軍和水師分割包圍,如同無頭蒼蠅般亂撞,在絕望中被砍倒、射殺。
牛大力渾身浴血,如同魔神般站在一堆薩摩武士的屍體上,仰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江庭嶽銀槍如龍,率領水師將士橫掃殘敵。
海麵上,赤潮幫的快船如同狼群,繼續追逐著潰逃的薩摩船隻,不時有敵船被點燃、擊沉。
朝陽終於刺破了硝煙,將金色的光芒灑滿海州城頭,也灑在城下那片被鮮血浸透、鋪滿屍骸的灘塗上。
旗幟依舊飄揚,城牆巍然屹立。
許琅站在最高的城樓,冰冷的眼眸注視著薩摩殘軍潰逃的方向。
這場仗,還沒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