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全無耳根子通紅，縮著脖子不吭聲了。
    徐慧真&34；啪&34；地拍桌子：&34；陳雪茹！你少在這兒指桑罵槐！&34；
    &34；我罵誰了？&34；陳雪茹裝模作樣地左右看看，&34；這不是誇您心善嘛！要換我啊——&34；
    她突然湊近徐慧真，&34；非把那騷狐狸撕了不可！&34；
    徐慧真冷笑：&34；那你先去撕你前夫把！他拐跑你的錢，全要回來了沒有啊？&34；
    陳雪茹臉色一變，隨即又笑起來：&34；總比某些人強，自家男人偷摸給堂妹送糧食...&34；
    &34；你！&34；
    蔡全無趕緊打圓場：&34；兩位都消消氣...&34；
    &34；滾一邊去！&34；倆女人同時吼他。
    第二天。
    蔡全無蹬著三輪車到了徐慧芝家門口。
    他搓了搓手，輕輕敲門：&34；慧芝，在家嗎？&34；
    屋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徐慧芝頂著紅腫的眼睛開了門。
    她一見蔡全無就抹眼淚：&34；姐夫...&34；
    &34；哎喲，快別哭。&34；蔡全無手忙腳亂掏出手帕，&34；慧真讓我來接你。&34；
    徐慧芝猛地瞪大眼睛，&34；我姐？她...她真這麽說？&34；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
    &34；千真萬確！&34；蔡全無點點頭，&34；昨兒就說定了，今兒一早就催我來接你。&34；
    徐慧芝咬著嘴唇，眼神飄忽不定。
    她想起曹遠答應給她安排工作的事，心裏直打鼓。
    半晌才猶豫著問：&34；全無哥，你確定是我姐讓你來的？&34；
    蔡全無拍著胸脯：&34；這還能有假？你姐連被褥都給你備好了。&34；
    徐慧芝點點頭，收拾好行李坐上了三輪車。
    三輪車吱呀吱呀往城裏走，蔡全無蹬得格外賣力，後背汗濕了一片。
    徐慧芝坐在車鬥裏，望著越來越遠的村子，心裏七上八下的。
    她盤算著等安頓下來就給曹遠捎信，讓他知道自己的新落腳點。
    可不能把工作的事耽誤了。
    到了小酒館，徐慧真正擦櫃台，頭也不抬：&34；來了？&34；
    徐慧芝怯生生喊了聲姐。
    徐慧真把抹布往盆裏一扔：&34；別叫我姐，我可當不起。&34；
    蔡全無趕緊打圓場：&34；慧真，慧芝還沒吃飯呢。&34；
    &34；餓不著她。&34；徐慧真冷笑，&34；當年跟賀永強私奔的時候，不也沒餓死？&34；
    徐慧芝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蔡全無急得直搓手：&34；要不...我先帶慧芝同誌去後院安頓？&34；
    &34；急什麽？&34；徐慧真瞥他一眼，&34；先把話說清楚。徐慧芝，你打算在我這兒住多久？&34；
    徐慧芝絞著衣角：&34；姐，我找到工作就走...&34；
    &34；工作？&34；徐慧真嗤笑，&34；就你這樣的，能幹什麽？給人當老媽子都嫌笨！&34；
    蔡全無突然插話：&34；慧真，要不讓慧芝同誌在酒館幫忙？&34；
    徐慧真挑眉：&34；喲，你倒是會安排。&34；
    蔡全無訕笑：&34；這不是...人手不夠嘛。&34；
    徐慧真哼了一聲，甩手往後院走：&34；先把西廂房收拾出來。&34；
    蔡全無如蒙大赦，趕緊拎起包袱。
    徐慧芝小聲道謝，他連連擺手：&34；應該的應該的。&34；
    收拾屋子時，蔡全無忙前忙後，連窗縫都擦得幹幹淨淨。
    徐慧芝遞毛巾給他擦汗，他慌得差點摔了凳子。
    徐慧芝收拾完屋子，坐在炕沿上發呆。
    蔡全無端著碗熱湯麵進來：&34；趁熱吃。&34；
    &34；姐夫，&34；徐慧芝接過碗，猶豫著問，&34；你認識紅星軋鋼廠上班的人不？&34；
    蔡全無想了想，說道：&34；還真認識一個，老楊家的大閨女，在那個廠裏當秘書。&34；
    徐慧芝眼睛一亮：&34；能帶我去見見她嗎？&34；
    &34；行是行，&34；蔡全無點頭，&34；不過她搬北邊住了，周末才回來。&34；
    徐慧芝頓時蔫了，攪著麵條半天沒動。
    蔡全無皺了皺眉，“見了也白搭，那個廠可沒那麽好進去。”
    他以為，徐慧芝想要在紅星軋鋼廠找個工作。
    &34；那個...&34；她突然抬頭，&34；能借我點錢嗎？想打個電話。&34；
    蔡全無二話不說掏兜：&34；要多少？&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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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五毛行不？&34；徐慧芝小聲問。
    &34；給。&34；蔡全無爽快地遞過一張皺巴巴的紙幣。
    徐慧芝三兩口扒完麵，急匆匆往外走。
    郵電局裏，徐慧芝攥著話筒的手直冒汗：&34；麻煩轉紅星軋鋼廠保衛科...找曹遠。&34；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嗓音，徐慧芝鼻子一酸：&34；是我...我姐把我借來了，我現在在大前門小酒館。&34；
    曹遠輕笑：&34；正好，省得找房子了。你在那好好地，有空我就去看你。&34；
    &34；你啥時候來看我？&34；徐慧芝絞著電話線。
    &34；有空就去。&34；曹遠頓了頓，&34；跟你姐好好相處。&34；
    “你……早點來看我……”
    曹遠剛掛掉電話，車間大喇叭突然滋滋響了兩聲。
    &34；全體職工注意！現播報人事任命：原大興重型機械廠佟誌同誌，調任我廠副廠長職務...&34；
    曹遠一愣，佟誌？他不是隻是個技術員嗎？怎麽突然調來當副廠長了？
    難道是蝴蝶效應？
    正想著，門軸&34；吱呀&34；一響，楊小小閃身進來，反手關上門。
    她掃了眼四周，徑直走過來往曹遠腿上一坐。
    &34；新來的副廠長，你認識啊？&34；
    曹遠喉結動了動：&34；哪能啊，我就是奇怪...&34；
    話沒說完，楊小小突然揪住他耳朵。
    &34；撒謊！你眼皮跳了三下。&34；她湊近聞了聞，&34；還抽了兩根煙。&34；
    曹遠笑著拍她屁股：&34；屬狗的？&34；順手把煙灰缸往抽屜裏推。
    “我就是聽著廣播奇怪，佟誌同誌……哪有叫這名的啊？”
    曹遠記得，原脈絡裏麵，佟誌後來支援三線，喜歡上了李天驕。
    那可是他四十多歲的時候，他現在才三十歲……
    這時候，廠裏的廣播再次響起：&34；十分鍾後，在會議室召開中層幹部會議，重複一遍......&34；
    楊小小從曹遠腿上跳下來，伸手撣了撣他中山裝上的煙灰。
    &34；趕緊的，這是佟副廠長要認識一下你們了。&34；
    曹遠由著她給自己係扣子，突然抓住她手腕：&34；你手怎麽這麽涼？&34；
    &34；要你管！&34；楊小小甩開他，從兜裏掏出半包華子塞進他口袋，&34；少抽點，一股子煙油味。&34；
    會議室已經坐了大半。
    楊廠長端著搪瓷缸子跟人說話，許大茂正殷勤地給人遞煙。
    曹遠剛坐下，就聽見門口一陣腳步聲。
    佟誌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工裝走進來，袖口還沾著機油。
    楊廠長連忙起身：&34；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咱們新來的佟副廠長。&34；
    佟誌站得筆直：&34；同誌們好。我這個人不會說漂亮話，從大興過來就帶了兩件換洗衣裳，老婆孩子都留在那邊了。&34；
    他拍了拍腰間工具包，&34；這裏頭就是我的全部家當。&34；
    許大茂立刻湊上去：&34；佟副廠長真是艱苦樸素，值得我們學習啊！您看要不要先安排個歡迎會......&34；
    &34；用不著！&34；佟誌皺眉，&34；廠裏生產任務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幹什麽？&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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