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這樣拿。”
    許辛苑看了一眼，拿起筷子。黎響看到她的動作，繼續道：“然後這樣，無名指和中指夾住下麵的筷子，適當用力，然後就能輕鬆夾起來了。”
    他演示完，看到許辛苑正冷颼颼地看著他。
    “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嗎？那我再給你示範一下？”黎響說著，又來一遍，這次速度更慢了。
    無心學習使用筷子的，感覺筷子很不聽使喚的許辛苑，直接把筷子放在桌上，理直氣壯道：“我不會。”
    他怎麽有種教孩子使筷子，孩子叛逆的不想學的上頭感？
    “你不會使筷子，以後怎麽吃飯？”
    黎響自己會使筷子，拿起筷子天生就會用了。
    “不吃。”
    “不吃不會餓死？”
    “我幾個月大就在山裏生活，一頓飯都沒吃過，不是還好好地活著？”許辛苑根本不知道自己與這個世界多麽的格格不入。
    更不知道自己的話，對黎響造成了多麽巨大的震驚。
    黎響差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你幾個月大就在山裏，怎麽活下來的？”
    許辛苑說：“就那麽活下來的啊。”
    她不想說，黎響也沒深問。
    沒必要去撕開別人身上最深的那道口子。
    他現在算是理解為何她的行為舉止看上去不太一樣，難怪眼神那麽澄澈見底，宛如嬰兒。不懂人情世故，又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生存法則。
    所有奇怪的點都找到了答案。
    慢慢來就是。
    她不會使筷子，就不逼她。
    黎響從自己隨身軍用書包裏，拿出一個鋁製的飯盒，裏麵有一個叉子。他把叉子用熱水仔仔細細地燙了一下，才遞給她。
    “不會用筷子也不用著急學，慢慢來就行。你先用叉子吃飯，用叉子的話，就很容易，也很簡單，一學就會。”
    黎響演示一下，許辛苑看了兩眼就會了。
    她欣然接過叉子，用叉子紮著西紅柿還是很簡單的。
    許辛苑用得很順手。
    她一高興就是吃得多。
    黎響發現她雖然沒有人教導，但是用餐具吃飯的時候，舉止很優雅。就像是歐洲的貴族，有著渾天而成的高貴感。好像她曾經生活在歐洲似的。
    這個念頭不過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她是在山裏被野獸帶大的孩子，連那座山都是第一次出來，又怎麽可能去過歐洲。
    許辛苑風卷殘雲把涼拌西紅柿一掃而光。
    “喜歡吃？”
    許辛苑覺得雖然比不上喝血，但吃一吃感覺還行。
    味道很淡。
    帶著清香。
    正說著，炸醬麵和米飯上來了，還有他特意給許辛苑點的西紅柿炒雞蛋。
    “你嚐嚐這個？這個也是西紅柿做的，雞蛋也很好吃。”黎響說出後麵幾個字，都有點可憐這姑娘。
    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很多，雞蛋也不少。
    湯是紅色的。
    莫名的招人喜歡。
    許辛苑用叉子叉了一塊西紅柿，不知不覺地把所有的西紅柿都吃完了。剩下的雞蛋，她不太想吃，但是還想喝湯，一時間擰著眉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你可以試著嚐一下，很好吃的。”
    黎響猜測她應該是沒吃過，所以讓她嚐嚐，嚐一次就喜歡喜歡吃了。
    “你吃吧，湯給我。”
    許辛苑拒絕品嚐雞蛋。她盯著黎響，用眼神催促，你快點吃，她等著喝湯呢。
    雞蛋是好東西。
    很多人都舍不得吃。
    她卻一口不吃，不是因為不喜歡，可能是因為沒吃過，不知道雞蛋好吃。
    “真不試試？”黎響試著推銷。
    “你廢話好多。”
    黎響：“……”
    他拿筷子把雞蛋都夾到碗裏，問她：“米飯你吃不吃？”
    “不吃，你吃。”
    黎響默默地把一小碗米飯也吃光。
    他放下筷子，許辛苑也一臉滿足地放下盤子，還有點回味。
    飯是不好吃的，但是西紅柿不錯。
    “走吧。時候不早了，我們要早點趕回去。這幾天，你先住在招待所，等到你結婚申請批下來，咱們就把證領了。”
    不然貿然把人帶回去，是對她的不尊重。
    黎響把叉子洗了下，裝進飯盒裏，起身往外走。許辛苑跟在他身邊，對他的安排沒有任何要求，就是有些疑惑。
    “你不是要出差？可以把我先送到你家去。”
    許辛苑沒注意到身邊的男人臉色都變了，她就是擔心想去收拾那幾個畜牲。
    “你想去我家？”
    他在這邊都沒房子，因為是單身，住的還是宿舍。
    這是之前相親之前就告訴對方的。
    等到結婚後，上麵會給他們分個房。那她說的家，不可能是這裏，隻能是他爸那邊。
    “我們結婚之後，不住在你家住在哪裏？”
    難道還有別的地方住嗎？
    沒毛病。
    黎響笑自己想得多：“介紹人沒和你提過嗎？我住在單位的宿舍，等到結婚之後，廠裏才能分房。”
    原來見不著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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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辛苑有些遺憾，她想著，也許李想不是現在死的，而是過了幾個月才死的。他死了，他家裏的人才想著過來霸占他的東西。
    那她等著就是。
    許辛苑也是第一次在別人身上看到自己的未來，有些事情也不太確定。
    她沒較真，坦然地跟著黎響走。
    黎響把車停在招待所。
    “到了，先下車。”黎響先下去，站在一旁等著她，“把你的介紹給我，我給你開一間房。”
    許辛苑把許老三千叮嚀萬囑咐的介紹信拿出來給黎響，跟在黎響後麵走進招待所。這個招待所是機械廠的招待所，黎響又是廠裏的名人，怎麽可能會不認識他。
    他一進來，招待所的接待員就忍不住多看他兩眼，當許辛苑從外麵進來的時候，接待員都看傻眼了。
    許辛苑逆光而來，穿著不合身的白色襯衫，顯得她身型十分單薄，又為她平添一股仙氣飄飄的感覺。走到跟前，更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接待員啥文化，更不會作詩，她腦子僅有的詞匯都不足以用來形容眼前姑娘的美。
    最後憋了半天來了一句。
    真他娘的漂亮。
    文工團那些花枝招展的大姑娘算啥，最好看的頂梁柱站在她麵前都不值一提。
    這姑娘是誰？
    招待員直勾勾地盯著許辛苑看，黎響說了兩遍她才聽見。
    “啊？你說。”
    黎響無語：“同誌，開一間房。”
    “哦，好的，請稍等。介紹信帶了嗎？”接待員這下子大大方方地盯著許辛苑看。
    黎響不動聲色地把許辛苑拉到身後，轉過身問她：“介紹信呢？給我，我給你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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