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麻美跌坐在地，火槍滑落的聲響在死寂的結界中格外刺耳。她死死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那些曾無數次扣動扳機獵殺魔女的手指，此刻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沉重得難以抬起。“我們...一直在殺人...”她喃喃低語，聲音裏滿是痛苦與絕望，過往獵殺魔女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現，那些扭曲麵容下的絕望眼神，此刻都化作尖銳的利箭，狠狠刺向她的心髒。
    緣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蹲下，他伸手按住巴麻美顫抖的肩膀，掌心傳來的溫度帶著魔力特有的震顫：“你沒有錯。”沙啞的嗓音裏裹著砂礫般的鈍痛，“變成魔女的她們，早已被絕望吞噬了理智。那些扭曲的結界、吞噬生命的使魔，都是被汙染的靈魂在宣泄痛苦。”
    巴麻美猛地抬頭，淚光在眼眶裏打轉：“可我們本可以救她們！如果早點知道真相……”
    “不存在‘如果’。”緣打斷她的話，金色眼眸中流轉的星火映出她破碎的倒影，“丘比用謊言編織的牢籠，連經曆過多次輪回的我都難以掙脫。那些被絕望徹底侵蝕的靈魂，就像被毒藤纏繞的花朵，當我們遇見時，她們已經無法回頭。”緣頓了頓，又說道：“真正的魔法少女，是在看清真相後依然選擇守護希望的人。”
    巴麻美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我呢？當我的靈魂寶石汙濁到極點，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的怪物？然後被新的魔法少女當成獵物，死在冰冷的刀刃下……”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個字幾乎消散在顫抖的氣息裏。
    緣的瞳孔微微收縮，銀白色發絲垂落擋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他想起之前的輪回裏，巴麻美這位魔法少女總是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死去，他的喉嚨像被鉛塊堵住般發不出聲音。
    “你看我，我不也沒有被你殺死。”他強迫自己露出輕鬆的笑意，深紫色紋路在臉頰下若隱若現，“變成魔女不代表終結，至少現在的我還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他悄悄將身後飄散的黑霧凝成絲線，纏住即將墜落的火槍，不讓它發出聲響打破這脆弱的平靜。
    巴麻美抬起頭，目光直直撞進緣眼底翻湧的暗潮，那裏麵藏著她看不懂的、跨越無數輪回的痛。“可你經曆了那麽多……”她聲音發顫，“我沒有你這樣的能力，一旦變成魔女，我可能就沒有回頭路了。”
    緣的嘴角勾起一抹溫柔卻又帶著苦澀的笑意，他的眼神堅定而熾熱，直直望進巴麻美的眼底：“我能撐過那麽多次輪回，不是因為我有多強大的能力，而是因為我有你們。當我在絕望的深淵中墜落時，是瑤瑤哭著喊著闖入結界，她顫抖卻堅定的手，緊緊拽住了我；是冥用他的槍聲，在黑暗中為我轟開一條生路；是你們的聲音、你們的信念，成為我在無盡黑暗中前行的光。”
    他輕輕握住巴麻美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衫傳遞而來：“每次陷入絕境，隻要想到還有你們在等我，我就告訴自己不能絕望。我們是彼此的鎧甲，也是彼此的軟肋。所以你看，不是我不會絕望，而是因為有你們，我總能在絕望的邊緣找到希望。你也一樣，你的身後永遠有我們，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一起麵對，一起打破這該死的命運！”
    巴麻美怔怔地望著緣，睫毛上還沾著未幹的淚珠，突然伸手抹了把臉，抓起地上被黑霧絲線纏著的火槍，“哢嗒”一聲重新上膛：“那我加入。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總不能看著你們幾個送死。”她的聲音還有些發顫，卻努力讓尾音帶上幾分往日的銳利。
    緣張了張嘴，深紫色紋路在脖頸處不安地顫動。他原本隻是想用自己的經曆讓巴麻美振作，從未想過對方會如此幹脆地選擇並肩作戰。之前的記憶裏，巴麻美總是作為前輩的去幫助其他魔法少女。
    而此刻，這個向來堅強的前輩正倔強地眨去眼角的淚光，用還帶著顫抖的手擦拭火槍。緣突然意識到，那些他記憶中無所不能的“前輩巴麻美”，或許也在無數個深夜裏獨自麵對過靈魂寶石的黯淡，隻是習慣了將脆弱藏在整齊的緞帶與端莊的微笑下。
    “發什麽呆？”巴麻美注意到他怔愣的神情，挑眉用槍管戳了戳他的肩膀，“難不成現在後悔拉我入夥了？”她故作輕鬆的語氣裏還殘留著哽咽後的沙啞，卻努力擺出往日的威嚴姿態。
    瑤瑤瞪大了眼睛，手裏的苦無差點掉在地上，“麻美姐你說真的？！”她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上下打量著巴麻美，仿佛在確認眼前人是不是被替換了，“你居然願意和我們這群‘怪家夥’一起幹？”少女的聲音裏滿是不可思議，要知道在以往的認知裏，巴麻美可是最遵守“魔法少女守則”的人。
    冥手中調試到一半的衝鋒槍“哢嗒”輕響，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在巴麻美身上停留片刻，又轉向緣，“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麽？”語氣裏帶著一絲調侃，卻也難掩驚訝。在他們的認知裏，麻美除了在神濱市的那次以外，從來都沒有加入過任何一支隊伍。
    巴麻美別過臉，耳尖微微發紅，將火槍抱在懷裏的動作像極了護住珍貴寶物的孩子，“少囉嗦。”她頓了頓，聲音放輕卻依然清晰，“隻是不想再被丘比的謊言牽著走罷了。”話雖如此，餘光卻悄悄觀察著眾人的反應，生怕自己的決定會讓大家覺得突兀。
    緣喉嚨發緊，深紫色紋路隨著心跳微微起伏。他從未想過，這個在無數輪回裏走向不同結局的魔法少女，會因為幾句話就選擇站在他們這邊。
    緣伸出手，掌心幹燥溫暖，與巴麻美輕輕相握。“歡迎加入，”他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金色眼眸中流轉著細碎的光芒，“那之後行動還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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