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息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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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間氣密門閉合的瞬間,黴斑牆麵滲出熒綠色冷凝水,沿著全息投影儀的金屬外殼蜿蜒而下。李昂用沾著消毒液的手指抵住太陽穴,抗輻射藥片在胃裏溶解時散發出的苦杏仁味,讓他想起妻子實驗室裏那些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變異器官 。
消毒液在培養皿中沸騰,地圖碎片的纖維組織逐漸顯影。坐標網格穿透發黃的紙頁,在妻子生前佩戴的齒輪項鏈上方投射出血紅色光斑——那正是兩年前被混凝土封存的b7淨化區,此刻卻在地圖上標注為"活性實驗場"。李昂的指甲摳進左臂潰爛處,新生的晶狀體在皮下發出細碎的爆裂聲,這是過量服用氨磷汀的副作用 。
全息投影儀突然迸發刺眼藍光,黴斑在強光照射下如同潰爛的皮膚般剝落。妻子的影像從雪花噪點中凝聚成型,工裝褲上的機油汙漬還在向下滴落虛擬液體。這是用數字全息幹涉技術偷錄的片段 ,她背後的向日葵培養艙玻璃上,隱約倒映著某個穿黑色防護服的身影。
"新過濾係統能清除99的輻射塵。"妻子的酒窩隨著電壓不穩忽大忽小,人造光源在她睫毛上投下蛛網狀陰影,"但羅教授說需要更徹底的..."視頻突然卡頓,全息影像的衍射光波扭曲成螺旋狀 ,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撕扯時空連續性。
李昂將播放速度調到千分之一幀。在兩次心跳的間隙,黑色防護服的袖口掠過控製台,鮮紅的"基因純度:17"數據在視網膜上灼燒出殘影。這個數值遠低於地鐵居民生存閾值,他想起菌巢暴亂中少年脖頸後跳動的61——某種殘酷的篩選機製正在暗中運轉 。
工具包底層的震動帶著蜂巢般的共鳴頻率。偽裝成萬用表的解密器亮起綠燈,鏡麵全息投影玻璃表麵浮現金屬鏽跡 ,這是妻子用實驗室濺射鍍膜技術改造的裝置。當李昂第三次輸入結婚紀念日疊加輻射計量單位"5.6sv"時,加密文件終於裂解成帶血絲的全息代碼:
協議13已啟動
幸存者必須低於五萬
找林博士
全息影像突然被電磁脈衝幹擾,妻子的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聲帶震顫出雙重音軌:"他們在我骨髓裏植入了蝕鐵菌孢子...氧氣濃度檢測器是..."話音未落,投影儀內部傳來菌絲增殖的黏膩聲響,培養艙玻璃的倒影中,黑色防護服的手正按在妻子後頸的芯片植入點上。
李昂猛地拔出投影儀電源。在徹底黑暗降臨前,他看見黴斑牆麵上浮現熒光路徑圖——那是妻子用防輻射塗料留下的隱藏信息,隻有在絕對黑暗中才會顯現。路徑終點標注著林博士的實驗室坐標,而旁注的小字讓他血液凝固:"所有抗輻射藥物都含有基因抑製因子"。
解密器突然自主啟動,全息投影玻璃上跳出實時監控畫麵:本該被混凝土封死的b7淨化區走廊裏,成群結隊的基因重組體正在遊蕩。它們保持著基本人形,但麵部皮膚透明化,露出顱內跳動的雙螺旋光帶——正是他在維修站發現的基因純度檢測器核心組件。
當李昂用焊槍切開投影儀外殼時,一簇熒藍色菌絲彈射而出,在金屬桌麵蝕刻出三行全息銘文:
幸存者是謊言
淨化即屠殺
氧氣即載體
菌絲在空氣中自動燃燒,灰燼排列成氣子最後的筆跡。李昂吞下雙倍劑量的n乙酰半胱氨酸 ,藥物與體內輻射變異細胞產生的劇烈反應,使他的視網膜暫時獲得了紅外視覺能力——此刻他才發現,隔間牆壁內埋設著數百個微型培養艙,每個艙體內都懸浮著與妻子項鏈同款的齒輪零件。
全息投影儀的殘骸中傳來機械合成音:"協議13進度92,現存人口"。李昂砸碎外殼取出核心存儲器,用消毒液衝洗時,芯片表麵浮現出妻子被菌絲包裹的麵容。她的嘴唇仍在張合,這次傳遞的是三段式密碼頻率——與地鐵氧氣泵的脈衝節奏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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