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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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骨沁血色,百年謎影藏。
    基因織羅網,舊歲恨意長。
    實驗室的白熾燈光,將不鏽鋼操作台映照得一片冰冷,如同沈青臨此刻的心境。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與儀器散熱的混合氣味,單調而壓抑。
    他麵前的顯示屏上,那兩段驚人相似的基因序列,如同兩條纏繞的毒蛇,散發著無聲的威脅。
    zc043號骨瓷茶具,正在被緊急送來的路上。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輕微的、不規則的噠噠聲。
    每一次敲擊,都像是在叩問那個盤踞在他腦海中的瘋狂推測。
    基因層麵的詛咒。
    超越生死的感染。
    這聽起來像是廉價恐怖小說的情節,卻又與眼前的證據形成了詭異的閉環。
    梁慕晴的死而複生,肋骨上灼燒般的鳳凰火紋,以及那套骨瓷茶具滲出的、仿佛擁有自身生命脈絡的暗紅液體。
    他需要驗證。
    用最嚴謹的科學手段,去解剖這個看似荒誕不經的謎團。
    走廊盡頭傳來推車滾輪滑動的聲音,由遠及近。
    沈青臨站起身,調整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
    門開了。
    兩名穿著防護服的物證管理處人員,推著一個密封的恒溫運輸箱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個年輕的警員,神色有些緊張。
    “沈法醫,zc043號物證送到了。”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裏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了點回音。
    沈青臨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將運輸箱放到指定的操作台上。
    “全程記錄,最高無菌標準操作。”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年輕警員連忙點頭。
    “明白。”
    另一名經驗稍長的警員開始熟練地操作,打開運輸箱的多重鎖扣。
    隨著箱蓋開啟,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塵土與某種腥甜的氣息極淡地逸散出來,隨即被實驗室強大的通風係統抽走。
    箱子內襯著厚厚的緩衝材料,一套骨瓷茶具靜靜地躺在其中。
    一個茶壺,四個茶杯,四個茶托,一個糖罐,一個奶盅。
    釉色是溫潤的象牙白,描繪著精致的金色花邊與幾不可見的、纏繞的藤蔓紋路。
    即便在冰冷的燈光下,這套茶具依然透著一種曆經歲月沉澱的優雅。
    然而,細看之下,那份優雅卻被一種詭異的細節打破了。
    茶壺的壺嘴下方,茶杯的內壁,茶托的凹陷處,都凝固著一些暗紅色的斑點。
    它們並非浮於表麵,而是像是從骨瓷細膩的孔隙中,一點點“滲”出來的一樣。
    顏色深沉,如同幹涸的血跡,卻又帶著一種不詳的、近乎活物的黏膩感。
    沈青臨戴上無菌手套與護目鏡,拿起一把精密的采樣鑷子。
    他的動作極其輕柔,仿佛麵對的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個沉睡的、隨時可能蘇醒的危險生物。
    他小心翼翼地從茶壺壺嘴下方,刮取了極其微量的暗紅色凝固物。
    那物質觸感奇特,幹燥,卻又隱隱帶著一絲韌性。
    年輕警員在旁邊看得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他聽說過這套茶具的傳聞,什麽“會流血的古董”,“被詛咒的嫁妝”。
    之前隻當是都市傳說,此刻親眼見到,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
    沈青臨將樣本放入標記好的無菌試管中,密封。
    “送去做初步成分分析,然後提取基因物質,進行測序。”
    他對旁邊的助手,一個叫小劉的年輕研究員說道。
    小劉點點頭,接過試管,表情嚴肅。
    “明白,沈老師。”
    沈青臨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套骨瓷茶具上。
    他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寸寸掃過茶具的每一個細節。
    產地,英國。
    年份,標簽上注明是1943年。
    一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是什麽樣的匠人,在那樣動蕩的歲月裏,製作出如此精美的器物?
    又是什麽樣的經曆,讓它沾染上如此詭異的色彩?
    他注意到茶具底部有一個模糊的印記,像是一個家族徽章,又像是一個特殊的工坊標記。
    圖案很複雜,中心似乎是一隻抽象的鳥類,被荊棘環繞。
    這個標記,或許是一個線索。
    他讓物證處的人員對茶具進行全方位的高清拍照與3d掃描,特別是底部的印記,務必做到纖毫畢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實驗室裏隻有儀器運轉的低鳴聲。
    沈青臨坐在電腦前,調出了梁慕晴的屍檢報告,再次仔細閱讀。
    鳳凰火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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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上描述,那並非紋身,也非烙印,更像是皮膚組織本身的異變,色素沉澱與毛細血管的異常增生,共同構成了那個栩栩如生的圖案。
    而提取到異常基因序列的樣本,正是在火紋最核心的區域。
    巧合?
    他不相信巧合。
    當足夠多的巧合指向同一個方向時,那便是必然。
    他將梁慕晴的基因序列,與之前從骨瓷上提取的樣本序列,以及剛剛刮取的新樣本序列,並排放在屏幕上。
    三者之間的高度相似性,簡直如同複製粘貼。
    其中一段序列的異常片段,在人類基因庫中完全找不到匹配。
    它更像是一種…經過編輯、或者說“汙染”的序列。
    混合了人類的基因片段,卻又加入了某種未知的、似乎非自然的編碼。
    這種編碼,賦予了它什麽特性?
    是梁慕晴短暫“複活”的原因?
    是鳳凰火紋形成的誘因?
    還是…別的什麽,更加可怕的東西?
    沈青臨感到一陣口幹舌燥。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冰冷的純淨水,試圖壓下心頭的躁動。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不僅僅是基因層麵的。
    還有這套茶具本身的曆史。
    它的來曆,它的傳承,它經曆過什麽,接觸過什麽人。
    這些信息,或許能解釋那段異常基因序列的來源。
    阮白釉。
    這個名字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她是古董鑒定專家,是研究這套茶具最深入的人。
    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關於它的曆史,關於它的故事。
    這一次,他沒有猶豫。
    他拿出手機,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點,撥號音在安靜的實驗室裏響起。
    嘟…嘟…
    每一聲等待音,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他不知道這個電話會帶來什麽。
    是解開謎團的鑰匙,還是將她拖入更深的危險?
    電話接通了。
    “喂?沈法醫?”
    阮白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依舊清澈。
    沈青臨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阮小姐,是我,沈青臨。”
    “有時間嗎?我想向你請教一些關於zc043號骨瓷茶具的事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沈青臨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或許是驚訝,或許是疑惑。
    “zc043…你是說那套會‘滲血’的茶具?”
    阮白釉的聲音低沉了一些,顯然這套茶具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的。”
    沈青臨沒有直接說明最新的發現,他需要一步步來。
    “我們發現了一些…特殊的生物痕跡。為了更好地理解這些痕跡的來源,我需要了解這套茶具的詳細曆史。”
    “它的確切產地,製造商,第一任主人,以及之後可能的流轉經曆。任何細節都可能很重要。”
    阮白釉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在翻找什麽東西。
    “沈法醫,這套茶具…很複雜。”
    她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
    “我之前做過一些研究,它的來曆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根據我查到的資料和一些業內的傳聞,這套茶具據說是1943年,由英國一家已經消失的小型陶瓷工坊特別定製的。”
    “定製者,是一位名叫威廉·阿什福德的英國商人。”
    威廉·阿什福德。
    沈青臨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
    英國商人。民國時期。
    核心劇情中的碎片似乎開始隱隱浮現。
    “這位威廉先生,當時就在霧港市或其前身城市)經商。”
    阮白釉繼續說道,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在訴說一個秘密。
    “傳聞…他當年為了得到一件價值連城的中國古董,與人做了一筆交易。”
    “這套茶具,就是那場交易的一部分,或者說…見證。”
    沈青臨的心跳漏了一拍。
    交易?見證?
    這與他之前模糊了解到的核心劇情不謀而合。
    “什麽樣的交易?和誰交易?為了什麽古董?”
    他追問道,聲音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具體的細節,文獻記載很少,大多是坊間流傳的故事,真假難辨。”
    阮白釉歎了口氣。
    “有人說,那件古董關係到一個沒落家族的秘密。也有人說,威廉付出的代價,遠不止金錢那麽簡單。”
    “至於交易的對象…傳聞是一個中國女人。姓名不詳,身份神秘。”
    “而這套茶具,據說就是威廉送給那個女人的。但不知為何,後來又流落了出來,幾經輾轉,最後被梁家收藏。”
    沈青臨的眉頭緊鎖。
    英國商人,中國女人,神秘交易,價值連城的古董,作為見證的茶具。
    這些線索如同一根根絲線,開始在他腦中交織。
    “阮小姐,你提到那家英國陶瓷工坊已經消失了?”
    “是的,阿什福德商行在戰後不久也消失了,威廉本人也下落不明。關於他們的記錄非常少,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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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白釉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困惑。
    “我能找到的,隻有一個模糊的工坊印記描述,據說中心圖案是‘荊棘鳥’。”
    荊棘鳥!
    沈青臨猛地看向操作台上那套茶具的底部掃描圖像。
    那個模糊的印記,中心那隻被荊棘環繞的抽象鳥類!
    “阮小姐,你現在方便嗎?我需要你幫我辨認一個標記。”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
    “標記?”
    “是的,就在那套茶具的底部。我已經讓同事做了高清掃描。”
    “好,你發給我。”
    沈青臨立刻將掃描圖片通過加密通道發送給了阮白釉。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沉默,隻有輕微的呼吸聲。
    過了將近一分鍾,阮白釉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帶著一種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語氣。
    “……是它。真的是荊棘鳥工坊的印記。”
    “這個印記非常罕見,我也是在一本很老的拍賣圖錄的注釋裏見過一次拓印。沒想到…真的存在。”
    沈青臨的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
    線索連接上了。
    這套茶具,確實與那個英國商人威廉,與那段發生在1943年的神秘交易有關。
    “阮小姐,”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嚴肅。
    “關於這套茶具,還有那位威廉先生,以及那場交易,任何你認為可能相關的細節、傳聞、甚至是你個人的猜測,都請告訴我。”
    “這可能關係到…梁慕晴的死因,甚至更多。”
    電話那頭的阮白釉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的聲音也繃緊了。
    “沈法醫,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沈青臨停頓了一下。
    他看著屏幕上那段詭異的基因序列,冰冷的字符仿佛活了過來,在他眼前跳動。
    “我發現了一些…可能顛覆我們認知的東西。”
    他緩緩說道。
    “這套茶具,可能不僅僅是一件古董。”
    “它可能…攜帶著某種信息,或者說…某種‘印記’,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影響著接觸它的人。”
    “基因層麵的影響。”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死寂。
    隻有電流的微弱雜音,如同無聲的尖叫。
    沈青臨甚至能想象出阮白釉此刻臉上血色褪盡的模樣。
    他知道這個推測有多麽驚世駭俗。
    但他必須說出來。
    阮白釉接觸那套茶具的時間最長,她有權知道自己可能麵臨的風險。
    而且,他需要她的專業知識,來挖掘那段被塵封的曆史。
    “阮小姐?”
    他輕聲呼喚。
    “……我在。”
    阮白釉的聲音有些發顫,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巨大謎團攫住心神後的專注。
    “沈法醫,我需要時間整理一下思路和資料。”
    “關於威廉·阿什福德和那段時期的霧港市曆史,我有一些檔案和筆記。還有一些關於那件‘古董’的零星線索。”
    “我們…需要見麵談。”
    沈青臨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好。時間地點你定。”
    “明天上午十點,我的工作室,‘觀複齋’。”
    “我會準備好我知道的一切。”
    掛斷電話,沈青臨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胸口那股沉重的壓力,似乎稍微減輕了一些,但一種更深沉的危機感卻彌漫開來。
    他將阮白釉拉入了這個漩渦。
    但他別無選擇。
    前方的道路,充滿了未知與危險。
    那段來自1943年的基因序列,像一個跨越時空的幽靈,正悄然改變著現在。
    它到底是什麽?
    是某種失落的生物技術?
    是邪惡交易留下的詛咒契約?
    還是…人性貪婪製造出的怪物?
    他轉頭看向旁邊正在高速運轉的基因測序儀。
    冰冷的機器發出規律的嗡鳴,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而邪異的歌謠。
    真相就隱藏在那一串串堿基對的排列組合之中。
    他重新戴好護目鏡,走向儀器。
    無論將要麵對的是什麽,他都會用手中的科學,將它層層剝開。
    隻是這一次,解剖的對象,或許是比屍體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東西——一段被扭曲的曆史,和被汙染的生命密碼。
    窗外的霧港市,霓虹閃爍,光怪陸離。
    繁華之下,暗流湧動。
    舊日的罪孽,並未隨風而逝,而是以一種全新的、更加隱秘的方式,延續至今。
    而他,沈青臨,將要執起解剖刀,劃開這橫跨近一個世紀的巨大膿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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