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生這麽一哭，其他人都懵了。
    “海生你怎麽啦？”穆洋連忙上前詢問。
    “你看看這首歌，這才是偉大的作品啊！”趙海生把《天涯歌女》的歌譜拿給穆洋看，你看這句歌詞：
    “家山呀，北望。
    淚呀淚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等穆洋看了歌詞之後，趙海生才繼續解釋。
    “這首歌的歌詞隻有三段，但是每一段都把家國離散糅合在愛情裏，還能層層遞進，歌詞有畫麵，有意境，你能想到嗎？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作者的主要工作也不是寫歌，而是忙著救亡圖存，但他閑著的時候信筆一寫，就是這樣可以流傳千古的絕妙好詞。”
    “這樣的歌，誰聽了不會哭呢？”趙海生最後又說了一句。
    “可我隻看譜子，根本看不懂啊！”王朗在旁邊伸長了脖子，一邊看著歌譜一邊說。
    “那你打開錄音機放吧，卡帶上午我複製了。”趙海生找出卡帶放進錄音機，大家一起聽了起來。
    “好了，以後有時間你們再聽吧。洋洋這首歌你要翻唱，這首歌的詞曲都特別好，隻是編曲太老了，咱們要給這首歌重新編曲，就好像把金子重新擦亮一樣，這件工作不難，但是很有意義。”趙海生解釋。
    “翻唱？這能有什麽意義啊？”王朗問。
    “翻唱也要看唱什麽了，這樣的歌曲就很有意義。首先，歌曲真的很好，我們要繼承這種傳統，你們沒有聽到嗎？這首歌的編曲用的是三弦和二胡，這是傳統的音樂配器啊，能有這種表現力，是我們應該學的。我們要用這樣的歌曲向大家宣布，穆洋繼承的是周璿這樣的國寶級別的音樂，不是什麽不純潔的音樂。”
    “從這方麵看是不錯。看以後誰還敢胡亂批評我們了。”王朗說道。
    “這個還不是主要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是，這是一首40年代的歌曲，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現在很多都已經是老人了，穆洋的歌曲在年輕人裏麵很有市場，但是在中老年人裏麵就不行，這也是有人批評穆洋，卻沒有人幫咱們說話的原因。”
    “這樣的歌中老年人會喜歡嗎？”穆洋問道。
    “那是你沒了解這方麵的資料，周璿在40年代，可是全國最火的女歌星啊，那時候我們的流行音樂在世界上也算是一流了，隻是這麽多年沒有在這方麵發展而已。現在的中老年人肯定有印象。”
    趙海生解釋道。但是大家似乎不怎麽認可。
    “你們呀，還是太年輕了，知道什麽叫懷舊嗎？人老了，不管從事什麽職業，都會有懷舊的思想。聽說禪宗有一位大師，一輩子研究佛法，法術精深，但到他老了快死的時候，徒弟問他臨死前想要什麽的時候，他說，想吃一口小時候媽媽做的飯。”
    趙海生給大家講了一個禪宗的故事。
    “大家看，連佛法精深的老和尚到老了都會念舊，會懷舊，普通人隻會更懷舊。而且翻唱這樣的歌曲，會讓老年人覺得自己年輕時候經曆過的，聽過的東西重新得到了認可，這樣他們對穆洋就沒有那麽排斥了。”
    “那他們會接受新的音樂形式嗎？咱們這些歌曲的編曲可完全不一樣啊？”白靜茹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好啊。這也是關鍵的一點。”趙海生繼續解釋：
    “咱們用新的編曲翻唱這些歌曲，中老年人在懷舊的時候，同時也會接受新的編曲，這實際上就同步進行的。如果完全照搬過去的編曲，他們也不願意呢。人，總是願意接受一些新的知識，老年人也並不是都是保守的，關鍵要懂得方法。”
    “哇，我今天真是來對了啊！”劉萍在邊上讚歎道。
    “沒想到寫歌還有這麽多想法，我一直以為就是編一段旋律，然後填詞呢，就像以前唐詩宋詞一樣。不過，你不會再有其他原因了吧？我想再也不可能有了。”
    劉萍這麽一插話，大家才重新注意到她，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倒是趙海生又回答了。
    “這個還真有其他原因，不過都是商業上的。”
    “還真有？商業上的原因是什麽啊？能不能說一說啊？我可幫了你不少忙吧？以後有什麽查資料的事，就繼續找我啊！你就說一說吧。”
    劉萍都這麽說了，趙海生也沒有拒絕，就繼續解釋。
    “這事其實也簡單，你問我們王朗都知道。我們賣唱片，肯定講究受眾是誰，以前穆洋的受眾主要是年輕人，但如果想賣很多，受眾一定要多，受眾的年齡段也一定要豐富。簡單一句話就是要老中青通吃。”
    “通吃老中青三代？你的口氣可不小啊！不過我覺得很難啊！”劉萍回答，同時又看了大家一眼，才繼續說。
    “我不是抬杠啊，隻是覺得以前40年代的歌曲，聽到的人肯定沒那麽多，應該是城市裏的人聽得多。但是現在咱們國家呢，還是一個農業國，幾十年前和現在，大家聽的很多其實都是民歌。所以……”劉萍的結論很明顯了，她遲疑著沒有說出來。
    趙海生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劉萍還有點才華啊，這種事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
    “你說的很對，所以我們現在不是才選了兩首嘛，一張專輯有十首或者12首歌曲呢，接下來我們肯定會考慮民歌的。”趙海生解釋道。
    “不過即使是民歌，我們也會經過現代音樂的改編，讓大家都能接受，這才是我們做唱片的意義啊。”
    趙海生沒有撒謊，在他設定這張專輯的時候，天啟的資料確實提到了很多民歌。剛好這個劉萍在圖書館，這下子查資料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劉萍，你願意到我們這來兼職嗎？主要幫我查一查資料。”趙海生馬上邀請她。
    “我當然願意。”劉萍大聲回答，同時高興地左右掃了一眼。穆洋和白靜茹也相互對視了一眼，不過大家都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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