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不明白，但喬歆若相信檢查結果。
    畢竟機器不會出錯。
    “結合病曆，以及病人本身的情況，我更傾向於她是快要恢複記憶了，至於今天的突然暈厥，可能是由於她恢複的記憶並不是什麽好事，導致她一時受到刺激，急性暈厥。”
    陸政君聽不懂醫生那些專業的說辭，他隻有一個問題。
    “那我妻子的身體是否會出事？”
    “不會。”喬歆若很肯定。
    陸政君一下就放心了。
    是徹徹底底的放心。
    隻要身體不出事，哪怕恢複了記憶，哪怕是……陸政君覺得自己能承受得起。
    一整個晚上，陸政君都守在蘇月牙身邊。
    這間病房就住了蘇月牙一個病人，旁邊的床位空著，陸政君要是覺得累，可以趁護士不注意偷偷躺一下，舒展舒展筋骨。
    但他一動不動，甚至連護士發的陪護床都懶得展開。
    就那麽坐在椅子上，拉著蘇月牙的手，盯著她沉睡的容顏。
    他要等著她醒來，親眼看見她沒事。
    那會比醫生的話更讓他安心。
    可是……
    “月牙，你會怪我嗎？”
    他不禁想起了蘇月牙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她是那麽討厭被人欺騙，而自己也欺騙了她。
    陸政君拉著蘇月牙的手，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如果你恢複了記憶，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會恨我騙你嗎？”
    蘇月牙會恨他的趁人之危嗎？
    她隻是誤以為他是她的丈夫，而他卻順水推舟，甚至走到了結婚這一步。
    這可是軍婚！
    從蘇月牙千裏追夫這一點來看，陸政君就知道，柔弱隻是她的表象，她骨子裏一定是非常堅強有韌性的。
    “月牙……”
    陸政君眼神繾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擁有蘇月牙多久。
    隻想趁現在，多看一眼，是一眼。
    另一邊，在陸政君抱著蘇月牙衝出去之後，敬酒儀式還要繼續。
    “有陸團在，他妻子不會有事的。”莫呈說道。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有陸團在，不用擔心！”
    “對，這裏離軍部醫院這麽近，肯定沒事！”
    “今天是劉副營長和莫同誌的大好日子，咱別愣著，趕緊繼續啊，我還等著新人過來敬酒，沾沾喜氣呢！”
    “對對對，繼續繼續！”
    有人打圓場，一切繼續。
    歡樂的氛圍持續著，就像是陸政君和蘇月牙沒有出現過一樣。
    “來，我敬大家，謝謝你們來參加我和德凱的婚禮！”莫悠悠收起心中的不快，在賓客麵前保持微笑。
    “謝謝各位！大家吃好喝好，有什麽問題隻管出聲！”劉德凱說道，向大家舉杯。
    “新郎和新娘子得快點啊，我們這桌可還等著！”
    “就是，來晚了得罰上三杯！”
    熱鬧持續了好久。
    送走所有賓客，莫悠悠才卸下臉上的偽裝。
    “氣死我了！”
    莫悠悠氣得直拍大腿，把手裏的杯子一扔，就開始發脾氣。
    “那個蘇月牙是什麽意思？”
    “我好心邀請她來參加我的婚禮，她居然故意在我的婚禮上裝暈，給我添晦氣，她就是在詛咒我，她就是看不得我好，氣死我了！”
    “啊啊啊啊啊，我絕對不原諒她！”
    莫悠悠跺腳，恨不得現在能手撕了蘇月牙。
    她恨極了。
    她覺得自己完美的婚禮被蘇月牙這一顆老鼠屎給毀掉了！
    “蘇月牙，你賠得起我的婚禮嗎？！”
    “好了悠悠！”莫夫人還沒走，提醒女兒不要再生氣了，“那隻是小事，不管人家是裝的還是真的，是你自己去邀請的，今晚是你跟德凱的好日子，別壞了正事。”
    莫夫人知道自家閨女什麽脾氣，該提點，她自然要提點。
    婚禮在莫家辦的，結束了儀式，莫悠悠和劉德凱要回到他們的新房子去——張翠花早就搬出去了。
    “德凱，悠悠的脾氣就是這樣，跟小孩子似的，你多包容些。”莫夫人說道。
    “放心吧，媽，我會勸悠悠的。”劉德凱說道。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但隻能硬撐。
    張翠花也得走，她走之前看了兒子一眼，她心裏總想著蘇月牙暈倒的事，可實在是沒有說話的機會。
    “德凱，媽走了。”張翠花說道。
    “媽，你路上小心。”劉德凱提醒道。
    回去的路上，莫悠悠還在抱怨。
    “德凱，我就該聽你的，不該邀請她，誰知道她沒安好心到這個份上，連我的婚禮都要搗亂，我真的恨死她了！”
    “悠悠你別生氣了，”劉德凱心煩意亂還得安慰她，“事情已經發生，你別氣壞自己身體，多不值當。”
    “可我就是生氣！”
    “也不算毀了我們的婚禮，我看大家都挺開心的，客人們都在祝福我們，那一點小插曲，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劉德凱不是煩，他是怕。
    暈倒意味著什麽？
    蘇月牙會因此而恢複記憶嗎？
    如果蘇月牙真的恢複了記憶，那她會來找自己算賬嗎？
    劉德凱不敢再往下想了。
    太可怕。
    光是想一下，他就心驚肉跳。
    醫院裏，蘇月牙還在昏睡。
    她又陷入了夢魘中。
    “翠花呀，你兒子回來啦！穿得真俊俏，好氣派啊！”
    那是鄰居王大媽的臉。
    “媽，月牙，我回來了。”
    那是劉德凱的臉。
    “兒子啊，你部隊內的房子，是已經申請下來了是嗎？多大啊？是不是可以接我們去家屬院見見世麵啦？”
    那是張翠花的臉。
    過去的一樁樁一件件，全都在夢中重演了一遍。
    這一次，蘇月牙看得清清楚楚。
    每個人的臉都清晰了起來。
    她什麽都看見了。
    劉德凱。
    劉德凱。
    還是劉德凱！
    蘇月牙就算是昏睡著做夢，也一直在冒冷汗。
    “月牙？”
    陸政君注意到，拿了醫院發的盆子接了熱水來，又擰了濕毛巾，仔仔細細地替蘇月牙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他知道，她一定是又做夢了。
    隻是不知道這一次夢醒後，他還能不能像之前每一次那樣，僥幸過關呢？
    “月牙，這三年來，辛苦你照顧我媽了，這樣，三年前的婚禮委屈你了，等我們到了家屬院，再辦一場好的婚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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