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特勤處後勤科大院裏還飄著薄霧。秦朔搓了搓手，嗬出一口白氣，看著麵前這輛通體漆黑、線條流暢的豪華保姆車，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這真是給我們家用的？"
    "廢話！"後勤主任老張叼著半截煙，眯著眼在車身上敲了敲，"防彈玻璃能扛7.62毫米步槍彈，底盤防爆，輪胎自修複，後排還有緊急供氧係統——陳處特意批的，說你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安全第一。"
    秦朔拉開車門，真皮座椅的質感讓他指尖一頓。
    內飾是低調的深灰，中控台鑲嵌著液晶顯示屏，後排甚至配了小型冰箱和折疊桌。他彎腰檢查了下，連杯架都是帶加熱功能的。
    "這配置……"他吹了聲口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護送總統呢。"
    "差不多。"老張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上周這車剛送完外交部的家屬團，昨兒才做完全麵消殺。"
    他壓低聲音，"聽說部長夫人還在車上敷了個麵膜。"
    秦朔失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猶豫片刻，他還是開口："老張，還有個事……"
    "放。"老張撣了撣煙灰。
    "我姐……秦鈺，最近工作不太順。"秦朔斟酌著詞句，"你看咱們這兒有沒有適合的崗位？"
    老張斜眼看他："剛來幾天就塞人？你小子膽子挺肥啊。"
    "不是塞人！"秦朔連忙擺手，"她是正經南大畢業，學財會的，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運氣不太好。"秦朔歎了口氣，"前公司老板卷錢跑路，欠了半年工資沒發。後來去麵試，不是嫌她年紀大，就是嫌她要接送孩子……"
    老張嘬完最後一口煙，把煙頭碾滅在垃圾桶上："財務處老劉上個月退休了，核算崗一直空著。"
    他瞥了眼秦朔，"工資稅前九千，五險二金，朝九晚五，節假日跟公務員同步——就是有個問題。"
    "您說。"
    "這崗位盯著的人多。"老張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姐要是進來，難免有人嚼舌根，說你仗著陳處的關係……"
    秦朔頓時蔫了："那算了，我再幫她看看別的……"
    "慫什麽！"
    老張突然拍他肩膀，"陳處早打過招呼了！說你要是開口，就讓你姐下周一來麵試。"
    見秦朔發愣，老張擠擠眼，"你以為這車為啥批得這麽痛快？陳處說了，家屬安置好了，你才能安心幹活。"
    回程路上，秦朔撥通了姐姐的電話。鈴聲響到第五遍才被接起，背景音裏是此起彼伏的客服提示音。
    "喂？小朔？"秦鈺的聲音壓得很低，"我在上班，什麽事？"
    "姐，你那邊怎麽這麽吵？不是說好了今天一家人都去動物園的嗎？"
    "倉庫盤點，臨時調我來掃碼。"秦鈺似乎走到了角落，雜音小了些，"昨天樂樂發燒，我請了半天假，今天得補工時……"
    秦朔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你現在工資多少？"
    "底薪四千，全勤獎五百。"秦鈺苦笑，"上月被扣了三百，因為送樂樂上學遲到兩次。"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嗬斥："秦鈺！磨蹭什麽呢！三號庫的貨還掃不掃了？"
    "來了來了！"秦鈺匆忙道，"小朔，我晚上回你——"
    "等等！"秦朔急道，"特勤處後勤科有個核算崗，下周一麵試，你去試試？"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他們知道我是你姐嗎？"
    "知道。"秦朔誠實道，"陳處親自安排的。"
    又是一陣沉默。秦鈺再開口時，聲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來："會不會影響你？你好不容易有個正經工作……"
    "姐。"秦朔把車停在路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沒聽過嗎？你老弟我牛逼，為國家做貢獻這是我應得的！"
    “逼逼賴賴的，給你牛逼壞了，我看你是皮癢了！這麽跟姐姐說話。”秦鈺翻了翻白眼，從小到大就這毛病，稍微有點能耐了就開始飄了。
    "周一早上九點，帶身份證和畢業證。"秦朔輕聲道，"穿正式點，我讓王婕幫你搭衣服。"
    “對了，今天要去動物園。你現在立刻馬上回來，工作不要就不要了，一大家子都去你別掃興啊！”
    “行，我老弟牛逼，我得給麵子！聽你的還不行嗎？”秦鈺無奈的說道，不過想想也是，這破工作是一天都幹不下去了！
    小區樓下，小仁仁扒著車窗，小臉貼在玻璃上："爸爸！車裏有小冰箱！"
    "不止呢。"秦朔按下中控按鈕，後排座椅緩緩放平，"還能變成小床。"
    王婕扶著李明霞上車，她摸著真皮座椅感歎："這車得多少錢啊……"
    "單位的。"秦朔係好安全帶，"媽你坐穩，咱們接姐他們去。"
    秦鈺家住在秦朔家旁邊的小區，樓道裏貼滿了小廣告。
    伯陽早早等在樓下，手裏拎著兩大袋零食，見車來了趕緊迎上去："爸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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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座呢。"秦朔下車幫忙搬行李，"樂樂呢？"
    "樓上換裙子呢，非說要穿跟舅媽一樣的。"伯陽撓撓頭，從兜裏掏出個茶葉蛋，"吃嗎？剛煮的。"
    秦朔看著這個初中畢業就死皮賴臉跟著姐姐跑的情種姐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伯陽長得不算帥，但勝在臉皮夠厚——小學和初中跟秦鈺同班，暗戀了整整九年。
    中考分數不夠秦鈺的高中，索性直接輟學，每天雷打不動地蹲在校門口等秦鈺放學。
    秦鈺罵他、趕他、甚至報警說他騷擾，結果第二天他照樣笑嘻嘻地拎著豆漿油條出現。
    後來秦鈺考上大學，他就在學校後街的燒烤店打工，每月工資全花在給她買水果、送夜宵上。
    最離譜的是，為了討好未來小舅子，這貨硬是學會了剝蝦，每次聚餐都狗腿地給秦朔剝滿滿一碗——雖然秦朔從來不吃，全倒進姐姐碗裏。
    "十幾年啊！"秦鈺結婚那天，閨蜜們感動得直抹眼淚，"這什麽絕世癡情男！"
    隻有秦朔冷笑："屁的癡情，他就是倔！"
    確實，伯陽的好脾氣隻對秦鈺和她的家人——準確來說，隻對秦鈺、李明霞和秦勇。至於秦朔？嗬，這小子記仇得很。
    上個月伯陽為了巴結張老板，自告奮勇幫忙抬保險箱。結果箱子沒搬動，自己先氣胸發作進了醫院。秦鈺紅著眼眶守了一夜，伯陽醒來第一句話卻是："老婆，張總答應給我介紹活了……"
    秦朔當時就把病曆拍下來發朋友圈：「某些人為了五鬥米，差點折了腰配圖）」
    此刻，伯陽正殷勤地給秦鈺遞礦泉水，轉頭看見秦朔盯著自己，立刻變臉："看什麽看？"
    "看你帥。"秦朔咧嘴一笑，"尤其是抱路燈那個姿勢，特別瀟灑。"
    伯陽瞬間漲紅了臉，秦鈺"啪"地打了下弟弟的後腦勺："又欺負你姐夫！"
    小仁仁突然舉手："爸爸！什麽是抱路燈？"
    "就是——唔！"秦朔的嘴被伯陽用茶葉蛋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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