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凱心裏一直在計算時間，五天時間一到，他趕緊來了醫療部，這次先看了門口貼著的值班醫生表，確認有蘇月牙的名字。
    “蘇月牙！”
    蘇月牙嚇了一跳，這才複工第一天，難不成劉德凱就要來跟她找茬嗎？
    醫療部其他人倒是見怪不怪了，畢竟先前劉德凱來找了很多次，大家都很清楚他肯定是會再來的。
    “找你幾回了，說是托你打聽了什麽事情，要問你。”徐陸辛簡單解釋道。
    蘇月牙就更加納悶了。
    托她打聽事情？
    別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很清楚，以他們現在的關係，是不會有這種事情的，所以劉德凱到底是為什麽找她？
    “你有事？”蘇月牙語氣平淡，卻時刻提防著劉德凱。
    “嗯，”劉德凱點頭，一臉的嚴肅，又看了看周圍其他的醫生，低聲道，“月牙，我們能，能進去說嗎？去你診室裏說。”
    他的表情甚至是急切中帶著一絲懇求。
    讓他當著這麽多醫生的麵，聊接下來的話題，他 著實是抹不開麵子，也怕事情傳開了。
    蘇月牙：“……”
    單獨說？
    可要是劉德凱突然發神經，到時候在單獨的空間裏，她會很吃虧很危險的，蘇月牙下意識就想要拒絕，可看劉德凱這樣，倒像是真的有事。
    “行。”蘇月牙說道，讓劉德凱進了診室，卻沒讓他關門。
    這樣，即便劉德凱發瘋，她也能第一時間跑出來，或是大聲通知其他醫生。
    診室裏，兩人麵對麵坐下。
    “究竟什麽事，現在能說了嗎？”蘇月牙問道，她確實猜不出來劉德凱的意圖。
    “月牙，當初你說小睿是超雄，到底是不是真的？”劉德凱也沒藏著掖著，一句話就點明了重點。
    他眼神迫切地盯著蘇月牙，非常想要從她嘴裏得到一個答案。
    而且，最好是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蘇月牙：“……”
    她卻覺得無話可說。
    合著當初她說了那麽多，都白說了唄，直到現在都覺得她是在胡說八道、惡意詛咒他們的孩子。
    既然如此，現在又巴巴的跑來問她這件事，意義何在？
    況且，就算覺得她在撒謊，那起碼蘇月牙聽見和看見的其中兩件事——飯店鬧劇，以及扔鞭炮，都足以說明她當初沒有撒謊吧。
    “你究竟想問什麽？”蘇月牙反問。
    劉德凱愣了一下，隨即強調，“就是想問你超雄的事情，你說小睿是超雄，你有證據嗎？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令蘇月牙意外的是，劉德凱並沒有發瘋或是發脾氣，反而是一直在正常說話。
    她懂了。
    “劉德凱，你家小孩到底是不是超雄……算起來，他現在應該也已經一周歲了吧，已經表現出一些特征了，你還需要問我嗎？”
    “當初你不是說，你去書店查過這方麵的資料，所以你覺得你孩子是超雄嗎？”
    蘇月牙沒有正麵回答，直接把問題扔回給了劉德凱。
    這何嚐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回答？
    因為蘇月牙很清楚劉德凱的症結所在，他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心裏的那個答案，甚至還奢望從她口中聽見否認。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但蘇月牙絕不會同情劉德凱。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難道她沒有提醒過劉德凱嗎？
    劉晟睿的悲劇，可以說是由劉德凱和莫悠悠直接造成的，所以他們現在承受著自己選擇的後果，不是很公平嗎？
    怪得了誰？
    看見蘇月牙平靜中帶著些許諷刺的眼神，這一瞬間，劉德凱的心可謂是拔涼拔涼的。
    劉德凱：“……”
    完了。
    他最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超雄要治療？”再次看向蘇月牙，劉德凱眼裏重新燃起希望，他不再逃避，去麵對去想辦法給孩子治療總行了吧，“月牙，你有辦法嗎？”
    蘇月牙完全理解劉德凱此刻的心情，因為她如今也是一位母親，知道父母對孩子深切的愛。
    可有些事，不是光憑愛，就能克服的。
    比如來自基因的疾病。
    蘇月牙搖了搖頭，平靜地解釋道：“超雄屬於是基因疾病，基因決定了的東西，是沒辦法治療的。”
    一句話，猶如給劉晟睿、給劉德凱，甚至是劉家，判了死刑。
    “怎麽可能呢？！”劉德凱不信。
    無論是不敢信，還是不願意信，結果都是一樣的。
    “其他醫生根本就查不出來我兒子是超雄，但你卻從悠悠懷孕的時候就知道了他是超雄，既然你能查出來，那你肯定是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月牙？！”劉德凱從未試過如此的低姿態。
    但為了兒子的一線生機，也是為了劉家的未來，劉德凱心甘情願。
    讓他求蘇月牙，都可以！
    “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好不好？！”
    “月牙，無論以前我們有什麽恩怨，我求求你，你想要我怎麽贖罪都可以，但是求你幫幫小睿，他還是個孩子，他這輩子不能因為這個病就毀了啊！”
    劉德凱言辭懇切，任誰看了都得覺得他是一位好父親。
    但蘇月牙不會被蒙蔽。
    她心裏門兒清，劉德凱之所以能對她說出這番話，不過是害怕超雄的威力太大，會成為他升官進爵路上的絆腳石罷了！
    而且，她又不是神仙，這無藥可醫的病，她上哪兒找法子治療去？
    “劉德凱，這跟私人恩怨無關，如果因為恩怨我就不治，那麽當初我根本就不會告訴你。”
    “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我不是神仙，沒有通天的本領，超雄我真的治不了。”
    “既然你查過資料，就應該知道我沒有撒謊，你還是接受現實吧。”
    蘇月牙覺得自己已經把該說的話全都說了。
    劉德凱頓時慌張。
    他確實知道。
    否則，他也不至於一直因為這件事而惴惴不安，甚至不惜自欺欺人。
    “那，那小睿以後可能發展成什麽樣子？”
    如同漂浮在無邊大海上的孤獨溺水者，劉德凱此刻想要抓住任何可能的浮木，以此來謀求生的幾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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