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深風竹敲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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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血印縛舊魂,古卷低語破沉淪。
階前寒影步步近,一線生機暗夜存。
那腳步聲,沉重又拖遝,像是某種濕透了的東西在石階上摩擦。
一下。
又一下。
緩慢得幾乎要停止,卻又無比清晰地宣告著它的存在,它的逼近。
地下室的空氣本就冰冷稀薄,此刻更像是凝固了。
沈青臨感覺自己按在刻痕上的指尖,那絲絲縷縷的刺痛正在加劇,一股陰寒的力量順著指尖,試圖鑽入他的骨髓。
他無法移開。
那扭曲的眼睛刻痕,仿佛活了過來,用無形的觸手將他牢牢吸附。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沁出的微弱暗紅,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絲絲地蔓延,仿佛某種汙穢的生命在蘇醒。
阮白釉握著解剖刀的手穩定得可怕。
她的呼吸放得很輕,耳朵捕捉著上方傳來的每一個細微聲響,眼神銳利地穿透黑暗,死死鎖定著通往地麵的唯一階梯。
守墓人不會這樣走路。
這個念頭在兩人心中同時升起,帶來更深的寒意。
腳步聲停在了地下室入口的邊緣。
上方,一片死寂。
沒有開門聲,沒有說話聲,隻有黑暗本身仿佛在喘息。
這種寂靜,比腳步聲更讓人窒息。
沈青臨的心跳聲在耳邊擂鼓,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飛快地掃過周圍。
必須找到辦法。
不能被困在這裏。
他的視線再次落回那口打開的木箱。
羊皮紙提到了“寂靜之血”,提到了“破除”或者“鎮壓”。
但他們現在需要的,不僅僅是破除詛咒,更是要擺脫眼前的困境。
那個金屬製品靜靜地躺在箱底,中央的暗紅色晶石不再閃爍,卻散發著一種更加內斂,也更加危險的氣息。
阮白釉的目光也隨著沈青臨移動,落在了箱內。
她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蹲下身,用沒握刀的那隻手,小心翼翼地探入箱子。
她的動作很輕,盡量不碰到那個詭異的金屬製品。
手指在箱底摸索著。
沈青臨屏住呼吸看著她,同時耳朵依然警惕著上方的動靜。
阮白釉的手指似乎觸碰到了什麽不同的質感。
不是粗糙的木頭,也不是冰冷的金屬。
是一種略帶韌性的,平滑的觸感。
她小心地將那東西抽了出來。
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芒,兩人看清了。
那是一本不算太厚,但顯然年代久遠的皮麵書。
封麵是深棕色的,皮革已經因為年深日久而變得有些幹硬,邊緣處甚至有細微的開裂。
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一個和木箱蓋上類似的,但更加複雜,更加扭曲的眼睛烙印。
法術書?
沈青臨心中一動。
這很可能就是羊皮紙上沒有寫明,但暗示存在的,與“彼岸之力”相關的知識。
阮白釉迅速翻開書頁。
書頁是某種類似羊皮紙的材質,泛著黃,散發出一種混合著塵土與墨水的氣味。
上麵的文字並非現代英文,也不是拉丁文,而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由扭曲的線條與點組成的古老文字。
幸運的是,在這些古怪文字的旁邊,竟然有後人添加的注釋。
是用一種略顯潦草的舊式英文書寫的。
似乎是初代威廉,或者他的某個後人,在研究這本法術書時留下的筆記。
阮白釉快速瀏覽著,她的閱讀速度極快,手指劃過一行行注釋。
“找到了。”
她低聲說,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她指著其中一頁。
那一頁的注釋相對清晰,記載著一個簡短的儀式或者說咒語。
注釋裏寫著:“……可暫時平息‘彼岸之眼’的躁動,削弱其力量逸散……需謹記,此乃安撫,非根除……”
平息躁動?削弱力量?
這正是他們現在需要的!
也許,削弱了這東西的力量,沈青臨就能掙脫束縛。
也許,這也能讓外麵的“東西”暫時失去目標?
“試試?”
沈青臨看向阮白釉,聲音因緊張而有些幹澀。
“沒有別的選擇了。”
阮白釉的回答很幹脆。
她將手電筒交給沈青臨,讓他盡量照亮書頁,自己則集中精神,開始辨認那些古老的咒文,以及旁邊的英文注釋。
注釋裏提到了咒語的發音,雖然隻是近似的標注,但也聊勝於無。
“我來念。”
阮白釉深吸一口氣。
她的聲音不高,但異常清晰,開始念出第一個晦澀的音節。
那是一種極其古怪的發音,不屬於任何已知的語言體係,仿佛是氣流摩擦喉嚨產生的嘶嘶聲,又帶著某種奇異的頓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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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第一個音節的吐出,地下室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了。
那股原本就存在的陰冷感,驟然加劇。
沈青臨感覺自己的皮膚像是被無數細小的冰針刺穿,寒意直透骨髓。
他看到阮白釉的指尖在微微顫抖,但她的聲音依舊穩定。
第二個音節。
第三個音節。
咒語不長,隻有短短幾句,但每一個音節都像是投入平靜水麵的一顆石子,在無形的層麵激起層層漣漪。
空氣變得沉重起來,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液體,壓迫著他們的耳膜,讓呼吸都變得困難。
沈青臨握著手電筒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光柱有些晃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按在刻痕上的手指,那股吸附的力量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不再是單純的冰冷和刺痛,而是多了一種……抗拒感?
仿佛那個標記本身,也不喜歡這個咒語。
箱子裏的金屬製品,中央的暗紅色晶石,開始發出微弱的,如同呼吸般忽明忽暗的光芒。
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
地下室的角落裏,陰影仿佛被賦予了生命,開始不安地蠕動,拉長,變形。
阮白釉念到了最後一個音節。
那是一個悠長而低沉的尾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
當最後一個音節消散在空氣中時,一種古怪的寂靜降臨了。
不是之前那種充滿威脅的死寂,而是一種……虛弱的平靜。
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似乎減輕了一些。
雖然依舊冰冷,但不再像剛才那樣具有侵略性。
沈青臨立刻看向自己的手指。
那股牢牢吸附住他的力量,確實減弱了!
雖然刻痕依然散發著寒意,刺痛感也未完全消失,但他感覺到,隻要稍微用力,似乎就能……掙脫!
箱子裏的金屬製品,暗紅晶石的光芒也穩定了下來,變得黯淡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了邪異的活力。
有效!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慶幸,還有深深的疲憊。
剛才那短短幾句咒語,對精神的消耗遠超想象。
阮白釉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然而,就在他們稍微鬆懈的這一刹那。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猛地從頭頂傳來!
那聲音不像是腳步,更像是……有什麽沉重的東西,狠狠地撞擊在了地下室入口的木板門上!
緊接著,是更加瘋狂的撞擊聲!
咚!咚!咚!
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地下室微微震動,灰塵簌簌落下。
那扇老舊的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外麵的東西,被激怒了!
而且,它正在試圖強行闖入!
沈青臨臉色驟變,不再猶豫,猛地一咬牙,集中精神,試圖將手指從那刻痕上抽離。
刺痛感瞬間加劇,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入指尖!
但他能感覺到,那股束縛的力量,確實因為剛才的咒語而削弱了。
“呃啊!”
他低吼一聲,猛地用力一扯!
指尖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仿佛連皮帶肉被硬生生剝離了一層。
他成功了!
手指終於脫離了那個詭異的眼睛刻痕。
指尖上,一道與刻痕形狀完全一致的傷口赫然在目,鮮血淋漓,顏色暗紅得發黑。
顧不上疼痛,沈青臨立刻後退一步,同時將手電筒光柱對準入口。
“快!想辦法堵住門!”
阮白釉反應極快,幾乎在沈青臨掙脫的同時,她已經轉身衝向旁邊堆放雜物的角落。
那裏有一些廢棄的木板,還有一個倒塌的架子。
“咚!!”
又是一聲巨響,木門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
有什麽東西正在瘋狂地撞擊著門板,力量大得驚人。
沈青臨迅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一把折疊式的工兵鏟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雖然對付未知的“東西”可能效果有限,但總比赤手空拳要好。
阮白釉拖著一塊沉重的木板,費力地想要頂在門後。
但地下室的結構很奇怪,門是向內開的,而且門框周圍並沒有太多可以用來支撐的地方。
“不行!這樣擋不住!”
阮白釉急促地說,撞擊聲越來越密集,木門隨時可能被撞開。
沈青臨目光急轉,掃過整個地下室。
狹小,潮濕,除了雜物,就是中央那口打開的箱子。
箱子?
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白釉!那個箱子!”
他指著地上的木箱。
“用它頂住門!”
那箱子雖然是木頭做的,但材質異常堅固沉重,再加上裏麵那個分量不輕的金屬製品,或許能支撐一陣。
阮白釉立刻明白了沈青臨的意思。
兩人不再猶豫,合力去抬那口箱子。
箱子入手沉重異常,遠超他們的預料。
“咚!哢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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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板碎裂的聲音更加清晰,一道裂縫已經從上往下蔓延開來。
他們甚至能透過裂縫,看到外麵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以及感覺到一股更加冰冷腥臭的氣息正試圖鑽進來。
“快!”
兩人用盡全力,將沉重的木箱拖到門邊,然後猛地豎起,用箱底死死抵住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
“砰!”
箱子剛剛到位,外麵就傳來一次更加猛烈的撞擊!
整個箱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頂在門上的箱底與破裂的門板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但這一次,門沒有被撞開!
箱子暫時頂住了!
沈青臨和阮白釉都靠在箱子上,大口喘著氣,冷汗浸濕了後背。
撞擊聲還在繼續,一次比一次猛烈,仿佛外麵那個東西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和怒火。
箱子在不斷震動,發出嘎吱的聲響,似乎隨時都會散架。
他們隻是暫時安全了。
這個念頭讓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沈青臨看著自己流血不止的指尖,那暗紅色的血液滴落在潮濕的地麵上,迅速暈開。
他想起了羊皮紙上的話。
“血脈為引……”
他的血,似乎對那個標記,或者說對“彼岸之眼”,產生了某種反應。
難道……他忽略了什麽?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被用來頂門的箱子。
那個金屬製品,還在裏麵。
剛才的咒語,隻是暫時削弱了它的力量。
而外麵的東西,顯然是被這股力量吸引,或者說,是被這股力量的“變化”所激怒。
“青臨,你的手……”
阮白釉注意到他指尖的傷口,聲音裏帶著擔憂。
“沒事。”
沈青臨搖搖頭,用另一隻手按住傷口,試圖止血,但效果甚微。
那傷口流出的血,帶著一種不祥的粘稠感。
“剛才那個咒語,注釋裏還寫了什麽?”
沈青臨問道,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阮白釉努力回憶著剛才匆匆掃過的內容。
“……提到了‘安撫’……還說……力量的削弱是暫時的,可能會引來……‘窺伺者’……”
窺伺者?
是指門外這個瘋狂撞門的東西嗎?
“還有別的嗎?關於‘寂靜之血’,或者怎麽徹底解決……”
阮白釉皺著眉,仔細回想。
“注釋很零散……大部分還是在解讀那些古老的符號……關於‘寂靜之血’,好像……好像提到需要特殊的‘容器’……”
“容器?”
“對,但具體指什麽,沒看清,當時太急了。”
阮白釉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口頂住房門的箱子上。
撞擊聲還在持續,每一次都仿佛敲在他們的心髒上。
箱子已經開始變形,木板接合處出現了裂縫。
他們爭取來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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