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在沙丘背麵劇烈顛簸，林夏的後背撞在鏽蝕的艙壁上。昏迷的孩子突然睜開機械虹膜，瞳孔裏旋轉的漢薩聯盟水印投射在車頂，竟與金屬銘牌矩陣的藍光產生共振。李昂腰間的潰爛傷口開始湧出銀色流體，那些液體在空中凝結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他們在我脊椎裏埋了躍遷引擎。"李昂的聲帶發出合成音，合金骨骼從傷口處刺出，如同機械珊瑚般生長。林夏握著的解毒劑突然沸騰，下層金屬碎屑組成微型沙盤，正是他們三小時前經過的魔鬼城地貌。
    車頂傳來利爪抓撓的聲響，十二隻機械禿鷲正在啄食裝甲。李昂的合金脊椎突然發射伽馬射線，擊穿車頂的瞬間，林夏看見那些金屬銘牌如蜂群般聚攏。每個銘牌都映出孩子的麵容，數百個機械童聲同時念誦："緯度39°42"，經度83°06"..."
    "是妻子最後發出的坐標！"李昂的機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冷凍艙裏的女人全身接滿光纖，皮膚下流動著電子河流。影像突然扭曲，女人的左眼變成懷表表盤，指針逆時針飛轉。裝甲車在這時衝破沙暴，前方赫然出現由無數冷凍艙組成的金屬山脈。
    解毒劑上層清液開始汽化，在林夏手背凝成星圖。她突然明白這是反向定位——漢薩聯盟要借他們的眼睛尋找黑魔組織廢棄的基因庫。孩子頸側浮現條形碼烙印，掃描光束擊中某個冷凍艙時，整座金屬山脈發出悲鳴般的震動。
    "當年他們就是這樣定位我妻子的。"李昂扯斷腰間生長的機械珊瑚，插進裝甲車操縱台。儀表盤爆出電火花，車速表指針瘋狂旋轉指向四百公裏。林夏被慣性壓在座椅上，看著後視鏡裏追擊的機械禿鷲群被突然隆起的沙牆吞沒。
    孩子的機械虹膜開始滲血，漢薩水印逐漸模糊。林夏握著的空針管突然發燙，管壁顯現磷光文字："記憶載體13號"。她猛地扯開李昂的衣領——那些潰爛傷口深處，隱約可見刻著同樣編號的合金銘牌。
    金屬山脈在此刻崩塌，無數冷凍艙如流星墜落。李昂的合金脊椎發出超頻震動，在裝甲車四周形成克萊因瓶狀力場。當第7個冷凍艙擦著力場邊緣爆炸時，林夏看到飛散的零件中，有半塊刻著"陳雅"名字的懷表。
    "雅雅的生物芯片還在運行！"李昂的聲調首次出現波動。裝甲車突然九十度垂直紮入沙地，孩子瞳孔中的水印在此刻完全消失，機械虹膜脫落，露出底下真實的褐色瞳孔。
    下墜持續了十七秒，車燈照亮地下宮殿的青銅穹頂。林夏發現解毒劑金屬碎屑正在掌心重組，變成青銅鑰匙的形狀。李昂的合金脊椎停止生長，尖端指向穹頂某處星圖，那裏正好缺失鑰匙形狀的星群。
    "黑魔藥劑最初是考古發現。"李昂用機械手指劃過星圖，"十三年前雅雅破譯的楔形文字顯示，這裏藏著能讓機械與血肉完美共生的..."話音未落，整座地宮突然啟動自轉，青銅牆壁上浮現出數千個旋轉的機械蠍子圖騰。
    孩子突然發出清晰的聲音："密鑰驗證通過。"林夏手中的青銅鑰匙自動飛向穹頂，插入瞬間，所有機械蠍子的尾針同時指向李昂。他腰間的潰爛傷口奇跡般愈合，合金脊椎收縮回體內，皮膚表麵浮現出與青銅星圖完全一致的發光紋路。
    地宮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一具水晶棺槨從地底升起。棺中女子雙手交疊握著半塊懷表，裸露的脖頸上，漢薩聯盟水印正在緩慢溶解。林夏看見李昂的機械眼流出真正的淚水，那些淚珠墜地成星，照亮了棺槨上刻著的遠古箴言：
    "機械飛升之日，血肉銘記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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