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倒黴的人,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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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壇出現了一條幽深向下的樓梯,空氣中有一股腐臭的氣味,很輕微,但卻讓蟲十七眉頭緊鎖,似乎有些不適。
    “怎麽了?”
    感受到蟲十七內心的煩躁,跟在他身後的無相,開口詢問道。
    “裏麵點著驅蟲的油。”
    蟲十七抬起手,遮掩住口鼻,壓抑著心中的煩躁。
    樓梯盡頭,是一條走廊,走廊兩側有著房間,袁截的目光,從鐵門縫隙中看過去,一座座房間裏,隻有一具具被鐵鏈掛起來的屍骨。
    有些屍骨,有著很明顯的畸形,有些獸類或者禽類的特征,是一些妖化的人。
    其中一間屋子裏,楊大畫躲在人皮畫的後麵,顏料繪製出來的五官,此時顯得異常驚恐。
    吐呼阿大在楊大畫的身後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楊大畫心裏直呼倒黴,當時和羅萬聖交手之後,他就感覺不妙,一路往白山的方向跑,好不容易跑到山腳,準備舍棄那張老人皮,回到本體的時候,就察覺到空間受到封鎖。
    他感覺自己動作也不算慢,回到本體之後,剛剛偷潛入祭壇密室,準備再偷一些驅蟲油,想要悄悄下山的時候,就發現蟲潮進城了!
    一想到這裏,楊大畫就感覺心裏發苦,這是被人堵住門了,要是被發現,一定會死的吧。
    赤色的雙瞳,在經過走廊時,掃過這間屋子,緊接著沒有停留的路過,讓屋子裏的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血目客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他好像發現了一個不錯的寶貝,且先留著,看看幾位師弟能不能發現。
    “有幾分眼熟。”
    血手客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這麽一句。
    血目客回想剛才見到的那幅人皮畫,若有所思,二師兄這麽一說,他也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好像是,幾百年前的事,在龍王殿做客時,有個叫做玉篤真人的,擅長用人皮作畫,給老龍王送了一幅《百美圖》。
    我記得,他好像說,自己來自於黑風嶺。”
    “魔界裏,倒是有座黑風嶺,勾連著一個邪神,除此之外,沒什麽厲害角色。
    且看看這人皮材質,若是好用,咱們下次去黑風嶺走一趟,以後寶庫裏也能多個進項。”
    人皮畫成精,還是第一次見到,是煉製法器的上好材料,不管怎麽說,幾個人既然見到了,就不會輕易放過。
    “嗬,依著我看,那人皮倒是不算太大,不如裁切裁切,給四位師弟做些玩具。”
    血衣客笑著說道,他們活了幾百幾千年,不僅有著師承,還像其他魔界勢力一樣,控製著不少世界,甚至在魔界裏,還占據著一層血海,寶庫裏的各種材料,堆積的像是小山。
    當年昆侖六宗散落,血宗內部也發生了一場內亂,血海七脈,是因為隻留下七條完整的血法傳承,為了避免再次出現內亂,血海還有一個規矩,七脈同門,皆以師兄弟相稱,血法不死不傳。
    也就是說,血海,永遠是七個人。
    不過,袁截的出現,代表當初還有流傳在外麵的傳承。
    血手客表麵沉靜,其實也有一些擔憂,血海七脈,同氣連枝,這種觀念,能夠一直延續下去,是因為他們悠久的壽命,充裕的時間,彼此相處,彼此認知。
    這位陌生的師弟,雖然掌握著血法,但對於血海,隻怕並沒有歸屬感,會不會成為真正的自己人,還是一個未知的問題。
    這位小師弟,最終能否成為血海的第八脈,還是要由大師兄做主。
    “也好,那人皮靈性充沛,到時用溯本歸源的法子,將生機聚攏起來,再做處理,或許能成就個不錯的法器。”
    三個人聊著,話語是一點沒做遮擋,像刀子一樣,灌進楊大畫的耳朵裏,讓他身形直顫。
    可是依舊是一動不敢動,直到話語聲漸弱,才慌忙想要去開門,隻是剛一接觸,門上就亮起一道赤色的紅光,將他彈了回去。
    壞了!要死!
    另一邊,袁截幾個人穿過長廊,到了一間還算寬敞的地下空間,空氣中,腐臭的味道更加濃鬱,其中還夾雜一些焦糊味。
    一口大鍋架在正中間,底下的火焰還燒著,空氣中,有股奇怪的味道,好像來自於鍋裏。
    袁截的目光有些疑惑,而其他三人隻是聞著這味道,就已經知道鍋裏煮著什麽東西。
    無相把折扇塞在後腰,三兩下爬上大鍋旁邊的梯子,到了高台,看了一眼大鍋裏麵,鍋裏煮著一鍋熱湯,湯上麵還漂浮著幾隻人手人腳。
    無相安然的坐在大鍋旁邊,用手邊的木瓢舀上半滿,湊到鼻子旁邊聞了聞,發出一聲輕歎。
    “香氣撲鼻啊!蟲師弟,要不要上來嚐嚐?”
    無相轉過頭,對著下麵的蟲十七招呼道,笑意盈盈,讓底下不知情的袁截,還以為真有什麽美食。
    蟲十七捂著口鼻,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看起來沒什麽食欲,隻是擺了擺手。
    “這地方還能有美食嗎?”
    袁截有些好奇,邁開腳步,正要過去,卻被血箍客一把拉住。
    “這東西,蟲師弟喜歡,咱們就算了,無相師弟,莫要胡鬧!”
    無相笑著飲了一口這鍋裏的熱湯,然後將木瓢一扔,擦了擦嘴。
    “還是那滋味,不好喝,真不知道妖宗的師弟們,怎麽如此偏愛。”
    “哼,天底下的東西,不管是活物,死物,隻要吃了不死,那就是食物。
    師兄,勞煩您快些,這蟲油,惡心的厲害。”
    蟲十七捂著口鼻,不滿的嘟囔一句。
    “有一次,我降生在一處鄉野之中,家室貧瘠,所幸我年少聰慧,年紀輕輕就開始為家裏人置辦家業。
    村子裏的姑娘都喜歡我,父母也是早早替我訂下了親事,那姑娘我也很喜歡,這麽多年過去,至今我都記得。”
    無相舔了舔嘴唇,神情有些古怪,說起那一次轉生的事。
    血箍客有些無聊的撇撇嘴,對著袁截低聲耳語道:“那是他剛轉生沒幾次的時候,聽說在那之前的上一次轉世,他當的皇帝,是個暴君,頤指氣使,無不順遂。
    結果下一次轉生的時候,就成了鄉野娃娃,他老爹執拗,老娘半瘋,家裏的口糧隻有個缸底,三天一斷糧,氣的他半個月就開始說人話。
    嘿嘿,村子裏都說他家裏鬧妖精,等他忙碌好幾年,好不容易置辦出來點家業,老天爺好像專門和他作對。
    先是大旱,再是大澇,然後大蝗。”
    “然後呢?”
    “嘿,歲大饑,人相食,他當時轉生的身體,不過八九歲,先是吃別人,後來被別人吃,聽說人差點瘋了。”
    無相在前麵和蟲十七說著往事,血箍客就在後麵偷偷對著袁截拆他的台。
    兩個人看起來確實認識時候很久,血箍客能說出來幾十種無相的死法,讓袁截看向無相的目光中,都忍不住帶上一些憐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